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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訟師

第5章 西河赴警署領人 九析迎新生許愿

小訟師 白菜花主 1963 2020-01-20 02:30:44

  2020年1月7日,星期二,午后。

  午飯時間李嫣去病房外接了一通電話?;貋砗?,明顯神色黯然,悵然若失,小嘴巴也撅了起來。

  “怎么了?”毓智試探的問。

  她一下把自己扔到椅子上,“蕭柏語說,大哥下午有公事,不能來了?!?p>  ”哦,是蕭柏語的電話?“毓智問,”他見到大哥了?”

  ”嗯。蕭柏語剛才在電話里說,報社讓盯緊長城遺尸案的后續(xù)報道,他一早就返回仙峪村了,正巧碰到了大哥和二哥。

  大哥被留在仙峪村協(xié)助民警調查,二哥鄧九析嘛,看樣子是大覺剛醒。

  哥哥們要過兩天才能來瞧你,囑咐你要乖乖聽醫(yī)生叔叔和護士姐姐的話噢。“

  轉述了那句“要乖乖聽醫(yī)生叔叔和護士姐姐話哦”,李嫣轉頭瞄了一眼毓智,后者明顯憋不住笑,她跟著也笑起來。傻子都能聽得出來,這是蕭柏語的語氣,這半句是他的“后期”添加。

  京明報社的實習生蕭柏語可以說是“一夜成名”。

  2020年1月6日他采寫的長城遺尸新聞如身臨其境,成了當天的社會熱點話題。

  帶他實習的師傅表揚他:“大美藏大險,悲喜剎那間”,字里行間透著對生命的參悟,讓他繼續(xù)跟蹤消息。

  蕭柏語受了這賞識的鼓勵,自然更加盡力。第二天天不亮,他就驅車回到了仙峪村,還是把他們昨天住過的民居四合院當作落腳點。

  蕭柏愚被屋主人領到西廂房,剛好,二哥鄧九析還在。

  鄧九析先問了毓智的情況,倆人又寒暄了幾句。

  就在這時候,突然傳來幾聲咚-咚-咚的敲門聲!

  鄧九析打開門,叫了聲“哥——!”

  門口站著鄧效愚。

  旁邊還有一個民警也探過頭來,看了看鄧九析。

  ”鄧教官,你弟也在這里啊,挺帥的小伙兒“。

  兩人都披著厚厚的軍大衣,叼著煙,眼睛迷離,看來是一宿沒睡了。

  “對,是我弟,也是昨天來找我小妹的,多虧他及時發(fā)現(xiàn)了小妹所在的位置。”

  “都是好哥哥?。∧忝靡彩羌颂煜?,福大命大!”民警挺會說話。

  鄧效愚掐了煙,“阿析,仙峪村和附近的長城已經(jīng)被封鎖了。我?guī)е鴮W生協(xié)助民警核查登記外來人員,現(xiàn)在人可以進仙峪村,但是沒有批準里面的人暫時不允許離開。我怕你單位有事情。就趕過來看看。“

  蕭柏語聽到這里,也走到出來。

  “小蕭同學?“鄧效愚認出了他。

  蕭伯語還沒等鄧效愚再開口,趕忙匯報情況,”大哥放心。毓智很好。醫(yī)生說她只有幾處外傷,好好休息幾周就沒事了?!?p>  ”嗯,知道了。小蕭,我記得你在報社實習,你回來如果是要采寫跟蹤報導,一定要遵守關于在查刑事案件報道的保密規(guī)定。了解嗎?“

  ”了解,了解“,蕭柏語一邊回答,一邊摩拳擦掌地竊喜,刑事大案,一條大魚。

  ”哥,你來的正好?!编嚲盼稣f,“我馬上要趕去看守所,所里安排我們去會見一位被羈押待審的犯罪嫌疑人,大后天就要開庭,所以不能耽擱了?!备鐜臀易鰝€擔保,我先去閱卷、會見,完事兒馬上趕回來?!?p>  “嗯?!班囆в捱f過來一把豐田車的鑰匙,”現(xiàn)在不好打車,開車去吧,停在村口?!?p>  “好,謝謝哥?!编嚲盼鼋舆^鑰匙。

