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舅子
“大人,他們該如何處置”趙儀德問
“哦,暫時收監(jiān),等老爺回來再說”
“大人!我們是冤枉的”
“是這三位官爺想訛詐錢財,我們不給他還打我,我們都是老實商人啊”
“對呀大人,我們冤枉!”
“市井小人,安敢在此饒舌,搬弄是非”
“行了,都不許吵,等老爺回來自有公斷”
被抓的幾人叫著冤,喊著枉,被關進了監(jiān)牢。郁莊對著監(jiān)牢大門口的獸面圖案發(fā)呆,這是狴犴,傳說是一個叫犴裔的人冤死后幻化的。他生前急公好義,仗義執(zhí)言,死后化作狴犴,成為龍的第七子,看守獄門,寓意明辨是非,秉公而斷
“哥,你發(fā)什么呆”采薇叫了他一聲,把他從呆滯中拽出來
“哦,沒什么”
“你們?nèi)恍量嗔耍瑒偵先尉土⒘斯?,放你們半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休息?p> “謝,司獄”
趙儀德喜笑顏開,不是因為受到了表揚,而是犯罪者即將受到法律的制裁。李堃不像他那樣高興,反而心事重重,不過既然已經(jīng)將他們?nèi)肓霜z,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露,今晚我做東,咱們好好吃一頓。海哥,你去買酒賣肉,我們回家等你”
“哎,不是你做東嗎”
“嗨,等發(fā)了餉就還給你,去吧去吧”
“你比知府還牛”
“海哥,我跟你一起去”
采薇和徐海去買吃食,三位小伙子一路說笑著回到王大刀家中。監(jiān)牢里,也進行著另一番對話
“公子,他們?nèi)齻€毛頭小子不懂事兒,您就別生氣了”司獄點頭哈腰站在一旁,在他的座位上,坐著一位油頭粉面,雙下巴明顯的公子哥,他叫陳荀,是知府的小舅子
“他們擾了我的生意,半天的損失,你來補?”
“公子,你我也好,他們也好,都是一家人,沒必要傷了和氣”
“那你說怎么辦?讓我忍氣吞聲?任他們肆意妄為?”
“辦法我已經(jīng)想好了,他們謀差使,無非是為了養(yǎng)家糊口。他們是雛兒,哪懂咱的門道,我之所以抓了人,打發(fā)他們走,就是為了穩(wěn)住他們,不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咱們也好悶聲發(fā)大財”
“行了行了,快說你的辦法吧”
“青蓮獨秀,不如同流合污。以利誘之,我再動之以情理,多兩個自己人總比多兩個麻煩好”
“你是要我出錢嘍,不行!剛被打了左臉,我再貼上右臉,我他娘的不要臉了!”
“公子,退一步海闊天空。您知道,我這是為了咱自己”
陳荀坐在椅子上扭來動去,心里不舒服,帶著渾身不舒服,經(jīng)過權衡,最終是同意了。從懷里摸出一袋銀子,摔在桌案上,聽聲音分量不輕
“我真他媽的賤骨頭!”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送公子”司獄彎腰行禮,臉上的笑容從未斷過,看多了他的笑,讓人毛骨悚然
“司獄大人,我們也能走了吧”
“站住”
“大人~您不是真想問我們的罪吧”
“哈哈哈,你們一路被抓過來,看見的人不少,這光天化日的我放你們走,也太藐視律法了。天黑之后,偷偷回家,不許張揚,明白?”
“明白,明白!多謝大人!”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他的笑臉有神奇的力量,面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意味,笑,便能代表千言萬語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干杯!”趙儀德太高興了,如同手刃仇人一般高興,趁著月明星稀,順便詩興大發(fā)
“儀德,明天還要辦差,少喝點吧”
“不,小莊,你不知道,那些人害死了多少人,我抓了他們,是為多少人報仇,為多少人伸冤!”
