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逆旅,我本為行人,只是遇到了些想同甘共苦的伙伴。
——《第一卷·人生逆旅》
論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山上是何感受。
四周是綿延的一片白,寧清和縮了縮脖子,試圖把腦袋往棉襖里塞。這件棉襖是她睡前穿的,天知道現(xiàn)在怎么回到自個兒身上了。
這里靜悄悄的空無一人,寧清和秉著既然到了山上干脆去山頂?shù)脑瓌t,挪著小碎步一點一點往上走。
一邊走她一邊思考著自己的處境。穿越?附身?靈魂互換?各種小說里常見的戲碼被她倒了一遍,現(xiàn)在她需要個鏡子看看自己有沒有變了樣子。
不知不覺,她踏上了山頂,厚厚的積雪下,是說不出的盛景。站在這里,她能夠清晰地望見一片海,時或有幾只海鷗掠過,帶起掙扎的魚。
但她依舊不知道自己在哪。
天空還泛著白光,顯然是剛剛?cè)粘?,太陽從海的一端升起,即使是在雪山之巔,她都好像能感受到迎面撲來的熱氣。
略微刺眼的光線讓她稍稍瞇了瞇眼,別過頭去,這才發(fā)現(xiàn)另一邊坐著一位男子,背對著她,淺褐色的頭發(fā),有些長,反正她忍不住很想揉揉。
“你好,請問……這是哪?”寧清和斟酌許久,心情復(fù)雜地問出了這個問題。希望不要被當(dāng)成弱智吧。
“蒼山?!睂Ψ?jīng)]有什么情緒,只是淡淡地答道。
憑著自己強大的地理知識,寧清和判斷出了自己在哪。
“蒼山……云南??”
寧清和還沉浸在我睡了一覺就跑到了云南的震驚中,尚不知姓名的男子已經(jīng)轉(zhuǎn)眼間不見了蹤影。
她懷著沉痛的心情緩緩從小路下山,盤算著身無分文的自己能做些什么。
越往山下,氣溫雖然回升了一些,卻沒有想象中的熱帶那般炎熱,反而時不時有冷風(fēng)往脖子里灌。
從未踏足過外地的寧清和自然不知道云南是個什么景況,但她認(rèn)為,起碼不會是這樣——零星的雪花落在發(fā)上,屋頂上甚至已經(jīng)鋪了淺淺一層。
難道一覺醒來大陸板塊漂移到了北極圈以北?
她顧不得面子,隨意推開了一家店,想問問現(xiàn)在的情況。然而,她被一股熏香撞了個滿懷,像是有多種花香融合在一塊,讓人不禁沉迷其中。
“這位客人有何事尋我?”柔和又帶著笑意的男聲自身后傳來,寧清和甩了甩腦袋,總算清醒些。
她氣勢洶洶地轉(zhuǎn)過身,一下子蔫了——對面的人約莫一米七多的身高,雙手撐著桌子虛倚著,嘴角還留著淺淺的笑。
在美男子面前,原則?不存在的。
“咳咳,請問這里是……哪條街?”她強行改變語氣,經(jīng)過反復(fù)思量才想到了這個委婉的問法。
“街?”店主搖了搖頭,“我們管這里叫臨故村?!?p> “那這里是哪個???”
“???省是何?”出乎意外的,店主的臉上浮現(xiàn)出驚訝的神色,瞇了瞇眼。
按照瞇瞇眼都是怪物定律,寧清和覺得自己應(yīng)該跑路。
不過似乎不能如她所愿,店主恰到好處地攔在了門前,并且沒有讓開的意思。
“你是守護(hù)者?”
“嗯?”寧清和還在胡思亂想,全然沒有注意到他說了什么。
“你不知道?”一向波瀾不驚的店主都有點繃不住表情了。
“額……我應(yīng)該知道嗎?”寧清和張了張嘴,瞧著店主臉色不太妙,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店主恢復(fù)柔和的表情,轉(zhuǎn)過身倒了一杯茶遞給她:“你是要問路嗎?”
寧清和輕道一聲謝謝,不顧形象地牛飲起來,看得店主嘴角直抽。
“附近有沒有圖書館?還有店主你……招人嗎?”寧清和環(huán)顧清清冷冷的店鋪,囁嚅道。
“你確定要在我這工作?說不準(zhǔn)工資都付不起?!?p> 寧清和忽的聞到一股香味,搓了搓手:“沒關(guān)系,能包吃包住,沒工資都行?!?p> “噗?!钡曛餮谥捷p笑出聲,指尖在桌上比劃著,“我叫沐長歌,姑娘如何稱呼?”
