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衙門
種子島時堯,是種子島家第十四代家主,這次的海上偶遇,他看上了一件十分需要的東西——軍火
“船主,實不相瞞,我想請您幫忙”種子島時堯不會說漢語,更不會西洋語言,汪值會說倭國話,他的這樁生意,必須要依靠汪值
“島主客氣,只要我汪值辦得到的,盡管開口”
“那就拜托了,我想從這些紅毛人手中買到火繩槍和鐵炮”
“這有些難辦啊~”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他們遠渡重洋,要依靠這些武器保護自己的財產(chǎn)貨物,賣給你,難辦難辦~”
“船主,只要您幫忙說和,不論成敗,我都會感謝您的,進來”門外近來兩人,抬著一口大箱子,箱子里都是銀錠子
“既然島主相信我,我就姑且試試看”
“拜托了!”
三日后,汪值的船隊離開,帶著弗朗吉人繼續(xù)向雙嶼港進發(fā),而種子島時繞在付出三千兩白銀的代價后,成功購買了一把火繩槍和一門弗朗吉鐵炮。在未來的幾年里,倭國的火器得到了飛躍式的發(fā)展,也助長了他們的狼子野心,更為大明的沿海,留下了禍根
“徐海,你叔叔讓我告訴你,如果能進衙門當差,盡量去”
“好,多謝了,請你喝茶”徐海摸出一塊碎銀子,賞給送信的
“嘿嘿,謝了”
自從十年前徐惟學離開寧波后,至今沒再回來。徐海也長大成人,生活過的很滋潤,他也習慣了一個人過,對叔叔的思念,一天淡過一天,可對叔叔的話,從來堅信不疑
“進衙門,怎么進呢?跟他們商量商量”
“小莊!”
“你們來啦,今天你們有口福,喝冬瓜湯”
“免了吧,一年了,每次來都是冬瓜湯,你看給我們喝的,像不像冬瓜”李堃捂住耳朵,模仿起冬瓜
從一年前開始,王大刀開始教郁莊吃飯的本領,冬瓜成了練習中不可或缺的材料,他們家的冬瓜也多了起來,冬瓜湯、冬瓜盅、冬瓜湯、冬瓜釀、炒冬瓜……王大刀曾對他說:什么時候家里的冬瓜裝不下了,他的手法就練熟了,什么時候家里的冬瓜吃完了,他就出師了
“愛喝不喝,海哥,坐”采薇也從小不點出落成大姑娘了,亭亭玉立,愈發(fā)有大人的樣子
“采薇,這就是你不對了,每次來都不請我們,偏偏請徐海,怎么?他這個冬瓜長花了?”
“趙缺德!就你話多”采薇紅著臉到廚房里拿碗筷
“師父,吃飯了”
“小伙子們,坐吧”
王大刀老了,面容也變得越發(fā)和藹,如果不說,沒人看得出他干的什么買賣,一身的書卷氣,比私塾里的先生還儒雅。斑駁的鬢角,像淺墨的山水,孩子們不再懼怕他,更多的是敬重
“伯伯,最好的花雕”徐海拎出酒壇
“好,又破費了,采薇,收好,落座,吃飯吧”
幾個小伙子隔三差五就來聚一聚,他們也或多或少的‘偷’學了些把式,也聽了不少詩文,盡管名不正言不順,他們都把王大刀當師傅
“伯伯,我也快二十了,該找個營生干,想請您指點指點”
“是啊,我們?nèi)齻€是同年的,也該立業(yè)了”
“哦,好啊,你們想做什么?經(jīng)商、從軍?”
“我沒有經(jīng)商的腦子,不敢好高騖遠,想踏實穩(wěn)定一點”趙儀德說
“雖說現(xiàn)在是募兵制了,錢給的多,但是我家就我一根獨苗,我娘身體也不好,想離家近點,還能照顧娘親”李坤說
“徐海,你怎么想?”
