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天氣已經(jīng)步入初冬,平州天氣開始轉涼,大戶人家已經(jīng)在開始準備過冬的炭火。
駙馬府這幾日也是挺熱鬧,因為新開的布行生意不錯,新鮮的東西總有人嘗試,前段時日,平州很多大戶人家都開始進購富士布行制作的這種新布匹。
一時間,都快要賣斷貨了,布行的黃老板笑得那是一個合不攏嘴,應張翔的建議,前些日子獸皮材料發(fā)現(xiàn)不夠了之后,便組織了一個商團踏上了前往東燕的路途,因為張翔說,現(xiàn)在的東燕已經(jīng)非常寒冷,那邊的獵人手中應該已經(jīng)囤了很多貨,只要能搭上這條線,以后就不用走東燕來的獸皮商這條路了,這樣就能節(jié)省很多銀子。
因為賺了些錢的緣故,趙寒煙也讓府中下人進購了一些新的東西置辦,分發(fā)給下人的賞銀也較平時多了些,所以這幾日,府中下人辦起事來,精神氣十足。
張翔早早做了一套廣播體操,然后練了一會九道破內(nèi)功后,便吃起了小奴剛才送來的早點,一般早上小奴看到他練功,都是悄悄的來,悄悄的走,從不打擾他。
若是看得興起了,也會悄悄的在一旁悄悄拍手鼓掌。
這丫頭的情商和懂事那是很多現(xiàn)代女人少有的,讓張翔著實歡心。
當然,來到這里這么久,他也幾乎融入了這個世界,只是每當夜里回想,還猶如在夢境之中。
吃完早飯后,下人來報,楊黎的馬車已經(jīng)在府外等候。
張翔點頭,加了套衣服后便帶著小奴出門了。
昨日傍晚他接到了楊黎的邀請,說是要今日約他出城看看初冬的冬景,張翔想著今日也無事,也就答應了。
除了上次被刺客追殺,和秦挽歌逃出城,在城外住了幾日后,他幾乎就沒有出過城,在城內(nèi)是很難看得到美景的。
“張兄?!?p> 張翔出來后,楊黎下了馬車,笑著打了個招呼。
“楊兄?!睆埾枰策B忙回禮。
楊黎的馬車夠大,所以張翔也就不用再備車。
只是上車時,張翔發(fā)現(xiàn)車內(nèi)還有一名女子,正是楊黎的妹妹,被譽為平州第一才女的楊玥。
張翔只是在上次中秋詩會上見過一次,之后就沒有再見過,對她印象也不是很深。
今日的楊玥穿了一套粉色的衣裙,加上本身出眾的才氣,看起來格外的溫雅。
因為是未出閣的大家閨秀,不方便拋頭露面,所以她沒下車給張翔打招呼也情有可原。
“民女楊玥,見過駙馬!”她微微笑著對張翔點頭示意。
楊黎也走了上來,笑道:“舍妹楊玥,上次中秋詩會張兄也見過,今日聽說我要與張兄出城,她欽佩張兄的才華,所以吵著也要跟著來,張兄不介意吧!”
張翔搖搖頭:“不會,人多熱鬧?!?p> 然后馬車離開駙馬府,朝著城外行駛。
一路上,張翔和楊家兄妹也就嘮嗑了些家常,出城后,馬車向東行駛了十里左右,方才停下來。
三人下車后,眼前是一座空落的院落,名為四季園,看起來有些冷清,院外長出了些一人高的雜草,不過雜草修理過,應該是有人定時修剪的。
一股清新的空氣非常的舒適,令張翔倒還滿意。
楊家兄妹帶著他和小奴一起往里走,一邊走楊黎一邊道:“這座四季園是前楚名臣葛清夫歸田后修建的,后來前楚被滅,朝廷把這里封禁了,直到三年前平州官府才拿出來出售,但因為有人認為這座園子是不詳?shù)木铀?,買了這座園子會官途不順,所以一直沒人買,去年冬天我才買了過來,今年就開始進行了一些修整,這園子到了手里這一年來,張兄是第一個客人?!?p> “那我很榮幸了?!睆埾韫恍?,接而道:“既然是不詳?shù)?,那為何楊兄還要買?”