姓沐?寧清和暗自覺得新奇,斟酌著沒有問。
“寧清和?!彼蛄颂蜃齑?,不好意思地揉揉肚子。
沐長歌在心里念了幾聲,確定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轉(zhuǎn)而向廚房叮囑了一句:“阿榆,店里來了個新朋友?!?p> “新朋友?”話音剛落,廚房里探出了個腦袋,是個小男孩,十三四歲的樣子,朝著寧清和揮了揮鏟子,上面竟還夾了一只耀武揚威的螃蟹,“小姐姐稍等,等我解決完這只螃蟹。”
寧清和錯愕地看著他縮回腦袋,沐長歌則是見怪不怪地拍了拍她的肩:“這小子非要自己弄一頓午飯,可別把我廚房拆了。對了,你叫他阿榆就好了。”
見沐長歌一臉擔(dān)憂,對象竟然不是那個孩子而是自己的廚房,寧清和不禁覺得好笑。
“沐老板,你這是什么店呀?”寧清和后知后覺,自己進(jìn)來那么久,一直停留在小小的前廳,竟不知里面賣些什么。
“你這姑娘……”沐長歌張了張嘴不知說什么好,“什么都不知道還敢留下來。”
“許是對自己的眼光自信。”寧清和嘿嘿一笑,“初見這家店就莫名想留下。”
沐長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朝寧清和招招手:“隨我來吧,這里明面上是家書肆,喚作南潯苑?!?p> 冷不防聽到書肆這種古代化的稱呼,寧清和尚未反應(yīng)過來,隨即注意到一個細(xì)節(jié):“明面上?”
“沒錯?!便彘L歌帶她穿過了書肆大廳,那里有一些客人三五成群地圍在一塊看書,偶爾小聲討論著,無不透露出融洽的氛圍。
大廳之后是一間上鎖的房間,沐長歌不知從哪掏出一把翡翠鑰匙,輕輕一擰便開了門。
“嘖嘖,真奢侈?!睂幥搴瓦七谱欤退悴蛔R貨也知道這還泛著光的翡翠價值不菲。
沐長歌淡然地笑了笑沒有回應(yīng)。
起初她以為會是一間小屋,真正進(jìn)入房間時,寧清和心頭一震,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
“不用太驚訝?!便彘L歌重新鎖上門,示意寧清和往前走。
這是一個園子,約莫一個操場那么大,中央圍了一方小小的池塘,正對面是一棟別墅,恐怕那才是,真正的“店”。
“咦?又有守護(hù)者來了?是個小姑娘呀?看起來不過十六七吧?”率先探出頭的是個學(xué)生模樣的女孩,披著短發(fā),剛過肩,自來熟地自我介紹道,“我叫陳璨,咱倆也差不多大,你可以叫我璨璨。”
“唔,你好,我是寧清和,今年十七?!彼龘狭藫虾竽X勺,一時不知如何回應(yīng)這位熱情的小姐姐。
“璨璨,你嚇到人家了。”身后的女子打了個哈欠,緩緩從沙發(fā)上站起,她簡單地扎了個馬尾,一身玄色的風(fēng)衣讓人第一眼以為是特工,“我叫輕搖,許是跟你一樣大。”
寧清和連連點頭,被兩個女孩子拉進(jìn)了別墅內(nèi),不過偌大的房子竟只有這四個人嗎?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陳璨笑著解釋道:“這里有九位守護(hù)者喔,不過其他人出任務(wù)去了?!?p> 寧清和弱弱地舉起手:“打擾一下,守護(hù)者,是何?”
“嗯?”陳璨和輕搖齊齊看向沐長歌,后者擺擺手表示自己很無辜。
“你不知道?”輕搖雖說有些怪異,但沒有深究,雙手環(huán)胸有些苦惱,“這可不是一兩句說得清的,過會叫個人陪你去圖書館吧。”
果然圖書館是一切穿越者的福音。寧清和如是感慨。
阿榆總算折騰完了午餐,看起來廚房并沒有被炸掉。
“嘎吱”一聲,別墅內(nèi)又進(jìn)來了一個男生,也是剛成年的樣子,身上的氣質(zhì)與沐長歌儼然不同。如果說,沐長歌是儒雅書生的話,那一位更像是馳騁疆場的將軍……不過略頹喪了點。
“他啊?!便彘L歌對他這一副“我好難誰來救我”的樣子見怪不怪,“洛詞生?!?p> “你們名字真是一個比一個奇怪?!睂幥搴驮桨l(fā)肆無忌憚起來。
洛詞生聽聞陌生的女聲,這才發(fā)覺沙發(fā)上坐著新客人。
“喲?沐老板又拐了誰來當(dāng)苦力?”話音剛落,他就被某個不知名人士砸了個橘子。
寧清和樂得不行,同螃蟹戰(zhàn)斗完的阿榆一蹦一跳地?fù)溥M(jìn)洛詞生懷里。
“洛詞生哥哥!其他哥哥姐姐還沒回來嗎?”
洛詞生揉了揉他的腦袋,疲態(tài)的臉上多了抹喜色:“快了,今天的任務(wù)不難。”
寧清和方才真正看清阿榆,像是小學(xué)三四年級的,腦袋剛好和她腰一樣高——雖然她自己也才一米六不到。
“這小孩子是?”寧清和戳了戳離自己最近的輕搖。
“他是境之靈,簡單地說,是由臨故村的榆樺湖化靈而成,守護(hù)這一方土地。”
寧清和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更加好奇這一片神奇的大陸。
似月初落
久遠(yuǎn)的一年后回來補充——以此文,致曾經(jīng)的陰陽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