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想死（上）
肖美華還沒來得及問攻略的問題，系統(tǒng)就不講義氣的跑了，徒留她一個人面對這個莫名其妙出來的弟弟。
來人穿著淺藍色的上衣，明顯不是給他定做的，袖子長了許多，挽了好幾個圈。下身是湛藍的褲子，上面有兩三個補丁，不過看起來挺干凈的。腳上穿著黑色的布鞋，兩只腳的大拇指都在外面看光景，十分自在。
“大姐，叫你回家，娘說的。”小弟看到大姐一直盯著自己，將手掌大的玉米餅子兩三口吞了下去，還使勁拍了拍胸口，無辜的看著肖美華，不是我不給你，吃完了沒有了，你別跟我要。
看到男孩護食的行為感覺既是親切又是好笑，也讓肖美華對于餓不死有新的認知。
“大姐，我真的沒有了，娘就給了一塊。”小弟努力睜大眼睛，純真的好像一張白紙，如果沒有剛才的表演，就更真了。
“我沒有問你要吃的，娘叫我回去干什么？”肖美華站起身，走到小弟的面前揉揉他的頭，觸感還不錯。
小弟大眼睛滴流亂轉，小手攪在一起不想回答問題，這讓肖美華感覺奇怪，增加了對于現(xiàn)在這個家庭的好奇。
“不想說就不說了，我們回去吧?！毙っ廊A牽起小弟的手，按照系統(tǒng)傳到腦中的地圖往家里走去。
她沒有注意到小弟驚訝的神情，是一種近似于驚恐的眼神，小手被牽著，全身卻很僵硬的跟在肖美華的身側。
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看到了她現(xiàn)在的家，還沒有走近家門，一陣豪邁的叫罵聲就傳入耳中。
“老娘天天累得跟狗似的，你們天天倒像個祖宗在家里等我回來伺候，伺候也就罷了，看看我昨天才收拾的家里，現(xiàn)在被你們造的像狗窩一樣，你們一個個大丫子大小子不說幫忙干點，還天天給老娘添麻煩，要你們一個個有什么用，還不如當初直接扔到河里淹死，還能聽一個響聲……”
肖美華在家門前站住，蹲下身子看著左右亂望的小弟，固定好他的腦袋，認真對視，問：“這是你不想說的話，對嗎？”
“呵呵。”小弟沒有說話，沖著肖美華傻笑?！按蠼悖阏f什么，我聽不懂，小胖找我了，先走了?！?p> 小弟趁著肖美華不注意一下子掙脫，往鄰居的院子里跑去，不講義氣留下她一個人。
“你這個死丫頭還知道回來，你看看家里有多少活沒有干，都指望老娘一個，是想累死老娘是嗎？讓你爹再給你們弄一個后娘回來是不是，找后娘回來你們生活還能像現(xiàn)在這么舒服……”肖伍氏看到肖美華蹲在門口不進門，又開始嚷嚷。
肖美華看到年輕了十歲的肖母，找到了一絲親切，但肖母卻沒有肖伍氏的潑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答。
正房的門吱一聲被打開，一個矮矮的老太太端著針線簍出來，看看不知所措的肖美華，直接插話：“媳婦，上屋的熱水沒有了，給我弄點來，大丫你去屋里問問你爹中午吃啥？”
“娘，我知道了?！毙の槭下牭狡牌诺姆愿?，轉身去灶屋準備燒些熱水，嘴里的罵罵咧咧沒有停止，不過聲音小了一些。
肖美華不知道肖爹在哪個屋子里，就站在原地不動了，在心里問系統(tǒng)，一點回響都沒有。
“大丫，你站著干什么，還不快去。”肖老太引完針，抬眼看肖美華還站在原地，語氣不善?！拔疫€指使不動你丫頭片子了?！?p> “不是，奶。”肖美華遇到這家三個人，一個扮無辜，一個發(fā)飆，只剩這個老太暫時看起來還能溝通。“我在想我爹在哪間屋子?！?p> “你爹能在哪？還不是東間屋子的炕頭躺著?！崩闲ぬ琢诵っ廊A一眼，不耐煩的說道。“就他那個樣，還用想?！?p> “對不起，奶。”肖美華知道肖爹的位置，向肖老太道歉就往東間屋子去?！拔荫R上就去?！?p> 肖美華轉過身后，拍拍胸口，幸好問了一句，要不她就要去西面一排的四間房了。東間屋子只有兩間不像是給獨子住的，走進去她有些出乎意料，比起外面不起眼里面還算不錯，一間是土炕，另一間竟然放了一張拔步床，看起來有八成新。被掀起來的布簾還是繡花的，土炕上的小木桌有精美的雕花，肖美華對于餓不死認識又產(chǎn)生了動搖。
徹底走了進來，發(fā)現(xiàn)土炕上躺著的肖爹，看著一臂外桌子上的白瓷茶壺一動不動，露出一股渴望又虔誠的神情，好像那是什么神圣的貢品，像是動物園里的樹懶一般。讓肖美華下意識認為他病的很重，難怪肖老太要詢問他吃什么，照顧病號嘛，又是獨子，怪不得。
“爹，奶問你中午吃什么？”肖美華害怕肖爹注意不到自己，特意走到他的正前方。
肖爹抬了一下眼皮，知道來人是誰，張口：“大丫，水?！?p> “?。俊毙っ廊A不相信肖爹說的，水就在他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難道說水壺沒有水了。
“渴。”肖爹這次連眼皮都沒有動，重復說道。
