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幾天的茅草床,張翔倒還有點(diǎn)懷念那種茅草床的感覺了,導(dǎo)致他回到駙馬府幾天后都覺得睡得不太習(xí)慣。
也倒不是因?yàn)槭裁?,而是因?yàn)槟菐讉€晚上,秦挽歌每晚都會遠(yuǎn)遠(yuǎn)的在那茅屋的角落中與他相對而眠,兩人說著很多有趣的事情。
秦挽歌會給他說一些雪神山上的事,還有江湖上的事。
而他,則會跟秦挽歌開玩笑說,他是個預(yù)言家,一千年后的世界會大變樣,有許多的國家,還有各種各樣被稱為高科技的武器,還有無盡的海洋,外太空,飛船等等。
往往秦挽歌聽到他這些‘不可思議’的預(yù)言,都會顯得一臉懵,把當(dāng)成故事來聽,卻還是聽得津津有味,顯得特可愛。
而他,則就會哈哈大笑的睡去。
跟秦挽歌在一起的那幾日雖然短暫,不過給他的,卻是他來到這個世上最踏實(shí)的感覺。
而且從秦挽歌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張翔對于未來的一些事情也有了更明確的目標(biāo)。
之前總覺得自己一個人,勢單力薄,心中總有力不從心的感覺,只能在心中慢慢籌謀,徐徐圖之。
而如今,得知了秦挽歌和袁沉來到自己身邊,他也就更加安心了。
回到家也有幾天時間了,這幾天來,在趙寒煙那些宮廷藥的調(diào)理下,他的傷勢也恢復(fù)得差不多了。
大管家錢子昂每天會過來給他匯報老龍河新作坊的進(jìn)展,新作坊已經(jīng)準(zhǔn)備得差不多,隨時可以進(jìn)入制作新布匹的狀態(tài)。
而秦淮河那邊的公租房在錢子昂和黃掌柜去了一趟官府后也租了下來,按照當(dāng)初張翔的意見,比市場價多出了兩成的價格,當(dāng)然,這多出的價格都是駙馬府出的。
這天吃完晚飯后,張翔便叫上小奴備上馬車,前往了新租下來的公租房。
來到的時候,錢子昂正招呼伙計給新店鋪掛牌匾,新店鋪的名字是張翔取的‘富士布行’。
看到張翔的馬車到來,錢子昂連忙過來迎接。
“駙馬”
“錢管家”
兩人打了個招呼后,張翔便走進(jìn)了店鋪內(nèi)。
這店鋪是由原來的一家客棧改造的,面積還挺寬敞,底下一層用來做店鋪綽綽有余。
樓上是原來的客房,被全部打通,用來當(dāng)做以后的倉庫使用,只保留了兩間用來休息和處理雜務(wù)。
張翔走上來,目前這樓上被打理得很干凈,張翔逛了一圈后還算滿意,笑著對身后的錢子昂道:“錢管家,沒想到這么快的時間你就把作坊和新店鋪都處理好了,看來我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p> 錢子昂連忙道:“老奴不敢居功,這都是駙馬早早安排的效果,老奴只不過是按照駙馬的安排把事情做完了?!?p> 錢子昂至從趙寒煙從宮里搬到公主府后,他就一直作為趙寒煙的管家,跟了趙寒煙四年。
趙寒煙和張翔成親后,他也就跟著來到了平州駙馬府,繼續(xù)做駙馬府的管家。
跟他一樣的,還有賬房先生杜伯光,這兩人,加上小奴,可以說是趙寒煙身邊最可靠的心腹,平日里,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務(wù)都是這三人打理的。
所以張翔對于錢子昂和杜伯光也自然信任,這也是他讓錢子昂來做這新店鋪掌柜的原因。
張翔心中想了一下后,對錢子昂道:“對了,錢管家,這樓上的空間暫時是用不了的對吧!”