  鄧效愚和民警揮揮手,轉身走了。

  鄧九析現(xiàn)在是西河律師事務所的實習律師,主要代理刑事訴訟案件。

  他畢業(yè)的時候,大哥鄧效愚曾經(jīng)問他,有什么計劃。當時他只給大哥說,要先活下去。

  他是“九析”,凡事總是提前謀劃,考慮周全的,這早已成為他的習慣。不說,只因為還站在起點之前,一切還毫無把握。

  在預備司法考試的時候,他就對這個行業(yè)做了一些調查了解。他發(fā)現(xiàn),律師和醫(yī)生有個一樣的特點,理論很重要,但只有在實踐中才能發(fā)揮最好的作用,也才能積累更多的財富。所以,他打算盡早熟練掌握一種或幾種業(yè)務類型,同時攢夠啟動資金,爭取五年后開辦一家個人律師事務所。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須找到一份比較專業(yè)的律師事務所進行實習、工作,積累經(jīng)驗。

  畢業(yè)前,他在網(wǎng)上搜集整理了一些專業(yè)律所的地址,投遞了三十份簡歷。其中七家有回音。他陸陸續(xù)續(xù)去參加了其中六家律所組織的筆試面試,情況也都不是很好。

  總之,他當時對這一切都沒有把握。

  就在畢業(yè)典禮的第二天,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拿著簡歷去了離學校比較近的西河律師事務所。這一次,他如愿以償?shù)墨@得了工作機會。

  應該說,西河律所的韓璐璐對鄧九析有知遇之恩。

  韓璐璐是大律師彭西河的秘書。她已年逾花甲,為人和藹、著裝,情緒,言語從來都是一絲不茍。據(jù)說,她之前曾在公安部做秘書,退休后被請到西河律師樓工作。彭西河人前免不了指使,沒人的時候就喊她老大姐。

  2019年7月8日,星期一,早晨。陰,攝氏25度。

  韓璐璐從樓梯間出來,恰好看到站在門口拿著一頁簡歷來找實習單位的鄧九析。她看了看簡歷,又認真的從頭到腳審視了鄧九析一遍,輕聲說,跟我來。

  鄧九析跟在韓璐璐身后,來到律師樓深處一間很大的房間外,門上有長方形銅牌,醒目地寫著“彭西河律師”,楷體黑字。

  韓璐璐示意讓他稍微等一下,自己先走了進去。

  一會兒房間里就傳來韓璐璐的聲音,”彭律,有個實習生。您有必要看看?!?p>  “大姐,我今天是一會兒功夫都沒有!不就是個實習生,你處理就好了?!?p>  這應該是大律師彭西河的聲音了。他的聲音渾厚有力,明顯帶著不愿意被打擾的不耐煩情緒。

  “好的,那我先把他留下了,試試看吧”。韓璐璐說完就走了出來。

  她走到鄧九析身邊,對他說,“小伙子,你可以留下來實習。但是在你做決定之前,有兩點需要認真考慮。第一,律所是沒有人事權的,暫時不能解決你的北城戶口。第二,實習期你的月薪只有3500,附近租個房,需要節(jié)衣縮食,半年實習期結束后,評定足夠優(yōu)秀的才能留用。和你競爭的幾個實習生都是科班出身,也不乏碩士博士。你認真考慮下,再給我答復吧”

  鄧九析不敢挑剔。這是他應聘的第七家律所,也是肯給他工作機會的唯一一家。招聘者對他,多投以懷疑和質詢的目光,想不通他為什么舍棄了醫(yī)生美好的前程,非要以輔修的法學學位去考法律資格?而他表示對此沒有任何需要解釋的。他在筆試中也表現(xiàn)平平,他還記得一個考官不乏揶揄的話,“你的論述太過簡潔了吧,我看你還是適合去開診斷書——”

