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房間內，站在于楠面前的藍發(fā)少年，緩緩向后挪動腳步，額頭控制不住的滲出冷汗……
“你、在怕什么！”
于楠怒火無忌，眼神決絕，掏出藏在胸前的石刃，緩緩逼向對方。
“不是要殺我嗎？怎么只敢鬼鬼祟祟的動手？像只耗子一樣……難道還在幻想，只有你們可以殺別人，擁抱自己幸福美滿的夢想……難道我就不能還手嗎！”
藍發(fā)少年沉默，緩緩退向鐵門方向，目光緊盯石刃。
他有些懊惱，如果不是美雅提醒于楠，弟弟早該進入研究所了……
而他，也不用在這狹小的房間，在沒任何準備情況下，面對一個處于發(fā)狂邊際的對手。
腳跟觸到門邊，發(fā)出聲響，他意識到自己無路可退。
畏懼著、顫抖著，他嘴唇囁嚅道，“別、別這樣，我叫東河，是……”
“誰在乎！？”
“等等……我想說的是，我弟弟東凌在戰(zhàn)斗部擔任護衛(wèi)，那是份危險的工作……可能會死，也可能哪一天連死了都沒人知道，所以我才……”
“這跟我有關嗎?。俊?p> 于楠咬牙怒喝同時，一把扯過對方衣領，將石刃尖銳對準東河脖頸。
“有關系！”東河胸口因緊張變得起伏，粗喘間向后縮緊脖頸，緊忙說道：“這有關系！我們都是為了助手的職位，不要亂來，不能讓別人知道……”
說到半截，他猛的側頭瞥了眼門外，只聽噠噠腳步聲正在接近。
那腳步如同催命符，令東河的聲音突然顫抖，神情變作惶恐，“有人來了……如果你在這殺我，被人發(fā)現(xiàn)，你會被趕出去……”
聞言，于楠瞇緊雙眼。
沒錯，他也聽到了腳步聲，同時還嗅到一股熟悉的檀香。
聽腳步聲，博士已經很近了……冷冷盯著東河，于楠心思浮動，“這點時間，還不夠殺死他，畢竟我沒有經驗……而且他在最后關頭也會掙扎。”
抓緊衣領的手指緩緩松開。
東河如虎口逃生般，向后退出幾步，倉促回望了一眼，緊接著推開門快步躥出去……
出門瞬間，他看到離門口僅有幾米遠的浩衫博士，當即喉頭滾動，連續(xù)哽咽，口干舌燥喊出一聲，“博士！”
博士沒看他，直接走進觀察室。
見此，東河表情變得踟躕不定，放慢了腳步，他要聽聽，于楠會說些什么……他怕剛才的事，暴露出來。
“博士?！?p> 待博士走進觀察室時，早已收起石刃的于楠，收攏狂熱的情緒，盡量讓表情變得自然。
他不慢不快的想博士靠近過去，平靜的說：“我已經思路了……”
博士不語，示意他繼續(xù)。
“第一，能量并不是無形的，只是我們缺乏測量它的標準，就像喝水對人類一樣，我們需要、我們吸收，但需要一定的時間，能量對精靈來講也同樣存在上限?！?p> “而第二個問題，精靈攝入能量后，成長速度不同，我猜測這和精靈的屬性有關……”
由于研究所，暫時只有電系、火系、地面系、鋼系等前人類整合的資料，并根據(jù)一些理解，整理出巖石系和蟲系精靈的大致范疇，所以于楠并沒詳細解釋。
只是做出猜想，并列舉出蟲系和火系精靈的成長曲線。
“至于，為何攝入同樣能量的精靈，能量總量會不同……我認為精靈也存在類型區(qū)別，有的能量掌控，表現(xiàn)出更凝聚的能量……而有的，則以身體見長，但并不意味著它們汲取的能量消失了，只是轉變?yōu)槎栊裕訌娏松眢w強度。”
“這個問題，或許通過檢測幼生期精靈，可以找到答案……”
觀察室內，于楠清晰解釋著關于三個問題的猜想和結論。
而門外，東河站在原地聽了半晌，抬腿離開。
他聽了一頭霧水……
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擔心的事沒有發(fā)生。
剛才東河之所以不反抗，不只是因為畏懼，更多的，還是怕人發(fā)現(xiàn)……一旦留下明顯的證據(jù)，不管誰勝誰負，隱藏的矛盾都會被激發(fā)，所有人都討不到好處……這他最害怕的。
還好，于楠什么都沒說。
東河有些疑惑，剛剛他被浩衫博士撞見，留下充足的證據(jù)，于楠為什么不說出來呢？但隨即又放下疑惑，習慣性停止思考。
這些事該由北川智蟲考慮，他負責動手就夠了。
東河離開同時，觀察室內站在博士面前的于楠，也在回憶剛剛一幕。
將一切告知博士，東河或許會離開，亦或許不會……但這都不是于楠想要的，他覺得自己心頭憋了團火，正燃燒著胸膛。
有個聲音回蕩自心底，告訴他，這場爭斗必須以死亡才能結束！
心頭的火，需要鮮血才能撲滅，否則，他夜不能寐。
……
“被發(fā)現(xiàn)了嗎？”
當東河回到繁忙的工作區(qū)，北川智蟲正搬運一沓資料，向試驗區(qū)走去，準備交給需要的研究員。