“我又不做官,我怕什么。”楊黎眉毛一挑,也哈哈一笑。
這園子雖然不大,但是設計得很巧妙,朝東的一面種滿了春天開的花卉,此時那些花卉全部枯萎,倒是沒什么看頭。
朝南的一面則是一個池塘,池塘中種滿了荷花,中央是一座假山,假山四周還填土種滿了夏天的花卉。
朝西的一面則是一排排林木,朝北的一面則是什么都沒種,但是從這里,可以看到遠處的山野。
這東南西北四面都分別修建了一個觀景亭,東為春亭,南為夏亭,西為秋亭,北就是冬亭。
對應這四個亭子,每個季節(jié)就可以看到四季中不同的景象,著實巧妙。
楊黎帶著張翔徑自走向冬亭,楊玥則是帶著小奴往秋亭那邊的那排排林木行去,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那些樹木的葉子已經(jīng)泛黃飄落,地上一層厚厚的黃葉,晨光照射,景色很唯美,小姑娘喜歡這種夢幻般的景色。
楊黎帶著張翔在亭中坐下,面向著遠處的山野,笑道:“要是下雪了,從這里看遠處,一片雪白,端得上人間仙境,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就是帶張兄來熟個門,等下了雪,這是平州城最佳的賞雪地點?!?p> 楊黎這種風花雪月,瀟灑不羈的男子喜歡這樣的調調,張翔一點不奇怪,他也應和道:“那到時候我邀上公主一起來,還望楊兄借貴地一游?!?p> “哈哈哈,榮幸之至?!睏罾璐髿獾膿]手一笑。
過得片刻,隨行的奴仆把一些茶點端了上來,兩人有的沒的又嘮嗑了一陣后,楊黎道:“對了,張兄,你那種報紙這段日子我也每天都看,著實妙哉,小到市井小事,大到官府斷案,基本都寫得清清楚楚,這消息靈通得都不用去找人打聽了,我能想象你之前跟我所說的,以后蔓延到整個南楚,簡直就是天下百姓的眼睛和耳朵?!?p> 張翔笑著點頭:“我之前也不敢確定有沒有用,但是這些日子的效果其實還算不錯,今年過后如果這樣的消息傳播能夠使平州百姓習慣,我會考慮往臨州府,宣州府這樣的重地推行。”
“好事?!睏罾韫Φ溃骸暗綍r,我在平州,就能知道宣州府,臨州府都發(fā)生了什么大事?!?p> 張翔再點頭:“而且,以后哪里有災荒,我這種報紙也會報道出來,官府也能第一時間知道,然后提早做出相對應的解決辦法,不至于讓更多人受難,一旦有戰(zhàn)爭,敵人到了哪里,做了什么,遠在南楚的百姓通過看報紙也都能第一時間知道,不至于受人蒙騙,或者聽人謠言,鬧得人心惶惶?!?p> 楊黎聽完后,尋思道:“好是好,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人在你這種報紙上做手腳,制造謠言,傳遞假消息,這樣造成的影響也會很大的?!?p> 張翔道:“你說的這些我第一時間考慮過,所以楊兄大可放心,做這些消息的都是我最信賴的人,我教給他們的也都是本著真實,有效的消息來傳遞的,但凡出現(xiàn)假消息,我也不會饒恕。而且我還想過,以后有可能會有人仿制做這種報紙,在上面弄假消息來抹黑‘明社’,所以為了防止這種事情會發(fā)生,我會專門在這種報紙上加一種印,以后只要是明社的報紙,都會有這種印,如果沒有,或者不像,那就是假的?!?p> 楊黎佩服的生出大拇指:“張兄高才,看來是楊某多慮了,這樣就萬無一失了?!?p> 張翔也連忙道:“楊兄是第一個能看透這種報紙傳遞消息的人,那才叫我佩服。”
確實,至從張翔創(chuàng)立明社后,關于‘報紙’‘新聞’這樣傳遞消息的概念張翔已經(jīng)給很多人說過,不管是蘇紹元那樣的大儒,還是高平公主那樣聰明的女人,還是鄭知府那樣的大官,都不是很明白這種概念,只有楊黎很快就吸收了張翔所說的這些,并順勢去理解。