  所以他要抓住這次機會,況且西河律師樓雖然規(guī)模不大,但是在行業(yè)里也是有口碑的。于是,韓璐璐話音一落,鄧九析就表示自己愿意接受這份工作,實習期會努力,爭取半年后能正式留下來。韓璐璐贊許的點了點頭。

  隨后韓璐璐在公開辦公區(qū)域給他安排了工位,還幫他領了律師日志、通訊簿、最近幾期的辦案手冊,檔案盒和文具,最后又給他講了律師樓的衣著容貌要求,委婉地暗示他應該馬上去理個發(fā)。

  一切妥當之后,韓璐璐說,“我先去忙,有事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鄧九析滿懷感激地向她深鞠了一躬……

  然后,他低頭瞧見自己的運動鞋上被大拇指撐開的裂縫,馬上又意識到頭上幾縷黑發(fā)已經(jīng)非常尷尬地散落了下來。確實該打理一下了。

  兩天后,他被分到了法律援助部。從此開始了訴訟代理的生涯。

  法律援助部的莊文誠律師是他的師傅,隔三差五會把指派援助的刑事案件交給他,并帶著他辦理。同期被錄用的還有十一個實習生,有兩個被要去了彭西河辦公室,也是訴訟業(yè)務居多;其余九個被指派到其他合伙人辦公室,分別接觸公司顧問、金融證券,知識產權和婚姻家庭等具體業(yè)務內容。

  實習期,鄧九析幾乎所有的工作就是參與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指派的刑事案件。

  多數(shù)援助案件是已經(jīng)進入訴訟階段的。

  領到指派案件后,他要立刻聯(lián)系法官去閱卷,做閱卷筆錄;然后與公安部門約好時間,和莊律師一起去會見犯罪嫌疑人;領到開庭通知后,和莊律師一起去法院開庭,發(fā)表辯論意見。案件一判決,他就書寫案件報告,訂好卷,去司法局交卷。

  閱卷,會見,出庭,訂卷,流水作業(yè);法院、看守所、司法局,三點一線。

  這些貌似枯燥呆板的工作,鄧九析做的很起勁,早晨他第一個來,晚上最后一個走。做事從不拖延。后來別的律師看他做事利索,不求回報,索性也把自己的刑事案件交過來給他練手。

  到了年底一盤點,他竟然已經(jīng)跟了上百起案件!這在西河是史無前例的。

  他的名字開始出現(xiàn)在西河律師事務所的管理內網(wǎng)的首頁,掛在代理案件數(shù)量排行榜的首位,并且遙遙領先于第二名。

  再加上同樣一個案子,他比別人要花多幾倍的功夫,不知不覺間對刑事訴訟流程、各種犯罪的理解深入了很多,辯護詞、案件分析報告也寫的很漂亮了。

  2019年的最后一天,冷透骨髓。

  西河律師事務所里的律師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互相打著招呼,準備下班回家。

  彭西河還在伏案疾書。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拿起電話聽筒,“上田派出所,好,請給我接過來吧?!?p>  彭西河把電話略微靠在肩上,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太陽在天空巡視一天后,已經(jīng)落向西山,瓦藍的天空映襯的橘紅色的它異常鮮艷,像掛在干枝上的大柿子。街上北風應該依舊凌烈,零星著分布的幾只兩腳動物,緊裹了頭巾和手套,被風吹的彎著腰,傾斜著身體,在匆匆逃離中。

  話筒里有了聲音,彭西河將耳朵貼了上去,隨即皺起了門頭,“什么!”;“好,我馬上過來。”他抓起衣架上的棉服大步走了出去。

  半小時后,彭西河把鄧九析從上田派出所“拎”了回來,直接“扔”到了他辦公室的沙發(fā)上。

  據(jù)鄧九析的師傅莊文誠律師回憶,事發(fā)當時,他們正在西山法院開庭。鄧九析向法庭提交了書面申請,堅持要求作為證人的警察必須出庭。法官專門打了電話給他解釋,在中國,警察公信力通常是被認可的,像妨害公務、尋釁滋事這種小案子不需要警察證人出庭質證。

