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負荊請罪
海上陽光明媚,閑適的浪悠然飄搖,雙嶼港來往船隊川流不息。汪值親自站在船板上,遙望著雙嶼島,高聲大喊:
“李大哥!汪值前來負荊請罪”
副帆半降,主帆未升,主桅上吊著一個短發(fā)小伙子,驕陽下,皮膚紅紫,裸露的皮膚泛起一層翹邊的皮。再看船上,汪值身后半跪著一人,雙手束縛,脊背上捆著荊條,腦后碎發(fā)星星點點見白,年紀不算大,也不算小
傳令嘍啰將所見一五一十陳述,李光頭拍著大亮腦瓢,說:“請進來”
“是”
“仇先生,這老小子的骨頭也太賤了”
“免費的猴戲不多,請島主慢慢欣賞,在下回避了”
“好”
稍時,汪值來到正廳。李光頭瞇縫著雙眼,面色陰沉,正襟危坐,雙手拄膝,裝作不聞不見。汪值絲毫不在意受到冷遇,一抱拳,單膝跪地,面容扭曲,雙眼泛紅,滿臉的汗,也不知有沒有淚水,混在其中,張口就說:
“李大哥,小弟有罪”
“呦,是五峰船主大駕光臨,稀客稀客,這地新打了蠟,是有些滑,沒摔壞吧,我扶你起來”嘴上這么說,身子卻一動不動,比石雕還穩(wěn)
“李大哥,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生弟弟的氣了。前幾天的事兒都是誤會,我前腳去東洋談買賣,后腳就給我出岔子,讓李大哥勞師動眾,小弟特來賠禮道歉”
“汪值,你當我是三歲的孩子嗎?幾句話就信了?你若沒有別的事兒,恕不遠送”
“別呀大哥,小弟確實是帶著誠意來的。來人,抬上來”汪值一聲令下,從門外抬進來一口口大箱子
“放這,打開”箱子一口接一口的打開,汪值一件一件介紹
“這是爪哇國的虎骨,暹羅的犀牛角,金毛國的紅珊瑚,長白山的百年參,碎葉的紅花……”各種奇珍,異國貢品,裝了八口箱子
“這八箱是西洋諸國的金幣、銀幣、珠寶首飾,是小弟給大哥的一點意思,以彌補損失,還望笑納”
李光頭不缺錢,也見過不少好東西,可寶貝誰會嫌少?汪值一邊介紹,李光頭已經(jīng)按捺不住心底的沖動,已經(jīng)一件端詳起來,此時,一只手正抓著金幣,一只手比量金腰帶的長短
“笑納笑納,你哪都好,就是過分客氣”
汪值隨即接著說:
“李大哥,事端的罪魁禍首我也給您帶來了,任憑處置,自己進來!”
撲通~皮膚被曬得爆裂的年輕人被扔在地上,背著荊條的徐惟學和汪值一樣,單膝跪地
“徐惟學老弟?你這是唱的哪出戲?快快起來”
“李大哥,我沒臉見你,都怪我教子無方。這是我侄子,前陣子在中原惹了禍來投奔我,我就給他安排了一個差事,是知道他竟然聽信了寶藏的傳聞,趁我和船主不在私發(fā)印信,調(diào)動部隊在海上搜尋,還沖撞了貴島。我回來聽說這事兒立即懲罰了他,千萬別因為這小子影響了咱兄弟間的感情。我把我們爺倆交給您了,任打任殺,絕無怨言”
徐惟學沒事的時候一定沒少看戲,尤其是《將相和》,不用油彩,就把廉頗的臉譜畫在了臉上,那叫一個惟妙惟肖
“哎呀,老弟呀,事情說開了就行了,我老李是糊涂蛋嗎?這事兒過去了,我不再追究了”李光頭一邊說,一邊親手松開了徐惟學手上的繩子。徐惟學卻不想完,順手抄起荊條,說:
“既然大哥不愿動手,我自己動手”啪啪啪~幾下子抽在自己身上,啪啪啪~又是幾下子抽在許海身上。荊條本身有刺,抽在皮膚上血愣子少不了,徐海經(jīng)過暴曬的皮膚本就脆弱,荊條抽動,帶起層層皮膚,看著都疼,徐海更是不能忍,嗷嗷大喊
“行了行了行了,停手,我消氣了,真的消氣了,以后,咱們該是怎樣,還是怎樣,這件事誰都不要再提”
“李大哥大度,我兄弟二人多謝了。徐海,還不快跪下感謝”
徐海都疼的快背過氣去了,哪還有勁兒動彈