放到現(xiàn)代的話,以楊黎的這種天賦,肯定能成為傳媒界的一代奇才。
若不是因為楊黎的身份和性格,張翔都忍不住要拉他來做‘明社’的掌柜了,一起來干這份‘大事業(yè)’。
兩人沒有在這件事上說太多,說起來這是一種生意經(jīng),一般是不會給外人說的,張翔能夠把這種經(jīng)營理念說給他聽,足以證明他心中還是比較信任楊黎的,或者說,他心中根本不怕楊黎去學。
楊黎說起了其他的事:“對了,張兄,我們也認識了這么久,早已把張兄當成了知己,但有些事楊某還是不明,我見張兄至從來了平州,無論是中秋的《明月幾時有》,還是所做的這些事,無一不是大才之舉,張兄有如此的才能,為何從前在汴京時,楊某就聽聞張兄是…”
接下來的話,楊黎沒有說下去。
張翔確是心中明了,無所謂接口笑道:“為何在汴京的時候,聽聞我是個傻子?”
楊黎微微點頭。
張翔聳聳肩,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對以前在汴京的事已經(jīng)不記得了,只是有些零星的記憶,我只知道我來了平州后,與公主成親時,我暈了過去,然后醒來就全好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p> 這個說辭張翔也給趙寒煙說過,反正沒人知道,他想怎么說就怎么說,管他們信不信。
楊黎也確實沒在這個問題糾結太多,便又問道:“既然張兄已經(jīng)無礙,那張兄就沒想過要給令尊平反?我相信張兄不可能就這樣一輩子在平州做個商人,我也相信張將軍是受人陷害的。”
張翔眼里閃過一絲光芒,他不知道楊黎問他這樣的話是何意,斟酌過后回答道:“陛下沒有殺我,并讓我與公主成了親,讓我在平州過一生,已經(jīng)是大恩,我為何還要去想平反的事?”
“那張兄甘心嗎?”楊黎有些不理解,接著問。
張翔眼里露出些許迷茫,搖搖頭:“不甘心又有何用?此事在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局,陛下那里應該也不允許有人再說這件事,我若是現(xiàn)在去說,只會觸怒龍顏,讓朝堂上的人想起當年之事,畢竟恨我父親的人,我不知道有多少,到時候那些小人又在陛下面前告我一狀,不僅是我,可能連公主都要連累,我何必去咎由自取呢!”
“我只是為張兄不值,為令尊不值,若是沒有令尊,哪來今天南楚的盛世?!睏罾栌行┛上У膿u頭。
張翔微微看了他一眼,然后移開目光。
楊黎連忙倒了一杯茶給他:“既然張兄心中明了,那楊某也就不再多言了,若是張兄以后想做些什么,楊某一定竭盡全力做些綿薄之事?!?p> “謝過楊兄?!睆埾杞舆^茶水,輕輕點頭。
到了中午,張翔和楊家兄妹在這里吃了午飯,然后張翔就帶上小奴告辭離去了,楊家兄妹把他送到院落外,讓自己的馬車送他們回去。
與楊家兄妹告辭,坐進馬車后,張翔的臉色漸漸平靜了下來,開始皺著眉頭回想楊黎之前對他所說的一字一句,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只是一時察覺不出,這是張翔和楊黎接觸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覺得這個楊仲康有點深不可測。
也就在張翔離去一個時辰之后,一輛馬車緩緩朝著這里駛來,楊玥也正好來到了院落外迎接。
很快,馬車上走下來一名容貌傾城,穿著青衣的女子,她笑著對楊玥點了點頭。
楊玥伸手示意道:“柳姑娘,家兄等候多時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