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受了陸家這棟私人醫(yī)院的安靜氛圍影響,兩人交談的聲音下意識地便放得很低,因此并沒有影響到往急救室里看的裴溫。
其實,即便是兩人說話聲音大了,裴溫約摸著也是注意不到的,此刻的他,望著急救室里那道看不太清的身影,眼底是明顯的震驚。
在他的眼里,躺在床上的女孩,周身籠著層淡淡的白光,那光芒中偶爾夾雜了點點紫金色光點,帶著讓他發(fā)自內心覺得熟悉的氣息。
他幾乎是用盡全力,才控制著自己沒有流露出太過失態(tài)的神情來,目光掠過裴溫和顧音,兩人臉上的表情都很正常。
他們看不到這一幕。
裴溫在心底默默的下了定論,面上愈發(fā)不動聲色,只是望向急救室的目光中,依舊有著無法掩飾的探究之色。
自己大約是不正常的。
自從幾日前那場突如其來的高燒后,裴溫便敏銳的意識到,自己身上發(fā)生了某種奇怪的變化。
說不上來具體的變化,但他就是有種隱隱的感覺,自己和過去完全不一樣了。
他開始頻繁的做夢,夢中碧海藍天,魚蝦環(huán)游,夢中有傾城佳人言笑晏晏。
夢境越做越多,心底的空洞也越來越深,他能隱隱察覺到,半山腰上,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他,與他的靈魂相呼應,只有遙遙望向半山腰的時候,空落的心緒才能得到些許的緩解。
聯想前幾日在學校里見到時七時心底的奇怪感覺,莫名的,裴溫就這么認定了,那冥冥中一直在牽引著自己的,就是時七。
所以,在偶然得知時七昏迷后,他立刻便趕來陸家探望。
不僅僅是因為心底那奇怪的牽掛,更因為,時七完全查不到原因的昏迷,和陷入昏迷的時間,都讓他不由自主的聯想到自己身上。
他是因為“覺醒”記憶而昏迷,那么時七呢,她是因為什么原因?
急救室外的裴溫望著病床上那神奇的一幕,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答案。
他終于收回目光,收斂所有異樣,眉眼間帶著一如既往充滿距離感的的清冷笑意與陸庭寒暄,言語中卻在不著痕跡的打談著時七最近的信息。
陸庭不是沒有察覺出他的打探,但他先入為主的,裴溫“覬覦”自己妹妹的想法,讓他沒有對裴溫打探消息的原因起疑。
雖然還是看裴溫不順眼,但想想自己妹妹為了裴溫折騰的那些事,再看她如今虛弱地躺在床上的模樣,陸庭又覺得,自己太過小心眼。
明知自己妹妹活不久,難得她有喜歡的人,自己卻因為那點可笑嫉妒心的作祟,不僅不幫她,還對她喜歡的人滿是敵視,如今在她病倒后再想想,何其可笑。
琳瑯便是喜歡裴溫又如何,無論怎樣,她總歸是自己妹妹,血緣關系斬不斷,他們才是至親之人,裴溫再怎樣也不過是外人罷了。
只是,縱然如此安慰自己,已經習慣從小到大嬌嬌軟軟的妹妹都是最聽自己的話最關注自己的陸庭,一想到她會把注意力分給裴溫一半,就忍不住心底泛酸。
于是,本以為以陸庭對自己的抵觸,會拒絕告知時七情況的裴溫,便聽到對方雖然語氣里都泛著酸意,卻還是勉強算詳盡的“解說”。
云上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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