肖美華上前拿起茶壺檢查壺里沒有水，滿滿一壺水。再看肖爹一副等待投喂的樣子，她才真的明白這個便宜爹是懶到抬手倒水。無奈的倒了一杯水直接放到他的面前，看到肖爹沒有抬手，直接低頭咬住杯子。微微仰頭讓水透過縫隙進入口腔，懶得很有功夫，大開眼界。
喝完水后，肖爹微微瞇上眼睛，好像很幸福的樣子，想了一會兒說：“土豆?！?p> 經(jīng)歷剛才，肖美華心領神會知道肖爹的意思，中午要吃土豆，沖著肖爹點點頭，走出了東間屋子，對在院子中做活的老肖太回話：“奶，爹說中午吃土豆。”
“吃什么土豆，中午弄點稀得，這兩天牙口不好?！敝袣馐愕穆曇魪恼恐袀鞒鰜恚T里走出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臉上還掛著對于土豆的嫌棄。
“爺，那爹……”肖美華拋眼神給肖老太，卻沒有回應，肖老太低著頭好像不存在。
“爹什么爹，我是他爹，就得聽我的?！毙だ项^不滿意肖美華的問話，瞪了她一眼，一副不接受反駁的樣子。“這個家我還是家主，誰有意見都憋著，中午就吃稀的?！?p> 肖美華看到肖老頭眼中似有火星的躍動，服軟的說：“是，家里爺最大，就聽爺?shù)?。我去告訴娘一聲?！闭f完，肖老頭又回到正房里。
從兩個老人面前離開往灶屋去，告訴肖伍氏一聲，又被她派去西間屋子把被子拿出來曬曬，當然言語不是很好聽。
肖美華站在西間屋子門口猶豫不決，正房是肖老頭和肖老太的，東間屋子是肖爹和肖伍氏，西間屋子自然就是四個孩子的，可是她不知道哪一間是她自己的。
從外面回來掛滿笑容的大哥，經(jīng)過正房時整理一下衣服，將原本鼓起來的衣袖撫平，打過招呼，就往西間屋子走來，看到肖美華站在屋前，下意識捂住袖口，眼神中警惕的上前問：“大妹，你站在我的房間門前干什么？你房間在旁邊，該不會又著魔了吧。”
“啊，大哥。”肖美華看到眼前年輕的后生，想來就是系統(tǒng)提到的大哥吧?！皼]有，有點愣神，你去干什么了?！?p> “沒，沒干啥?！贝蟾绲恼Z氣有些心虛，“我先進屋了。”動作像風一般，肖美華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就不見了。
她搖搖頭走向旁邊的屋子，打開房門走了進去，發(fā)現(xiàn)還不錯?？拷T的是一個梳妝臺，上面有一面巴掌大的銅鏡，不過基本上照不出人，桌子上有兩個抽屜，打開一盒胭脂，還有幾根做工粗糙的木頭簪子，另一個放了一把掉齒的梳子。
往里面走還有一張一米來寬的桌子，上面混亂放著一些殘破的布片，更多的是布頭，旁邊還有幾張鬼都看不懂的畫圖。
桌子旁邊就是一張不太新的拔步床，上面是老土的布幔，床上的被子滾成一團，也沒有人收拾。
最里面是一個木柜子，打開上層衣服亂七八糟堆在里面和床上的情況一致，這一切讓肖美華有點熟悉，好像她一直在這里生活。
外面?zhèn)鱽硇の槭系慕辛R聲，肖美華才反應過來，馬上抱著被子出去曬起來。曬完自己的又被指使把大哥和小弟的曬出來，癟癟嘴，不論到哪里都是重男輕女。
肖美華走到大哥的屋子前，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她把耳朵貼到門上隱隱約約有聲音傳出來，大概在做事沒有聽見敲門，她剛想喊一聲，她身后的肖伍氏等不及，直接一腳踢開門，大步走了進去，看見大哥正在捧著陶罐數(shù)錢。肖伍氏看到后，高調(diào)的聲音再次響起：“你這小兔崽子，老娘在家……”
肖美華受不了這高頻的聲調(diào)，默默退出房間，走向小弟小妹的房間，把被子拿出來曬曬。剛想過去問肖老頭和肖老太用不用曬被子，就聽到門外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和隱隱約約的哭聲。
走到門口看到不遠處一個十一二歲的妹子被一個大嬸揪著耳朵，大嬸的嘴里還不干凈的咒罵著，妹子都哭到打嗝還不忘為自己分辨。
“你個小小孩不學好，天天跟在漢子后面干什么，這么早就想男人了……”大嬸說。
“我年紀小，怎么了，他長得好看還不許人看了，嗝，這還講不講道理了，嗝，我不就是多看兩眼怎么，啊疼，你這個老妖婆快放開……”妹子不服氣的說道。
“你還有理了，鄉(xiāng)下丫頭是誰都能看的，你知道……”大嬸被妹子掐了一下，松了手勁，妹子的耳朵得到了解放?！澳氵@丫頭片子還敢……大丫，你出來的正好，你這妹子可得好好管管了，看到人家鎮(zhèn)上商戶少爺長得好看，都快跟人家回家了，還是你老田叔看見給帶回來的。”
肖美華愣住了，作風彪悍的妹子就是小妹，回頭看看已經(jīng)亂了的院子，這家都是什么神仙，系統(tǒng)你出來，把事情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