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西知道江呈書生氣了,因為撲面而來的寒冷殺氣不會做假。
于是,他很識相地轉(zhuǎn)過了頭。
江呈書在這一剎那有想過會一會這個昔日里的京城第一高手,但是劉西已經(jīng)太老。
而他江呈書又正值壯年。
一人老一人少。
動起手來哪怕江呈書贏了也終究是勝之不武。
這樣想著,江呈書默默地收起了這個心思,強行掐滅了心中的不快。
這個世界上還能這樣若無其事的說他的人不多,看在劉西快要老死的份上,原諒他這一次好了。
...
新月來時,院里的風(fēng)是靜的。
正如同洛寒天一動不動的姿態(tài)和無邊冷寂的心靈。
行走江湖這么多年,洛寒天很少感覺到猶如跗骨之蛆那般的顧忌纏身。
當(dāng)然,也從來沒有這樣數(shù)著日子過日子。
洛寒天覺得在京城的這十來天日子,過得他真是煎熬無比,束手束腳。
不過,不管怎么說,這樣的日子就快到頭了。
今夜過去,就是第九天,第九天的應(yīng)來的吳諳已經(jīng)俯首。
洗洗睡吧,這樣想著洛寒天來到了屋里。
抬頭一看,一個女孩兒睡在了自己的床上,已經(jīng)發(fā)出了輕微的鼾聲。
好吧,忘了安頓她。
洛寒天搖搖頭,心道真是心煩到了一定地步,都忘了身邊還有個孩子。
幸好吳音音是個很安靜且聰明的孩子,知道困了就安靜的找張床睡下。
不過,洛寒天也十分詫異,因為他分明記得這個小院已經(jīng)收拾好的房間有兩間。
怎么這么巧,剛好睡在了自己的床上?
旁邊的那間女子閨房不是更貼近姑娘家的選擇嗎?
難道,碰巧?隨便選了一間?
洛寒天此時肯定不可能做出將吳音音叫醒一問的事情,于是就地嘆了口氣,輕聲地關(guān)好門,走了出去。
沒有了洛梳梳的體貼入微的照顧,洛寒天突然覺得很是奇怪,仿佛一切都在與他的世外桃源的日子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比如說,原本洛寒天洗個腳找個清泉河流沖洗一下就好了的簡單事情,到了如今居然還要自己燒水。
何以至此?
趁著淡淡月色,洛寒天望了眼池塘。
那里有現(xiàn)成的水,現(xiàn)成的洗腳水。
洛寒天想了想,放棄了。
“看在你們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的份兒上,尊重你們一下吧?!?p> 洛寒天輕輕一笑,開始打井水。
等到梳洗完畢,洛寒天推開了另一個房間。
一踏進房間,洛寒天便明白了為什么吳音音不睡這個房間了。
推門而入,桌上有幅令牌,上面用細小的夜光珠鐫刻著:“皇后令,擅進者死。”
多么值錢的一幅令牌啊。
“居然把夜光珠這樣用,暴殄天物啊?!?p> 洛寒天對此土豪行徑的產(chǎn)物選擇視而不見,從桌邊走過,在床邊一陣檢查和摸索確認安全無誤后,輕輕地躺在了床上。
躺在床上,專屬于女人身體的香味撩動著洛寒天的神經(jīng),使他難以入眠。
但是不睡也得睡,休息好才有氣力應(yīng)付明天的事情。
洛寒天強行使自己閉上雙眼。
忽然,一聲女子尖叫劃破黑夜。
“啊~~~”
然后猝然消失。
“不好,是吳音音?!?p> 洛寒天快速起身,顧不得穿衣,拿起劍就趕到房間那去。
等到洛寒天來到門前,眼前的一幕令他心驚肉跳。
但是看清來人之后,洛寒天又放下了懸著的心。
不待洛寒天也那人打個招呼,那人率先開了口。
“她是誰?是不是你找來暖被窩的雛,妓?”女子提著被她一手刀擊暈的女子,對著洛寒天怒目而視。
一聲威嚴無比的暴喝,使得洛寒天打了個激靈,原來久居高位還是對女子有所裨益的。
說話人不是其他人,正是那天陪洛寒天夜闖了一趟錦衣衛(wèi)鎮(zhèn)撫司的女俠。
當(dāng)今皇后,也是江湖共主,柳輕絮。
“不是?!?p> “你聽我說...”
洛寒天連忙解釋,因為他已經(jīng)看到了柳輕絮拔出了身上的劍。
好似正欲取吳音音的性命。
快速地解釋了一番吳音音的來歷,及其前因后果。
柳輕絮這才平息了一絲怒氣,將信將疑地收起了刀。
“這還差不多,我還以為你多年不近女色,今晚突然獸性大發(fā)了呢。”
洛寒天一頭黑線。
想起了怪異之事。
深更半夜,這個皇后跑到這里來干嘛?觀光么?
瞧她一幅江湖兒女的衣著,勁裝夜行全然不似先前的華貴。
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大動作?
干猜得不出結(jié)果,洛寒天問道:“你這個時候來這里干嘛?”
柳輕絮被洛寒天一問,像是被踩住了尾巴,吱吱嗚嗚地說道:“我,我來我買的小院關(guān)你何事?”
額。
這么說,好像也有道理。
洛寒天此時住的是她的地盤。
但是,這一定不是實情,洛寒天正色道:“我不開玩笑,說,來此何事。”
果然,當(dāng)洛寒天正經(jīng)起來,柳輕絮就囂張不起來了。
在她眼里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一段唯畫仙馬首是瞻,行走江湖的日子。
于是,柳輕絮想了想,說道:“我想要離開了?!?p> 聽到她無比認真地說出這句話,洛寒天心中一熟悉的同時還一驚。
當(dāng)年,洛寒天和柳輕絮兩人最后一次拜會時,她說的就是這句話。
我想要離開了。
洛寒天至今還記得,當(dāng)時她說完之后就挽起了阿叢的手,一步登天成為了當(dāng)今皇后。
此時,她突然又說這句話。
是為了什么?
洛寒天問道:“你如今已經(jīng)位居國母,你不是已經(jīng)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了嗎?你現(xiàn)在還能離開什么?”
柳輕絮說道:“離開我呆倦了的廟堂之高?!?p> 洛寒天皺起了眉頭。
柳輕絮接著說:“我要重新去尋找我失去的自由。”
貪婪!
洛寒天剛想破口大罵,不料外面?zhèn)鱽砹艘痪潢庩柟謿獾穆曇簟?p> “皇后娘娘這樣說,可真是寒了皇上和咱家的心啊。”
“何人?”
洛寒天豁然轉(zhuǎn)身,一個老者靜靜地站立在院中。
顯然,他已經(jīng)將先前柳輕絮所說盡收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