此時,吉吉格正在客舍門口與一位兵士低語著。兵士走后,吉吉格轉(zhuǎn)臉便瞧見托萊德與寧琛,笑道:“你們回來了?”繼而留意到托萊德寒氣逼人的臉,問:“托萊德,你這是?發(fā)生什么了?”
“我沒事。有事的是寧琛?!蓖腥R德的眼神朝后示意了一下。
懵圈的吉吉格抬眼望去,見寧琛身后不遠(yuǎn)處跟著一位女子,朝客舍這邊走來。剛想再問托萊德,卻不見了托萊德的人影。吉吉格便向?qū)庤⊥度ヒ蓡柕哪抗猓骸懊准s斯,你與托萊德這是?”
寧琛還是氣鼓鼓的,“沒什么。托萊德發(fā)神經(jīng)病呢!”
吉吉格沒聽明白,又問:“那女子是誰?”
“什么女子?”寧琛疑惑轉(zhuǎn)身,頓時愣住了,是嬌鶯!
吉吉格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寧琛趕忙解釋:“集市上碰到的。我看她在高臺上等著被賣可憐,就買了什么身契,想還她自由??伤?,她怎么跟來了呢?”
寧琛還想說什么,吉吉格擺擺手,拍了拍寧琛的肩膀,便回了客舍。
寧琛拍拍自己的額頭,向嬌鶯走去。嬌鶯見狀便靜靜立在原地。寧琛站定,嘆了口氣:“姑娘,你怎么、你怎么還。。?!?p> “主子,我本是業(yè)國人,現(xiàn)下國內(nèi)亂作一團(tuán),我是沒可能回去了。我是被賣到布塔寧的,此地我人生地不熟。求求你了,收留我吧?!?p> “姑娘,你在這里尋個活計(jì)。你不是會唱歌么?”
嬌鶯一身歌舞技藝,若想在寧城教坊尋個活計(jì),應(yīng)不是一件難事。只是,她瞧著寧琛與秀月樓的媽媽叫價的樣子,可以的話,她更愿意留在寧琛身邊。
“主人,您是不是嫌棄我是歌姬出生?”
寧琛又急了,感覺這話說也說不清,“姑娘,你可別叫我主人了!我只是幫個忙,沒有要買你和成為你主人的意思。姑娘,你快走吧?!?p> 寧琛回到客舍后,在二樓廊上的小窗旁瞧了瞧,嬌鶯還站在那里,沒有要走的意思。寧琛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頂著兩個大腦袋回了屋子。
托萊德正坐在火爐旁。寧琛在托萊德一旁坐下,清清嗓子:“話都說清楚了,怎么還不走?”寧琛偷摸看著托萊德,托萊德專心煮著茶,一副我早知道了的樣子。寧琛一拍大腿:“托萊德,你是不是早知道會是這樣的?”
托萊德慢悠悠地抬起長眼,“我說過了,這里不是明城,多管閑事只會惹麻煩?!?p> 寧琛語塞,結(jié)巴道:“我,我隨便幫個忙,哪知道會是這樣。如果是男的就好了,也沒那么麻煩了?!?p> “不是男和女的問題。你最好快些解決了。下去吃飯吧,克力這就快到門外了?!?p> 托萊德話音剛落,敲門聲便響起,門外傳來克力的聲音:“托萊德,米約斯,吃晚食了。我主子今夜宿在軍營。吉吉格在樓下等著呢?!?p> “來了。”寧琛應(yīng)著,與托萊德隨克力一到下樓。吉吉格正端坐于案旁,意味深長地看著寧琛。待寧琛、托萊德與克力入座后,吉吉格道:“米約斯,那位姑娘還在客舍外頭等著呢?!?p> 還是寧琛一張苦瓜臉,“我該說的都說了?!?p> “米約斯,雖說這是你的事,我們不便多言語。只不過,現(xiàn)下我們也不能肯定寧城中一定沒有眼線。那姑娘不知是何來歷,你盡早處理為好?!?p> 寧琛喝下一杯酒,一臉郁悶,“嗯,我想想怎么弄。”
在明城,寧琛號稱自己是小到八歲大到八十歲通吃的一枚帥哥??赊k案是辦案,生活是生活。生活中,寧琛壓根兒沒有什么實(shí)際操作的經(jīng)驗(yàn)。對于嬌鶯,他該說得基本都說了,這可怎么弄是好?