  “可是在咱小鄧的腦子里,壓根兒就沒有通常、一般這樣的字兒”,莊文誠律師加了一句對自己這位徒弟的個性描述,還豎起了右手的大拇指,師傅心里默默崇拜徒弟的不多,看來莊律算一個?!拔彝降芫瓦@樣的一根筋兒,法援案件從來當大案做。一絲不茍!他一再堅持,給法官說,警察證人也是證人,憑什么搞特殊,更應該出庭接受交叉詢問。法官沒辦法只能做好安排了。

  快到中午,警察證人匆匆趕來。年終了警察公務比平常更加繁忙,今天證人臨時有緊急任務,法庭一直在等他。他提交證詞后,輪到鄧九析發(fā)問。問題很瑣碎,警察耐著性子一一回答。為了證明當事人毀壞的并非“證據(jù)”,也就很難構成對公務的實質性妨害,鄧九析嘗試舉個形象的例子來加以說明。

  “比如,有一次,我收到了一張現(xiàn)場罰單。我最初認為是處罰錯了,非常憤怒地罵了交警一連串臟話……(此處略去字若干)如果警官您不在場,這不算侮辱。然后我撕毀了罰單。等心情平靜后,我最終還是決定接受處罰,通過交通管理平臺支付了罰款。這說明單純撕毀罰單并不形成對行政處罰行為的影響,也不對處罰的執(zhí)行構成任何障礙。

  因為“臟話太過具體”,面前的警官是真火了,指著他說,“現(xiàn)在我在場呢,你就等著吧!”

  庭審結束,鄧九析就被他們帶走了。

  臨近下班,警察才打電話來,要求律所的彭西河主任親自去派出所領人。

  了解鄧九析的人,知道他是認真的一絲不茍,認真的近乎偏執(zhí)。不了解他的人,很容易把這看成故意的挑釁,被激怒。

  彭西河太忙,他沒有時間像莊文誠那樣去了解鄧九析。

  彭西河把韓璐璐也叫到了辦公室,當著韓璐璐的面說,“小鄧,你業(yè)務學的很快,可你完全不能理解國情和人情事故。律師是實務工作者,必須立足于真實的現(xiàn)實土壤,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怪物!你想想自己的狀況,適不適合這個行業(yè)?”

  這話太重了,沙發(fā)座上的鄧九析,面色蒼白,黯然傷神,他身型瘦弱,看上去還像個少年。

  韓璐璐有些擔心,瞪了一眼彭西河,示意他閉嘴。彭西河也覺察到剛才的話太過刻薄了。此刻,他一眼望見神色黯然的鄧九析,突然覺得鄧九析臉上神態(tài)像把利刃,一下刺到了他的內心深處。

  這感覺是如此的親切而熟悉,剎那間,一種久違的,如絞的心痛感,從記憶深處絲絲縷縷地襲來。

  是啊,距離他入行已經(jīng)過去整整三十年。三十年前執(zhí)業(yè)環(huán)境遠不如今天,那時的彭西河,有多少這樣黯然神傷的時刻??!

  律師的工作環(huán)境是復雜的,刑事律師的身份和作用更是需要多年經(jīng)驗的摸索才能把握。

  韓璐璐安慰了鄧九析幾句,說沒事的,案子做多了,慢慢積累些經(jīng)驗,就好了。

  陷入往日情愫的彭西河有了片刻恍惚,他回過神來沖鄧九析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鄧九析低著頭,默默地回到工位上,繼續(xù)整理案卷;他肩膀沉沉的直不起來,心像被人使勁揪住一樣的難受。工位的最里面貼著兩張很小的照片,他兄妹三人的合影,還有爺爺?shù)囊淮绱箢^照。他盯著看了許久,然后使勁兒吊起眉頭,把眼淚憋了回去。