“徐海,徐海,侄子~”
“快,送到后堂,把郎中叫過去”
徐海還沒緩過來,李光頭也不好趕人,還得看他們演,自己也要繼續(xù)演
“李大哥,又麻煩你了”
“哪的話,惟學的侄子不就是我侄子”
“李大哥說得對,咱們就是一家人,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老弟厚顏,有一事相求”
李光頭心想,總算是說到正題了
“什么求不求的,只要老哥哥能幫忙”
“咱們的事兒完了,可我和劉瞎子的事兒可完不了。他燒毀了我六艘大船,死傷五千多人,這個仇,我必須報”
“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
“這么說大哥是支持”
“你大哥我是個生意人~”
“大哥別多心,劉瞎子那廝我有辦法對付,不需您動手,您只要默不作聲,故作不知”
“這又不是生意,我插哪門子手”
“李大哥,您真是我的好哥哥”
徐海身上的傷被簡單處理包扎,被擔架抬到船上,汪值等也立即撤走,還有好多事兒要做,一秒也耽誤不得
“叔叔”徐海捏了徐惟學的手指一下,徐惟學立刻明白,對汪值說:
“船主,徐海也來了小一個月,總這么呆著也不好,我想讓他做我的副手,您看~”
“叔侄搭檔自然好,不過還不急吧?,F(xiàn)在,徐海是犯了錯的人,計劃才剛剛開始,總不能自留馬腳,好好養(yǎng)身體,先等等吧”
徐惟學一皺眉。近幾年汪值的勢力越來越大,對自己的態(tài)度也不像開始那幾年一樣推心置腹,甚至有些故意疏遠,而拒絕讓徐海給自己當助手,他是在怕嗎?還是懷疑我?也許都有吧~
“船主深謀遠慮,確實是這么回事兒,是我疏忽了,那就再等等”
徐海愣住了,自己吃了這么大的苦頭,就落得一個游手好閑的位置?早知如此,何必吃這個苦,不用汪值同意,自己也能游手好閑下去??伤皇莵砘斐缘人赖模醮渎N不喜歡自己無所事事的樣子,自己也不喜歡。盡管不滿,可船主發(fā)話,也不得不遵從
汪值經(jīng)過五峰島并沒有下船,而是換乘另一艘船,繼續(xù)出海,傍晚時刻才到目的地:松浦家
“松浦家主,我已經(jīng)摸清了敵人的實力,隨時可以出擊,不知道你準備好了沒有”
“當然了,松浦家都是最優(yōu)秀的武士。不過船主,你有信心進劉瞎子島嗎?”
“松浦家主,你?”
“在我這住幾天吧”
“嗯~好”汪值略加思考,一口應(yīng)承
劉瞎子最近很缺錢,但他不是個愛欠賬的人,所以籌措了大半,親自送到雙嶼島,并當面道謝。同時,為劉瞎子島的未來去建立‘糧倉’的船隊也出發(fā)了,郁莊帶隊,李堃作為出主意的人當然也要沖在最前面
“還在擔心妮子姐呀”郁莊斜靠在桅桿上,抱雙手膀,看向前方。鐵錚靠在另一側(cè),望向另一邊
劉瞎子島的溫度濕度比陸地上高,妮子姐一不小心受了風寒,鼻涕一把淚一把,不停地咳嗽打噴嚏,渾身酸軟乏力。就這樣還扛著行李卷搶著上船,要幫弟弟的忙。郁莊好說歹說給勸住,因為島上無女眷,所以把采薇留下照顧她
“沒事兒的,小風寒,喝幾劑湯藥,出兩身汗,三五天就能痊愈。我小時候生風寒就是這樣治好的”
“我不是擔心,而是覺得愧疚。說好不讓姐姐受苦,才幾天,又折騰病了”郁莊說完,抿起嘴角搖頭,長吁短嘆,又接著說:“分開了十多年,還沒在一起正經(jīng)聊過”
“過幾天妮子姐會追來的,總有時間好好聊聊的”
“希望如此”
殷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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