晚食后,托萊德與寧琛回到屋子。寧琛盤腿坐下,他算是想明白了,這個地方,這個當(dāng)口他整了這一出,好像的確是不太合適。
寧琛求助狀看向托萊德,“托萊德,你幫幫我吧。嬌鶯,怎么辦?”
托萊德低頭擺弄著茶葉,沒有看寧琛,隨意問:“怎么?挖得燙手山芋拿不住了?”
“你,你。。?!睂庤”灰貌铧c(diǎn)兒背過氣去。不過,還是服了軟,小聲道:“我就不該挖。”
托萊德瞇起長眼,“吉吉格說的你也聽到了。在這里,事情沒有你看得和想得那么簡單?!?p> 寧琛像是做了壞事的孩子,一陣沉默后,屋子里響起了茶水沸騰的聲音。托萊德將一盞茶推到寧琛面前,他自己則起身出了屋子。
托萊德下樓走近站在客舍外的嬌鶯,寒氣逼人地問:“姑娘,你為何不愿離開?”
嬌鶯恭敬地向托萊德施了一禮,才道:“貴人,嬌鶯想留在主人身側(cè)伺候,不想再做歌姬?!?p> “姑娘,我弟弟之所以救下你是不希望你去到秀月樓。還你自由是希望你能過上自己的日子。并不是每個在高臺上待賣的奴隸皆有你這樣的運(yùn)氣。姑娘,希望你了解這份用心。若是珍惜浮萍相遇,便就此離開吧?!?p> 嬌鶯眼巴巴地看著托萊德,問:“主人,他,他不要我嗎?”
托萊德當(dāng)下面色更沉,“我再說一遍,救你不是要你。若是你不看重你自己,那就當(dāng)我弟弟白救了你!我和我弟弟不一樣,我從來不是憐香惜玉的人。你若是再糾纏,那就別怪我了?!?p> 說罷,托萊德甩袖而去。托萊德冰冷的語氣、兇狠的目光令嬌鶯不禁心生后怕。嬌鶯抽泣著,緊緊咬著嘴唇。
托萊德回屋后,寧琛便湊上來,問:“怎么樣?怎么樣?”
“自己去看?!闭f完,托萊德坐回案旁,悠閑地重煮上一壺新茶。
寧琛貼著托萊德坐下,“我又不是吸血鬼,這大晚上的我怎么看得見嘛?”
“想要命,她就會走?!?p> 寧琛身子一軟,大呼一口氣,“傻子才不走呢。走了好,走了好。不過,如果她不走,你真會殺了她?”
“你說呢?我只護(hù)我想護(hù)的人?!蓖腥R德喝下一口溫?zé)岬牟杷惠p不慢道:“她在這種時候,這個地方出現(xiàn),再不聽勸,就是作死?!?p> 寧琛還沉浸在托萊德那句“我只護(hù)我想護(hù)的人。”之中,久久沒有答話。
托萊德繼而兀自道:“小廝一會兒會送些飯菜來。你晚上沒吃多少,肯定餓了。還有,你的苦瓜臉也可以收起來,丑死了?!?p> 寧琛的腦門子瞬間清醒,“托萊德,你,你就擠兌我吧!”而后嘆了一口氣,他兩手托著下巴,側(cè)頭看向托萊德,再想想自己無意搞出來的事情,不知道為什么風(fēng)光的重案組組長到了這里就蔫兒了?
托萊德見寧琛低頭不說話,終是柔聲道:“別想了。要在圖蘭行你那套,難度太大?!?p>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小廝在外道:“貴客,吃食送來了。”
托萊德的下巴朝門口指了指,寧琛便起身開門接過吃食,老老實(shí)實(shí)地將食盒放在案上。
看著吃食,寧琛的肚子有了反應(yīng),咕嚕嚕地叫喚起來。寧琛喝下一杯熱茶,鄭重道:“以后我做事會更謹(jǐn)慎小心的。”
“吃吧。都是你喜歡吃的。”托萊德的長眼恢復(fù)了寧琛熟悉的明亮。
寧琛看到這眼神,徹底放了心。轉(zhuǎn)身在今日集市上采買來的一堆大包小包中找出了好幾個包裹捧到案上,“茶葉。給你的?!倍蟠蠛粢豢跉猓籼裘济?,打開食盒狼吞虎咽起來。
寧琛一夜安睡,早起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貓到二樓廊邊的小窗,向外一瞧,客舍前空空如也。嬌鶯果然是走了。寧琛直起身子,甩甩衣袖,下樓用早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