“我倒是無牽無掛,就是想和兄弟們在一起”
“嗯,好營生不多,能把你們?nèi)齻€捏到一塊,穩(wěn)定,離家不遠的的活,嗯……你們有沒有目標”
“伯伯,實不相瞞,我們哥幾個合計了,最好能進府衙”
“對,當個衙役就行”
“哈哈,看來你們是有備而來呀”
“嘿嘿~”三人不好意思的笑了
“最近府衙缺人,我?guī)湍銈円]引薦,應該沒問題”
“伯伯,我就知道您有辦法”
“哎~不要抱太大希望,我也只是推薦,用不用,要知府說了算”
“嗨,您就別謙虛了,誰敢不給王大刀面子”
“對,我兇名在外嘛”
“我可沒這意思!”
“沒大沒小”李堃一手端著碗,一邊云淡風清的說
“沒規(guī)沒矩”徐海把湯吹涼,一口喝下去
“缺德鬼,吃飯也堵不上你的嘴!”采薇夾了一大塊冬瓜,塞進趙儀德嘴里
“嘿!怎么都沖我來了~”趙儀德含糊不清的說
“哈哈哈哈哈~”眾人大笑
郁莊沒說話,只靜靜的看著,偷偷的笑,以他的年齡,有著遠超同齡人的穩(wěn)重
王大刀的推薦確實有用,三人都進了府衙,趙儀德和李堃當上了捕快,徐海被分到了監(jiān)牢當牢頭,兩個抓犯人,一個負責看守犯人,郁莊以后會接王大刀的位置,哥幾個一不小心,成了一條龍服務
初入官場,或者說初入衙門,年輕人特有的新鮮感被時間沖淡,好奇心卻越來越重,逐漸變成質(zhì)疑和不解,甚至是憤世嫉俗,許多暗箱操作他們看不下去,卻不得不看下去。這樣一來,矛盾和沖突,在所難免,有些事情是顛覆他們世界觀的,但是又無可奈何。包括郁莊在內(nèi),年齡的增長不僅是身體上的成熟,也是心理上的成長,種種事情,也是成長路上的考驗,不論好壞,都是必不可少的養(yǎng)料
徐海雖說是牢頭,但是不值夜的時候,也要參與衙門日常任務,這一日,兄弟三人來到東城巡視便遇到了不能視而不見的事兒
“老板,生意興隆啊”一位年長的捕快,手里拿著高頭大帽,嘴里叼著竹簽,吊兒郎當?shù)卣f
“官爺,都準備好了,您看看”老板五官笑到了一處,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雙手奉上
“嗯,分量對,沒問題”
捕快掂了掂布包,扔進帽子里,從腰間扯下一個小木牌,上面寫著黃金萬兩,這樣的木牌他腰間還有一串,走起路來噠噠響,有著特殊的節(jié)奏。隨便一丟,老板急忙接住。
“本分點啊”捕快目不視人,說起話來竹簽一動一動
“官爺慢走,改日喝茶,哈哈哈,慢走~”
“老板,還開不開了?”
“你急什么急!趕著買棺材??!”
“嘿~你怎么說話呢!”
“就這么說話”
“你~”
“開了開了開了”隨著老板的一聲吆喝,圍著一圈的人都被桌子上的骰盅吸引,包括這位即將暴走的賭徒
沒錯,這是一家開在路邊的賭檔,像這樣的賭檔,沿街有許多,更有大的賭坊。無一例外,他們店鋪最顯眼的位置,都有寫著黃金萬兩的小木牌
“大大大……”
“一二三點小,莊家勝~”
隨著老板報出點數(shù),頭挨頭黑壓壓的桌面一下松散開,賭徒們或垂頭喪氣悻悻離開,或痛心疾首后悔上一把沒能堅持買小,或厚著臉皮跟莊家借錢,或去當鋪當?shù)舳斓拿抟?,以圖翻本……
眾生相,相眾生,這時的他們即可恨又可憐。賭博害人,十賭九騙,君子莫染
“海哥,這東城可真熱鬧,怪不得有錢人都往這邊鉆”
“缺德,感情你是第一次來呀”李堃說
“你不是第一次?”
“彼此彼此”
“那你笑話我?笑話兒~”
“哎呀,巧了,我也是第一次”
“感情咱們是老母鴨生雞蛋”
“怎么講?”
“頭一遭唄”
“哈哈哈哈哈~”
“買了買了,買定離手~”就在耳邊,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吆喝聲,將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他的膽子也太大了,竟敢當街開賭!非拿他入獄,以儆效尤”
殷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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