錢子昂點(diǎn)點(diǎn)頭:“樓下那一層的空間其實(shí)已經(jīng)足夠作為店鋪使用了,只是官府的這些公租房都必須要全部一起才肯租,所以我按照駙馬的要求,自然也就租下來了?!?p> 張翔笑著道:“那就好,這樓上我還有其他用處,以后閑雜人等就不要上來了,樓下店鋪的伙計你也找可靠的人,用駙馬府的家仆都行,不信任的人都不要招來做伙計,等一下我擬一張清單,你幫我去把清單上的東西買來擺在這樓上。”
之后又給錢子昂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張翔便帶上小奴離開了。
馬車上,小奴懷著一肚子的好奇終于問了出來:“駙馬,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一個新聞社。”
張翔神秘一笑。
“新聞社?”小奴一臉懵。
張翔道:“簡單說,就是收集各種大消息,小消息,然后進(jìn)行匯總和傳播的一個地方?!?p> “哦!”小奴似懂非懂,小眉頭皺得可愛,做思考狀。
張翔也沒跟她解釋太多,只是在心中計劃著。
做新聞社這個想法是張翔之前在書院做先生時,在那個面攤吃面,從經(jīng)常聽到的那些三教九流傳播的小道消息上得來的想法。
在這個時代,普通人想要了解信息的傳播,也就只能通過這種方法。
不過這樣的方法通過人傳人之后,很多原本的真實(shí)信息都會變味,不統(tǒng)一,會衍生出很多不同的版本,等到你得到信息之后也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這種信息封閉的感覺令張翔很難受,所以心中早有這樣的一個想法,只不過一直沒有時間去想好怎么做。
直到錢子昂跟他說了新店鋪公租房的這件事后,他才覺得有了機(jī)會。
只是尚未實(shí)施,就遭到了刺殺。
這次的刺殺更是給了他一個嚴(yán)重的教訓(xùn),在與秦挽歌在城外養(yǎng)傷的那幾天,他的這種想法也就更加強(qiáng)烈。
而且直到今日,那些還藏在平州城中的刺客讓他總是出門都要時刻要保持警惕,依靠府衙的力量,也不知何時才能找出這些刺客。
張翔平日里雖說待人溫和,但骨子里可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別人敬他一尺,他可還于一丈,別人欺他一步,他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會趕盡殺絕。
這次這些刺客差點(diǎn)讓他命喪街頭,他豈會放過?
所以傷一好,他便立即啟動了這個新聞社的計劃,官府找不到刺客,他就自己來找,非把藏在平州城的那些刺客全部揪出來。
只要手中掌握了足夠的信息,做任何事情也會事半功倍。
很快,張翔便來到了華庭書院。
許久沒來,聽到學(xué)堂中那些孩子傳出來的讀書聲,倍感親切。
何云章得知張翔到來的消息,連忙出來迎接。
以前他覺得張翔沒有什么才華,又只是個駙馬,他打心眼里不是很看得起張翔。
至從張翔在中秋之夜一首《水調(diào)歌頭》問世后,他心中自是再不敢有輕視之心。
讀書人就是這樣,賤!
“不知駙馬此次回來書院,有何要事?駙馬是想回來授學(xué)了嗎?”
把張翔邀到自己的書房坐下后,何云章便問道。
張翔搖搖頭:“如今是沒有時間回來授學(xué)了,駙馬府的生意都需要我打理?!?p> “駙馬有如此出眾的才華,真的甘愿做一個商人?”何云章甚是覺得遺憾。
張翔笑著道:“不如何先生給我指一條明路?”
何云章滯了一下,苦笑搖頭:“倒也是駙馬的身份牽累了駙馬?!?p> 張翔道:“入不入仕,其實(shí)只要心懷天下,做什么都是一樣的,不是嗎?萬物皆有定律,各者也皆有其職,上到朝廷大員,下到市井小民,做的只不過是大事,小事的區(qū)別罷了,但只要做的是好事,不也是在為這個國家做貢獻(xiàn)嘛?”
“這豈可一樣?”何云章反駁了一句:“有德者,要身其位,謀其職,才能為天下百姓分憂,若人人都像駙馬一樣,有德者不身居其位,讓那些不學(xué)無術(shù)之人身在其位,這天下豈不亂套了?”
張翔有些無語的看了他一眼,這何云章哪里都好,就是太鉆牛角尖。
他便道:“像我這樣的只是個例,這天下,有才者,有德者,數(shù)不勝數(shù),少我一個,自會有比我更優(yōu)秀的人身在其位,這不能一概而論,何先生應(yīng)該也知道楊仲康從京城被罷官回來的事情吧!”
何云章點(diǎn)點(diǎn)頭:“據(jù)傳他是被人陷害,所以才被罷官的?!?p> 張翔也點(diǎn)頭:“不錯,楊仲康雖然回來了,文宗院不也有人頂替他的職位嘛!”