“是是是,你厲害”
“好!我厲害。你們說!我厲害不厲害”
“厲害厲害~”
“對了!喝,喝起來~”
“好,最后一杯,喝完了就回家”徐海說
“對,太晚了,我娘還在家沒人照顧,再不回去她該擔心了”李堃他娘的身體越來越差,若過多的操心勞累恐生疾病,他確實是不想讓娘親擔心
“哎呀,還就沒去看咱娘了,我和你一道回去”
“別別別,你醉醺醺的過去,我娘還得給你熬醒酒湯,想去明天吧,醒了酒再去”
“也對,走,各回各家,來日方長”
“我送你,采薇,收拾一下”
“缺德就交給你們了,我先走一步”
“好,別讓娘等急了”
郁莊也好,徐海趙儀德也罷,都是沒了娘的孩子,所以都把李堃的娘當做自己的老娘孝敬、尊重
“走吧,我扶著你”
趙儀德喝了不少,晃得厲害,徐海腦子還清醒,走路卻難以顧及別人。郁莊攙著趙儀德,說是攙著,由于身高差太大,郁莊只能提溜著趙儀德肩膀,像拎著海帶一般,三兄弟慢慢悠悠的走著,路上,遇見了熟人
“小莊,你看前邊那幾個人,是不是咱們抓的那幾個”徐海醉眼朦朧,再加上天黑,不敢確定
郁莊拎著‘海帶’緊走兩步,仔細一瞧,可不就是,那廝的衣裳還沒換,頭發(fā)亂糟糟的像個花子
“沒錯就是他們,怎么出來了?”
趙儀德清醒了三分,伸手往腰間摸,盡管空蕩蕩,還是往前沖:
“竟敢越獄!罪加一等”
郁莊手一滑,趙儀德已經(jīng)跑了過去。他的喊聲驚動了幾人,回頭一看,露出白牙:
“呦,官爺,這大晚上的也巡邏”
“跟我回去!”
破爛衣衫的人側閃一步,趙儀德?lián)淞藗€空,站立不穩(wěn)栽倒在另一人身上,那人不攙扶,后退兩步,趙儀德摔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眾人大笑
“官爺,您的刀呢?怎么手里空了,站都站不穩(wěn)了?啊?哈哈哈~”
怕兄弟吃虧,郁莊緊趕上前,扶起趙儀德,說:
“你等怎么出來了”
“大個子,不干你的事兒,少管!”嘴上雖硬,卻不自覺地后退,脖子仰的高高的,不然還真看不見郁莊的雙眼
“小莊,事有蹊蹺,先搞清楚,不要妄動”徐海城府頗深,早在動手抓人的時候就感覺那‘賭博一條街’不正常,招搖且不說,那‘黃金萬兩’更是一種信號
“呦,還有一位官爺,您請了。天色已晚,我們就不多聊了,改日,改日到我那去喝茶,哥幾個,回家睡覺~”
“別走,回來~”
“缺德,別喊了,就當沒看見吧”徐海說
“不行,我去問個明白,憑什么放人”趙儀德像無骨的章魚,從郁莊懷中滑落,踉踉蹌蹌的向監(jiān)牢方向走去
“缺德!”徐海欲要阻攔
“海哥,讓他去,我也好奇”
“唉,還用問什么,你看不出來?我看不出來?”
“我看出來了,儀德也看出來了”
“又何必呢”
“走吧,別讓他吃了虧”
司獄放走了五名莊家,正準備下班,還沒動身,趙儀德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他心中暗道:來得好快,在監(jiān)視我不成。嘴上卻說:
“哎呀,儀德,你怎么來了?瞧你這一身的酒氣,快,喝口茶,解解酒”
“我不喝,司獄大人,您為什么放人?”
“放人?放什么人?”
“我們抓來的人,設賭局的人,違反了大明律的人”
“哦,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瞞得了我們,瞞得了老天嗎!”
“哎,你別激動,聽我慢慢說。都坐都坐”兩句話的時間,郁莊和徐海也趕來了
“這個事情啊,是這樣的,他們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況且他們平時交稅納貢,毫不含糊,你我的吃喝用度,全靠他們這伙商人。兄弟呀,哥哥我入官門有些年頭了,開始的時候我也和你們一樣,甚至比你們還努力,可是不行啊,軍隊要建設,府衙要維護治安,嚴黨亂政,我們下面的日子不好過,沒有他們,寧波府會亂的”
殷歷
大年三十除夕夜,恭祝諸君安康吉祥,平安喜樂 問:什么餡的餃子最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