  那晚鄧九析沒回去。十一點多,餓了,就去前臺冰箱里找吃的,只有幾片面包,以及不知道那位客戶放進去的幾瓶果酒。他拿了面包和一瓶淺綠色的酒瓶,轉身坐到了會客區(qū)的淺棕色真皮長沙發(fā)椅上。

  正對著他的是律所的榮譽展示柜。展示柜再上方的墻面上,有一個凹進去的大理石龕,里面是用金屬玉石雕刻的西河律師事務所的所標。

  四朵金色蓮花花萼向外呈半綻放狀,開出四朵祥云形狀的花瓣,共同構成一個十字;中間支撐它們的是一大顆白玉雕刻的明珠,珠光穿過花萼,匯聚成四把利刃,向祥云花瓣上散射出去。

  此刻,如果鄧九析稍加留意,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立體的所標有些異常。玉珠飛快的旋轉起來,慢慢地變成藍色,與此同時,四方散射的玉色利刃分別閃耀起黃色,紅色,綠色和白色的光芒。漂亮的無以倫比。

  但是鄧九析并未抬頭。

  從未嘗過酒的他不知為何拿起來酒瓶,也許是低估了低度酒的威力,也許是他的內心堅守在醫(yī)院實習病發(fā)的那晚已經(jīng)死去多半,剩下一具軀殼,于他而言,也不值得過分憐惜。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他嘴里念著,打開蓋子,對著瓶口就喝了起來。爺爺?shù)亩?、什么醫(yī)學常識,統(tǒng)統(tǒng)地都拋在了腦后,“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直到最后幾滴入肚為安。

  不多久,他就癱倒在沙發(fā)上。

  暈眩!心臟急遽地蹦!熱血從四肢、心肺涌到臉上,就要噴射出來!

  他渾身蜷縮成一團,止不住地抽搐,眼前滿是刺眼的白光,在一片白光里,墻上的所標慢慢地漂浮,旋轉起來,竟然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金剛杵,從他頭上罩下來!

  他還在呻吟著,痛苦的感覺卻在一瞬間就消散而去。他發(fā)現(xiàn)自己沐浴在金色的陽光里,大汗淋漓,整個人感覺無比的舒暢,他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身體輕輕地飄浮了起來,輕而易舉地穿過厚厚的墻壁,一直升上天空,越過飛翔的鳥兒,越過白云,融進那白色的光亮里……

  他是死了嗎?可是他的頭腦好像還是清醒的。他覺得人真是無知的可笑,如果死亡如此的美妙,人們又何必心懷恐懼?如果歸去如此的輕松,又為何心生留戀,要在世間痛苦的躑躅?

  他很快明白了,這不是死亡??墒牵@是什么呢?

  凌晨時,手機的嘀嘀聲把他從沉睡中喚醒。

  是的,他還好好地活著。

  他打開手機,看到妹妹毓智發(fā)來的微信,

  “二哥,新年好!生日快樂哦!”

  鄧九析從沙發(fā)上起身,走回辦公區(qū),自己辦公位旁。

  他按下了墻上的開關,忽然間,黑暗中劃出了一片溫暖的光亮之地。

  他端坐在辦公桌前,頭腦清醒的拿出兩個文件盒,取出里面的文檔,準備著手整理和書寫今天要上交的案件卷宗。

  動筆之前,鄧九析抬頭深情地注視著書架里面的兩張小照片,伸出右手輕輕的撫摸著照片上每個人的面容,露出了一抹微笑。

  就這樣,公元2020年到了,鄧九析迎來了他的22歲。

  “2020,

  你曾經(jīng)是詩與遠方,

  你曾經(jīng)遙不可及。

  你如今是尋常日子,

  你如今觸手可及。

  不立目標,因為活著,

  更好地活著就是目標。

  不發(fā)誓言,因為不屈,

  面對生活不屈就是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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