“可是后來京城大儒周安邦也向劉相舉薦讓他回去復(fù)職。”何云章道。
“可楊仲康沒去,有影響嗎?”張翔笑笑:“這做官和讀書的學(xué)問可是不一樣的,書讀得好不代表能夠做好官。”
其實(shí)更多深層次的東西張翔覺得沒必要跟他解釋得太清楚,到了官場,已經(jīng)涉及到厚黑的學(xué)問了,他這一根筋,估計現(xiàn)在也是想不明白的。
像他這樣意氣風(fēng)發(fā)的讀書人太多了,沒有經(jīng)歷過官場,根本不明白其中的深淺,腦子里只覺得只要書讀好了,就能做好官,光耀門楣。
這只是一種YY的想法罷了,楊仲康從前也跟他一樣,但是現(xiàn)在的楊仲康雖說有一半的原因是因?yàn)榱逡舨辉冈倩鼐┏亲龉伲嗟膽?yīng)也是看透了官場的爾虞我詐。
上一世經(jīng)歷過背叛和生意場失敗的張翔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心思大抵也是這樣的。
這也是他和楊仲康能夠一見如故的原因。
若不是因?yàn)闆鲋菔氐恼嫦?,他其?shí)是不想再去做更多事的。
說起來,也不過是身不由己罷了。
可這些,現(xiàn)在的何云章是不會明白的。
他見何云章的思索狀,再次笑道:“何先生,也許有些話你不愛聽,不過我還是想說,在我看來,這人是沒有貴賤之分的,每個人都有父母,有妻女,階級之分只不過是所謂的高等人劃分出來的制度,長久的制度才會使那些處在下層的人漸漸的產(chǎn)生自卑感而覺得低人一等,實(shí)際上,站在生命的角度,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分來分去并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覺得無論是什么人,做什么,都沒必要去分高下,是朝廷大員也好,市井小民也罷,只要能做好自己手里的事,就足夠了,人活著,圖的就是開心,安穩(wěn)?!?p> “我不能入仕,但做個商人,我也會做好商人的本分。”張翔微微一笑。
只是一旁的何云章聽完張翔的這番話后,震驚得無以復(fù)加,啞口無言,他沒想到張翔會說出這么大逆不道的話。
這種話在這種時代下可是要誅九族的,特別是皇權(quán)如此威嚴(yán)的南楚。
這種話可以說是藐視制度,藐視皇權(quán)了。
不過張翔不覺得何云章會去告發(fā)他,這里就他們兩個人,別說何云章不敢,就算他敢,也沒人信?。〕俗杂懣喑?,沒有任何好處。
張翔知道何云章是接受不了他這番話的,當(dāng)然,他也沒指望何云章會去接受,這只是他壓在心底的一種吶喊,如今有何云章這樣一個傾訴對象,自然而然宣泄出來罷了。
說完,心里也就覺得舒服多了,看著依舊震驚不已的何云章,張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先生,我知道這些話你不喜歡聽,既然不喜歡,那就忘記吧!我今日來找何先生,其實(shí)是有要事相求的?!?p> 何云章總算是把心中的震驚壓制下去,正如張翔所料,他根本不敢相信這種話,干啞著嗓子道:“相求不敢當(dāng),不知駙馬有何要事?云章若是能辦到,一定會盡力?!?p> 張翔道:“我想請何先生幫我雇一些讀書人,要求不高,只要是能寫字,能夠把一件事簡單明了寫清楚的就行,最好是那些家境貧寒的,酬勞方面,我會以書院先生一樣的價格聘請,目前就先需要十個?!?p> “不知駙馬雇來作何用?”何云章皺眉問道。
張翔知道他心中所想,便解釋道:“放心,不會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就是雇來幫我記錄一些東西,僅此而已,何先生管理書院,平時接觸到的應(yīng)該很多,所以我才來找何先生幫忙?!?p> 何云章稍稍放了心,道:“這樣的讀書人,我確實(shí)認(rèn)識很多,都是想來書院做先生的,只是他們都達(dá)不到先生要求,不乏很多寒窗學(xué)子,都想來書院教書賺些銀子,作為以后上京趕考的盤纏?!?p> 張翔道:“就需要這種,煩請何先生幫忙幫我雇十個。”
何云章點(diǎn)頭:“這倒不是什么難事,只不過我要向蘇老先生稟告一下?!?p> 張翔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該的,那就拜托何先生了。”
說完了此行的目的后,張翔也就告辭了,他想去看看從前那些教過的學(xué)生。
他要找的自然就是‘新聞撰稿人’……(遲來的更新,四千字大章,謝謝大家的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