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己是要死了。
葉冉又一次確定了。
她的小腹下面墜墜的,針刺一樣的疼痛扎著腰后,她只能蜷著身子躺在床上,但這斷斷續(xù)續(xù)的疼痛還是使她不斷冒出冷汗來。
這還不算什么,她并緊雙腿,試圖掩蓋血腥的味道。
從付家回來之后就這樣了,她縮著肩膀,想著自己究竟是為什么突然染上這樣的怪病。
她把大部分責(zé)任怪在了小饅頭身上,如果不是他帶自己看那禁忌的一幕,她也不會有這種手腳冰涼的感覺了。
不知道小饅頭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那樣的細皮嫩肉應(yīng)該是把全京城的大夫都請光了吧。
可葉冉卻不敢,她心里有種說不明白的情緒,她一路都夾著腿走,這般不適卻沒有和葉藹提起。
她虛弱地呼了口氣,莫名其妙想起蕭玉親吻付家姐姐的樣子。
柳兒端著炭盆走進來,只以為葉冉在小憩,也沒敢發(fā)出聲音,用一根細長鐵絲攪和著炭火。
燒熱的木炭發(fā)出嘶嘶的聲音。
和葉冉呼喚柳兒的聲音一樣微弱。
“柳兒,”葉冉又縮緊了下身子,“我肚子疼。”
柳兒趕緊湊過來:“怎的,小姐,你在付家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嗎?”
葉冉搖頭,牙齒死咬著嘴唇。
柳兒看葉冉真是不好受,緊張起來,“那我去找大夫!”
“別,”葉冉拇指食指捏住柳兒的衣袖,“我下面流血了?!?p> “誒?”柳兒一驚,忽然笑起來,“小姐你這是月事!”
葉冉發(fā)誓她在今天之前都沒聽過這個詞,為何柳兒成天跟在自己的身邊卻好像很懂的樣子。
柳兒聳了下肩膀,輕拍了拍葉冉的后背,“我去找嬤嬤來?!?p> “別——”葉冉阻止不及,只能嘆氣。
待家里的嬤嬤來了之后,一切都明了了。
幾個女眷圍著葉冉,又是紅糖水,又是湯婆子,把她裹了個嚴(yán)實。
管事的嬤嬤捂著嘴從葉冉身邊站起來,“我得跟老爺報個喜?!?p> 這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嬤嬤看著葉冉的滿臉糾結(jié),笑起來,“說明我們小姐已經(jīng)是個大姑娘了?!?p> 其實,
葉冉心里想,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
這月事也就第一天疼的不行,后面幾日倒還算舒服,尤其看到被大哥罰著在后院扎馬步的葉藹,通體舒暢。
葉冉順便還把這事怪了一部分在付小侯爺身上,要不是他帶自己看到那些,自己興許還不會被這血色的惡魔纏上。
其實葉藹也不懂這些,只知道聽大哥的,好好把葉冉供起來,這幾天,想吃糖就買糖,想玩風(fēng)車就買風(fēng)車,想聽?wèi)蚓土⒖填I(lǐng)著去,雖然不知道葉冉身體好受不好受,但葉藹的錢袋子是不怎么好受。
這幾日玩著過來之后,就到了北齊使團來訪的日子。
葉冉靠著前幾日葉藹對自己愧疚之心讓他換了醉香樓最高級的包間,從窗戶一探出頭就能看到街道的中央。
人山人海。
葉冉打著哈欠,伸手用勺子舀了下碗里的糖水。
糖水里有小湯圓,有些粘牙但好吃。
付小饅頭定的也是這里,他定的晚,沒什么好位置,眼見著葉冉他們在高樓上,趕緊巴結(jié)。
“那今天這飯菜得你結(jié)?!比~冉哼了一聲,她還生著氣呢。
“我結(jié),我結(jié)。”付小饅頭晃動身子挨著葉冉坐著,還不知道葉冉這幾天經(jīng)過了如何的試煉,笑嘻嘻問,“這幾日怎么不來練馬?”
“不愛?!?p> “小侯爺別理她了,”葉藹伸手招呼付宇,“她這幾天都是這個鬼脾氣?!?p> 葉冉眼睛一下子就瞪出來了。
“錯了錯了,”葉藹慌張賠罪,他們家這大小姐,被養(yǎng)得這么刁,也不知道誰家能受得了。
“誒,來了,”葉藹指著外面,城門大敞,街道上的百姓已經(jīng)開始歡呼起來了。
使團共計一百人,大小官員有三十多位,最重要的那輛華貴馬車?yán)镅b的是他們北齊嫡親的公主。
和親一直都有個慣例,便是君主都會憐惜自己的親生女兒,往往會從宗室中尋一個適齡的女孩封為公主,更甚者直接從民間挑一個姑娘,像北齊這樣,直接把皇后最珍貴的小女兒送到千里之外的鄰國實在少之又少。
大家私下里議論的很多,不知道北齊究竟是為了顯示對兩國關(guān)系的重視還是別有所求。
不過那都不重要。
葉冉扒在窗戶上,半個身子都差不多探出去了,付宇伸手在她后面護著,踮著腳也使勁往外面看。
使團在離靖遠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使臣們?nèi)枷埋R,簇擁在一起,抖了抖他們過于寬闊的袖子。
兩個綁著滿腦袋辮子的小丫頭,看來是公主的侍女,等在馬車門口,兩只手伸著,等著扶起她們的公主。
所有人都屏起了呼吸,打算一窺異國公主的美貌。
不過就他們的角度,頂多是能看見她那富貴逼人的頭冠和繡滿梨花的紅衣。
“真漂亮啊……”付宇在葉冉身后小聲道。
葉冉不滿地翻了個白眼:“你看見什么了,就漂亮?!?p> 付宇笑起來,一排小白牙,“你該不會是嫉妒人家吧?”
“嗯?”
“我聽說這位公主會嫁給二殿下呢?!?p> “定下了?”葉藹回頭看付宇,付宇便坐下來,“定下了吧,前兩天五殿下來的時候說的?!?p> “怎么大哥從來沒提?”葉冉嘟著嘴,還是看著外面,心里卻不大自在。
“大哥哪有時間,”葉藹正說著,葉穎從城門里走出來,他們還很少見葉穎穿這樣的正裝,氣質(zhì)好像都不一樣了。
葉穎的表情嚴(yán)肅,對著這位異國公主行了一禮,大袖一展,做了個邀請的姿勢,領(lǐng)著使團一干人進了靖遠門,也就是皇城。
到這葉冉他們也就沒什么好看的了,街上的人也散開來繼續(xù)做自己的事情,這場盛事不過是他們平淡生活的調(diào)劑而已。
桌上的菜也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