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鎮(zhèn)撫司。
“廢物!”伴隨著還有一耳光。
江呈書罕見地對一個女人動了手。
而且,還沖她怒吼。
“堂堂錦衣衛(wèi)中的奪心朱雀,你就這么輕易地被洛寒天揭穿了身份?”
“你還敢觍著臉滾回來……”
奪心臉上瞬間出現(xiàn)了一個血紅巴掌印子。
她默默地忍受,一言不發(fā),希望這樣的日子趕快結(jié)束。
江呈書最后還是平靜了下來,對奪心說道:“可有什么收獲?”
他覺得奪心應(yīng)該不會無功而返。
但是,奪心搖了搖頭:“屬下辦事不利,無功而返。”
江城書深吸了一口氣,對跪在地上的女子說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派你去?”
因?yàn)樾湃危驗(yàn)橹匾?,因?yàn)榻蕰X得她不會讓自己失望。
奪心搖了搖頭:“屬下辦事不利,讓大人失望了。”
辦事不利,辦事不利,就只知道說這一句話!
江呈書斜視了她一眼,心說你可是錦衣衛(wèi)中易容術(shù)學(xué)的最好的,這次可是真的讓我失望了。
就在這時,江尾拿著一道令牌走了進(jìn)來,快速地在江呈書耳邊耳語了幾句。
江呈書臉色微變:“國院神童離京了?那丞相也離京了么?那小孩兒為何離京?”
連續(xù)三問,江尾全部都搖了搖頭:“屬下不知。”
“那你還不去查?”江呈書瞪了江尾一眼,江尾快速地退了下去。
“……”
重新轉(zhuǎn)過頭看著奪心,江呈書有些恍然,上次見她還是三年前的那場宮廷亂斗時。
本來奪心身在江湖隱藏已久,幾月前江呈書得到了她送來的消息查到了閻羅殿余孽的所在。
適逢天賜良機(jī),皇上醉酒。
于是他借皇上指派的差事,將那個暗結(jié)珠胎的宮女一步步的趕到那個孤村旁,然后暗施手段將龍子送到村子里。
最后,布下天羅地網(wǎng),意圖將以前肆無忌憚的判官一網(wǎng)打盡。
然而,動手之前走漏了消息。
等錦衣衛(wèi)來到村子里的時候,村子里就只剩下六十四具尸體。
本來,人死了就應(yīng)該話終了。
但是江呈書料定閻羅殿判官們會卷土重來,為了把有用的尾巴收起來,他便召回了幾個得力干將回京。
暗夜飛魚奪心就是有用的尾巴。
但是,這次本該有用的人卻最快兵敗如山倒,寸功未建。
這如何讓江呈書心里不失望?
唯有重望,才會失落。江呈書心道,又得拉遠(yuǎn)戰(zhàn)線了。
“你退下去吧,收拾好東西,回你該回的地方吧?!?p> 奪心心里一冷,如蒙大赦地大拜:“多謝大人成全?!?p> 讓她去對付洛寒天這個她的心上人,那才是真正的強(qiáng)她所難。
……
小院,整個白天都無人驚擾。
林爪爪依舊沒有回來,洛寒天托丞相為他尋了扇琴。
就這樣,他獨(dú)坐院中守著一院亡魂,一整天彈琴度過。
上半夜。
京城小巷,燭火昏暗,一處房屋里三個年輕男子痛飲烈酒。
忽然,有個人打了個酒隔兒。
“聽說,在那個林爪爪之后就沒有一個活下來的人了?!?p> 說話人赤裸上身,身上用鴿血紋有條一蒼龍。
平日里,紋身不顯現(xiàn),唯有氣血上涌時才會有所顯像。
比如,喝了酒的此時。
暗暗夜色下,他背上的紋身由無而生散發(fā)出淡淡紅光,像一條即將醒來的生活巨龍,十分奪目。
此時他打破了沉悶喝酒的幾人,幾人為打開了話匣子。
有個年紀(jì)輕輕卻已經(jīng)兩鬢斑白的男子沙啞著聲音說道:“林爪爪昨夜也被關(guān)進(jìn)了大牢了?!?p> 三人心照不宣,他們都知道這是為何。
林爪爪昨夜把尸體拉回了鎮(zhèn)撫司,聽說是一邊走一邊哭。
最后那人是個啞巴,名叫吳諳,江湖人稱啞黃連,擅長用毒。
“渡人間去了小院?!?p> 說話人是那個身有紋龍的男子,他叫李牧,江湖人稱游龍劍俠,一手游龍快劍出神入化,可在人不知鬼不覺時斬斷人之筋脈。
渡人間,江湖人稱擺渡老。按照安排,他需要在第七天去會一會那畫仙洛寒天。
“多半回不來了?!眴↑S連說道。
嗯?
誰在說話?
聽到啞巴說話,兩人端起酒碗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轉(zhuǎn)過頭看著他。
吳諳笑了笑,自斟自飲,不再偽裝。
很快,兩人便恢復(fù)了鎮(zhèn)定。
好吧,每個人都有秘密,只不過有的人的秘密很快就暴露,而有的人能藏很久很久。
啞巴屬于后一類,藏的時間久。
“明天就到我了?!眳侵O又說了一句。
兩鬢斑白的男子痛飲一口老酒,拿起一顆花生米扔進(jìn)嘴里。
他叫梁大白,出生時就兩鬢斑白,是個身負(fù)一身各家武學(xué)的賞金獵人。
李牧拍了拍吳諳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后天就是我了。”
李牧,他是第九天的那位。
梁大白不覺得數(shù)日子活下去心情會好,想了想提議道:“我們走吧。山高水遠(yuǎn),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p> 不論何時何地,自己的姓命都是最重要的。
“往哪走?我的全家都被接進(jìn)了京城“享?!薄!?p> 李牧說出“享福”二字時,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的臉打爛。
當(dāng)時,他居然百般配合錦衣衛(wèi),把所有的親戚全部搬到了京城。
這下好了,要么雞犬升天,要么一族死透。
第七天了,接到命令去那個小院的人已經(jīng)全部升天了。
吳諳笑了笑,對梁大白說道:“你走吧,你了無牽掛。我們可以幫你一把。”
“幫我?你不是也可以走嗎?你不走就在這里送死?”梁大白聽出了啞巴的話外音,問道。
據(jù)他所知,李牧是牽掛頗多才無法抽身,但是啞巴可是多年孤身一人。
啞巴還是不咸不淡地笑了笑:“我有個女兒,在京城里當(dāng)學(xué)徒?!?p> 兩人恍然大悟。
梁大白說道:“雖然你們都有牽掛,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跟我一起走?!?p> 心里話梁大白沒有說,他覺得一輩子認(rèn)識兩個和心安喝酒的朋友很難得。
他不想失去。
但是,天不遂人愿。
啞巴和李牧都搖了搖頭,拒絕了梁大白的提議。
李牧說道:“人固有一死,或輕如鴻毛,或重于泰山。我嘛,一輩子也不是手上沒沾血,什么時候死都是下十八層地獄,若是死我一個能換九族安全的話,那就死吧。”
李牧心說,反正逃也不一定能活。于是,痛飲一口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