東河從他手里分過一半資料，并行在一起，說：“博士回去的太早，機會不好，我放棄了?！?p> 似乎覺得有些丟臉，他沒講出具體經過。
至于于楠之后講述的內容，對他來講就像天書一樣，更不愿提起。
“沒關系，繼續(xù)?！?p> 北川智蟲仿佛在說吃飯一樣平凡的事，圓臉上不顯半分情緒，“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三次……他總有提防不住的時候，更何況，精靈暴動很快就要來了。”
“嗯?！睎|河點了點頭。
北川智蟲臉上掛著平淡的笑，他很期待，但于楠被源源不斷的騷擾麻痹之后，突然陷入絕望的表情。
研究所，大概每隔二十多天，就會發(fā)生一次精靈暴動。
較弱的野生精靈，在荒野無法繼續(xù)生存下去時，它們會尋找新的領地，研究所這樣的洞窟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偶爾，還會有精靈沖破訓練師防線，闖進研究所。
所以每逢精靈暴動，就是最混亂的時刻，所有人的生命都會變得沒有保障……
沒人會在那種關鍵時刻，注意一個助手安危。
“哪怕博士重視他，也不可能?！?p> 北川智蟲保持微笑，心中冰冷道，“……他也只是個助手而已，而且還來的更晚，于楠……你就準備好接受驚喜吧！”
……
詭異迷離的精靈觀察室內，水潭泛著幽波。
“……關于能量理論的猜想，暫時就是這樣?！庇陂驹诓┦棵媲?，將逐個問題解釋清楚后，做出短暫總結。
“基本足夠了?！?p> 浩衫博士抬手摸向鼻梁，邊思考邊說：
“你先整理作文字，等訓練師過來，跟之前的猜想一起，讓他提交到第三聚集地。因為純粹的猜想很難定義對錯，我暫時給你申請80積分，只要方向吻合就可以……”
說話間，他向外走去，于楠跟在后面走出鐵門，將門關嚴后，用門栓鎖住。
二人從深遠的隧道，漫步向工作區(qū)方向。
于楠盯著地面沉默片刻后，側頭看向博士，說：“博士，契約精靈需要多少積分？如果選擇研究所的精靈？”
博士不語，抬起右手，伸出四根手指。
四？不，是四十積分。
于楠清醒的讀懂手語，覺得這個價格完全可以接受，相比晉升正式研究員，在研究所擁有一只精靈，更能讓他感到安全。
而且，他現(xiàn)在也不想再無休無止的被迫躲避了。
他要契約精靈，獲得強大的力量，對試圖殺死自己的兇手們復仇，宣泄胸口的怒火！
眼中兇光閃過同時，他繼續(xù)問道，“如果積分下發(fā)了，我想契約一只精靈，博士……研究所現(xiàn)在有什么精靈可以選擇？”
“……”
浩衫博士突然停下腳步，一對銀眸無神看向于楠，“研究員，禁止契約精靈?！笨粗对谠氐纳倌?，他又補充了一句，“這是我的規(guī)矩，你去其它聚集地不會受限?！?p> 說完，不再等待于楠，加快腳步前行。
禁止……嗎？
在博士走出一段距離后，于楠眼前仍能看到那雙銀眸，一遍遍重復剛才的話……禁止，研究員，契約精靈！
……博士的拒絕，讓他消沉了一段時間。
抱有遺憾回到工作區(qū)之后，于楠埋頭資料，將補充的猜想記錄到之前的文件中，趕在訓練師到來之前，完成了一切。
隨后，又像往常一樣，繼續(xù)清理器皿和記錄文字的雜務……
一直持續(xù)到夜晚。
不過消沉的思緒，并未糾纏于楠太久。
在回到陰暗潮濕的倉庫后，冷靜下來的思維，讓他很快找到關鍵點。
雖然浩衫博士拒絕他契約精靈，卻是以研究員的身份限制的……但他本身具有訓練師資質，并且即將得到充足積分的情況下，這一切都不是問題……只要脫離這層身份就可以了。
或者，嘗試跟某個訓練師合作，去荒野抓一只野生精靈。
這樣雖然更危險，但可以同時擁有訓練師和研究員兩層身份，為他接下來的行動，帶來更多的便利……只是要避過博士耳目，不能明顯的違背。
“想要解開那只詭異生物謎題，留在研究所很有必要……”
考慮許久，于楠最終覺得第二種、更冒險的方式更適合自己，“……所以，我還是要盡快湊夠晉升正式研究員的100積分，并同時鍥約精靈……兩者，都不能少?！?p> 有條不絮計劃同時，他蜷縮成一團，靠在門下閉上了雙眼……
……
午夜過半，整座研究所陷入沉寂。
踏踏踏……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在研究所中回蕩，由入口的大門開始，轉而來到工作區(qū)，越來越近……隨后目標很明顯的，踏入休息區(qū)。
如果，于楠此時打開門便會看到：
已經熄滅電燈的漆黑隧道中，一個高大健碩的禿頭男人背影，正穩(wěn)重前行，一步步接近浩衫博士房間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