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話,字字珠心。
岑故頭暈?zāi)垦?,給老太太順氣的手也停在半空,癡傻地望著自己的母親。
方老太太一口濁氣吐出,脊背在床上塌了下去,眼珠吃力地轉(zhuǎn)向岑斂,嘴巴張了半天,閉上眼睛,緩緩?fù)鲁鲆粋€字,“是?!?p> 岑斂站起身,立在床前看看著自己的母親,眼中有震驚,有明悟,有……憎惡。
“哈哈哈,好!真好!就是你這樣一個寡廉鮮恥的女人還天天禮佛念經(jīng)?也能在我岑家頤指氣使?也能獲封誥命之身?老太太,您是真,厲害!”
岑敦下顎不斷收緊,手握在袖中能掐出血來,眼睛血紅的看著床上的人。
方老太太似乎也自暴自棄,冷笑開口,“你以為你那個爹是什么好東西?喝醉了酒就闖弟媳的院子?”
睜開眼睛,不看岑斂,決絕狠辣的目光盯著岑敦,“你以為我愿意委身與他?他就算最后成了閣老又怎么樣?還不是一個敗壞倫常的禽獸!輪到你今天在這里質(zhì)問我?你怎么不去問問你那道貌岸然的爹?你就算再恨又能怎么樣?這岑家還不是靠我的兒子,你的同父兄弟在撐著?我的誥命是我兒子給我掙來的,我有什么錯?!”
方老太太猛地錘了一下床,臉色煞白,口中喘著粗氣,氣急敗壞地質(zhì)問岑敦。
岑斂早已經(jīng)被老太太的話震得反應(yīng)不過來,臉上同樣沒有一絲血色,失魂落魄地倒退兩步,跌坐在地上,雙眼沒有焦距地問,“母親說……我和長兄是同父兄弟?”
“你自己的娘親口承認(rèn)的,怎么?岑侍郎還有疑惑?你們真是讓人惡心的一對母子!”岑敦被方老太太惡心地心中堵的嘔血,用力錘了兩下自己的胸口。
“斂兒,娘也是逼不得已!”老太太把目光移到岑斂身上,眼神惶恐卻驕傲。
可那目光看的岑斂心中泛寒,眼睛如鷹隼一般盯著她,“你當(dāng)真和……和他……”
岑斂問不出口,母親這么污穢的事,做兒子的怎么也長不了口,更喊不出那對他諸多提攜的岑閣老。
“好!你覺得你沒錯,那就開祠堂,讓長輩們來評評理,看看是不是該把你這個不貞不忠的老太太沉塘!”
岑敦是惡心透了,腦袋一陣陣發(fā)暈。
他恨,恨方老太太,更恨自己的父親岑鴻。
轉(zhuǎn)身向往外走,只是剛挪一步,方老太太已經(jīng)從床上撲了下來,下半身還掛在床上,上半身探出床,抓住他的衣擺,“開!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這么做!你爹的名聲不要了,你親兄弟的名聲也不要了!岑家也不要了!開祠堂!”
她篤定岑敦投鼠忌器!
顧及岑鴻的名聲,顧及岑家的名聲,這件事就只能這么隱瞞下來!
一旦開了祠堂,她被處置不說,除了岑家,還有方家的名聲,兒孫的名聲……
“我沒有親兄弟!”
岑敦壓著嘴里溢出的血腥,用力一掙。
只是一個拼死拽住,一個自小體弱,岑敦竟然沒有掙脫開方老太太抓著自己的手。
岑敦氣急,環(huán)視屋內(nèi),就準(zhǔn)備抓住繡筐里的剪刀把自己的衣擺剪下來,被這雙首抓到都覺得惡心。
一番掙扎,岑斂已經(jīng)收回了神智,他昔日為官之道最大的一條準(zhǔn)則就是趨利避害,這會兒官場的果決表現(xiàn)的淋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岑敦把事情鬧大。
起身抓住岑故的胳膊,“長兄,不管你認(rèn)不認(rèn)我,我們總是一家人,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行么?”
“處理?你打算怎么處理?”
岑敦被他鉗制,一時之間移動不得,方老太太看見自己的兒子站出來,眼中也泛起亮光。
“岑家如今青黃不接,長兄毀了我,岑家怎么辦?幾個還沒有婚配的哥兒姐兒怎么辦?出嫁的幾個姊妹和安姐兒她們怎么辦?這件事不能鬧開,更不能開祠堂!”
岑斂條條分析,轉(zhuǎn)身看一眼狼狽的方老太太,狠下心說道,“我娘早已病了多日,藥石罔醫(yī),我……我會將她悄悄安葬,知情之人,皆厚待其家人后生,這樣可行?”
方老太太睜大眼睛驚恐地看向自己的兒子,似乎理解不了他的話。
“她已經(jīng)害了鏡湖里那么多條人命,你還要讓人給她陪葬?!她配么?”
岑斂低頭撩開衣擺,雙膝下跪,“求長兄!她……畢竟是我母親!這件事知情的人若是不處置,有朝一日被人利用,我們岑家依然危在旦夕!鏡湖里的人,我也會命人尋其家人,好生安撫?!?p> 衣擺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放開,岑敦低頭看跪著的三弟和垂爬在床邊雙眼愣怔的方老太太,只覺得心中憋悶更甚,喉嚨里的血腥怎么也壓不住,索性閉上眼睛,踉蹌離開。
江氏心中放心不下岑敦在他之后匆匆趕來,卻被阻攔在榮喜堂門外,此時看到岑敦出來,還沒開口就見他一口鮮血噴灑在地面,頓時嚇得肝膽俱裂,不顧阻攔上前查看。
原本攔著的下人們也慌了聲,只有那機靈的,跑去尋大夫。
房間里只剩下母子兩人。
外面嘈雜的聲音被他們摒棄,岑斂上前將方老太太托回床上,掖好被角。
“嗬嗬?!狈嚼咸韲禎L動,發(fā)出詭異的笑聲,“我真是養(yǎng)了個好兒子!想讓我死?準(zhǔn)備鴆酒毒死我?還是一條白綾勒死我?”
岑斂低垂著眼眉,不看她的神色,“娘!您別怪我!我就是個孽種,可是你們把我這個孽種扶了那么高,怎么忍心我跌下來呢?開祠堂您也難活命,就當(dāng)您最后再心疼一回子孫吧?!?p> “果然是那個人的種,都夠狠,夠毒!”方老太太閉上眼睛用手啪啪岑斂的臉,“知道你的名字怎么來的么?‘一朝春風(fēng)戲幃帳,斂情暗悔腹連心?!愕拿志褪沁@么來的!我真后悔當(dāng)時沒能直接讓你胎死腹中!”
窗外有人影搖晃。
岑斂終于抬頭看她,眼中帶著憎惡和說不明的意味,“您當(dāng)初是該弄死我這個孽種的。自小你就偏疼岑玫和岑故,直到后來我取了功名。以前我不明白,現(xiàn)在懂了……可那又怎么樣呢?這岑家如今還不是靠著我?”
附到她耳邊,岑斂悄聲道,“你以為四弟當(dāng)初大比之前那次是怎么生病的?呵,你們不給的,我自己會奪?!?p> 方老太太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睛暮然睜大,看著這個原本厭惡后來為之驕傲的兒子,一臉的不可置信。
“呵呵,您后悔也是應(yīng)該的,您說的沒錯,我果然是那個人的種。他奪了自己兄弟的仕途,我,也是?!?
鈞瓷七片
做個干凈衛(wèi)生的宅女宅男,希望大家平安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