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國世家勢大,皇權(quán)受限,背靠兩大名門世家的宋靜慈,作為親王妃,她和她身后的家族都是穆暉的最大助力,不需要討好穆暉,反而是穆暉需要討好她。
可當穆暉登基后,權(quán)勢滔天的外戚,卻成了穆暉最大的掣肘,宋靜慈作為皇后,她的存在就是穆暉的眼中釘肉中刺,無論怎么做,都無法討好到穆暉。
因此,她這般處處揣摩穆暉的心思,處處以穆暉的喜怒為準則來行事,除了讓自己失了體面,壓根換不來穆暉的半分憐憫。
時七看得明白,不管是三年前叫囂著廢后重立,亦或是四年后大皇子十歲生辰宴上意圖廢太子,穆暉雖有心,卻無力。
北秦朝堂上超過八成的官員出生世家,而這其中,超過半數(shù)的官員或多或少都與宋楚兩家有關(guān)系,有至少兩成與宋楚兩家是盟友關(guān)系。
這也就意味著,一旦宋楚兩家不同意的事,朝堂之上的反對之聲將超過一半,倘若兩家有意煽動,甚至可以達到七八成這樣夸張的數(shù)據(jù)。
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里,穆暉他縱然身為九五至尊,卻依舊無法做到隨心所欲,處處受限,輕易不敢得罪世家名門。
時七相信,從始至終,穆暉想要廢后和廢太子都是真心實意的,但他不敢,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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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華雖有能力,但卻只局限于后宮里女人們的勾心斗角,而宋靜慈,宋家原只是寄望她為親王妃,再加上彼時的穆暉在朝堂上完全說不上話,看起來也沒有出頭的機會,因此涉及朝堂之事,對她并無太多教導(dǎo)。
卻不想,變故來得太快,奪嫡之爭中,宋楚兩家被迫匆匆擁立穆暉上位,宋靜慈由親王妃躍升為皇后,相應(yīng)的政治教育卻沒有跟上。
后宮不得干政,若宋靜慈還未出閣,倒可由家中長輩私下里對她提點。
然而她已身在后宮,若宋家派人來點撥她,一頂“后宮干政、心有不臣”的大帽子扣下來,便足以要了宋家滿門上下的腦袋。
因此,比起歷任皇后,宋靜慈的政治眼光和手腕都要差了太多,只照搬了王府里那套,卻忽略了朝堂的變化,連如此簡單的局勢都沒能看清,反倒對個宮女言聽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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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秦后宮中,設(shè)有單獨的公主所和皇子所,六歲以上的皇子公主都要搬過去,但如今穆暉膝下只有兩個女兒,嫡出的嘉懿和庶出的嘉卉。
嘉卉長得與白婉怡十分相似,穆暉對她多有偏愛,再加上白婉怡也舍不得和女兒分離,因此到了年紀時,穆暉也沒有出聲讓她搬去公主所。
宮里就兩個公主,嘉卉這邊沒去,宋靜慈自然也沒讓女兒搬走,因此嘉懿如今雖然已有九歲,卻還是住在坤儀宮的西配殿里。
西配殿因中堂上掛了塊仁宗親筆的“和風(fēng)蔚早春”的匾額,被稱作“和春堂”,堂屋面闊三間,雖不能與正殿相比,卻也十分寬敞了。
和春堂正間寬敞,是平日里待客的地方,兩側(cè)是楠木福壽燕春落地罩,分別通向東西次間,東次間是嘉懿的寢室,西次間則是暖閣。
時七踏進和春堂后,望著冷冷清清的宮室,和守在嘉懿床邊行單只影的宮女后,眸底冷光閃現(xiàn),面無表情的臉上卻透出種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氣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