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炯見朗朗明月下有家類似于電影中的老酒館,心中莫名有些好奇。于是她朝酒館走去。
走近一看,這家酒館有個很憂傷的名字——忘憂酒館。
忘憂忘憂,何為憂?是人還是物?
易炯推開門,門右上角的風(fēng)鈴叮鈴作響,易炯走進(jìn)去,看到有只招財貓在像她揮手:“易炯,歡迎光臨忘憂酒館。”
“呀,貓貓哎,貓貓!”易炯傻傻一笑,跑過去想抱住招財貓,可一靠近,招財貓就消失了。
易炯轉(zhuǎn)過身,剛剛她推開的那扇門早已不知蹤跡。
易炯見此還很高興的拍手叫好,還像個孩子一樣到處亂走。
只是她一直沒發(fā)現(xiàn)自己在原地打轉(zhuǎn)。
“易炯,請開始你的故事。”
黑暗中有個聲音開口,隨及他在的那處便多了亮光,只是亮光只能照亮他身前的酒臺。
易炯只能聽著聲音辨認(rèn)出那是個男人。
男人的面龐像是籠罩著一層厚厚的紗,不見模樣。
突然間,男人的雙眼清晰的透過那層紗,讓易炯看個透徹。
男人在看她,眼里的流光如同黑暗中唯一的亮光。
那一瞬間,易炯感覺到記憶的某處沒有了限制,那些她不愿響起的往事全都一哄而上。
易炯緩緩走向男人,眸中盡是清明。她不再是那個傻子了。
易炯坐在男人面前,說了句:“你好?!?p> 那人眼角上揚(yáng),可嘴里的話依舊很清冷:“易炯,請開始你的故事?!?p> 男人將桌上的沙漏倒過來,隨著易炯的聲音開始調(diào)酒。
我叫易炯,性別:女,愛好:凌冬,年齡:25。
我與凌冬是青梅竹馬,我們還在娘胎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了婚約。
一開始我一點(diǎn)都不喜歡那個只會哭哭啼啼的小胖子,因為他除了吵還會搶我的甜食。你可能不知道那時的我嗜甜如命,誰和我搶甜食我就會非常討厭那個人。
可是后來啊,我卻喜歡上了那個和我搶甜食的小胖子。
其實(shí)他啊一點(diǎn)都不喜歡甜食,可就喜歡搶我的甜食。而我呢其實(shí)很護(hù)食的,我不想給的東西,誰也拿不到。但他偏偏就是個意外。
我們兩人一個想搶一個想給,自然而然就都滿足了彼此。
到了長大后,我們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喜歡。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甜食已經(jīng)沒有凌冬重要了,我不再嗜甜如命,而是嗜凌冬如命。
記得那次,我和凌冬一起出去玩,有個男人,紋著花臂,扛著木棍兇神惡煞的攔住我們。他說……他說……
突然之間,易炯停住了故事,她的雙眼猩紅,有滴血淚滑落眼角,沒入她的白色衣領(lǐng),落下一朵紅梅。
男人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知道的,她一直都不愿提起這件事,他也知道她不該想起的。可是,沒有辦法啊,什么辦法都沒有。
“可以……可以不說這段嗎?”易炯乞求的看向男人,眼里還有欲欲而落的血淚……
男人沉默,心口卻開始絲絲陣痛,這痛逐漸從心臟蔓延至全身。
這忘憂酒館有個規(guī)定,故事中途被打斷,超過三十秒沒有再繼續(xù)故事的話,那么那次的掌柜會有反噬。
“不可以……不可以啊……”男人聲音沙啞,可易炯沒有聽出來。
“真的……真的……不可以嗎?”這次易炯眼中的血淚涓涓流下,染紅了她蒼白的面龐,染紅了她潔白的衣裳,看起來非常恐怖。
“阿炯乖,乖乖的好不好?就這一次,就這一次好不好?”男人的話如同一首催眠曲,侵蝕著易炯的神經(jīng)。
男人放下手中的酒器,從兜里拿出一塊白色的手絹,然后伸手擦拭易炯臉上的血紅。
易炯愣住了,她知道這個味道的,很熟悉……很熟悉的啊……
易炯緩緩抬頭,一直無法看清的男人的臉,此時露著心疼。
那個眼神,那張臉都是一模一樣的啊……
“阿冬……不要了,不要繼續(xù)了好不好?”易炯眼里悲傷的河灌入男人的心臟,模糊了原來的疼痛,使之下沉,下沉,最終沒入深海。
“阿炯乖,阿炯乖,就說這一次,就這一次……不然還要重來的……你乖一點(diǎn)好不好……”
男人也落了淚。他在害怕啊,他怕他的阿炯要失去一魄,要重來一世。
“阿冬,那下一世,下一世你還要來找我,還要愛我好不好?”
“好,我答應(yīng)你。阿炯,我答應(yīng)你?!?p> 聽到男人肯定的回答,易炯笑了笑,隨后她拿過男人手上的手絹擦干臉上的血漬。
“易炯,請繼續(xù)你的故事?!蹦腥擞只謴?fù)了那冷冰冰的樣子,好似剛才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易炯又開口繼續(xù)故事,男人也拿起桌上的酒器繼續(xù)調(diào)酒。
他說,他想讓我死,想用無數(shù)種方式折磨我,讓我死。
我聽了以后,只是笑了笑,問道:“大叔,我們素不相識,何來死不死這一說?”
哪知男人聽此,抓起身旁的東西就很用力的摔倒地上:“哪里不認(rèn)識了?!你就是那個小賤人的兒子的女朋友!今天我沒看見她兒子,先把你收拾了再說!”
說完男人又隨手抓起一樣?xùn)|西準(zhǔn)備砸向我。
當(dāng)時我見有東西奔向我,我慌了,便楞在原處,忘了躲開。
這時凌冬把我推開,他自己也閃到一邊,所以這東西沒有砸到我們。
但這卻惹怒了男人,他抄起一把木棍發(fā)了狠的扔向凌冬:“小子,學(xué)別人英雄救美做什么?!”
這次,因為被砸向的人是凌冬,是我的命,所以我顧不得什么,跑過去抱住凌冬。
木棍就那么狠狠地落在我后背上,落了血紅。我沒有想到木棍上會有釘子,所以在木棍落下來的時候我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沒有再松開。
許是血腥太誘人,給凌冬的眼睛也染上了。
凌冬不知從哪拿出一把水果刀刺向男人的腹部,男人的腹部很快便往外冒血,血染紅了凌冬的手。
我當(dāng)時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跑過去抱住凌冬,我哭著對他說:“阿冬,你從哪拿的刀?你殺了他要負(fù)法律責(zé)任的……不,不,不,你沒有殺他,你沒有殺他……是我殺的他……”
說著,我搶過凌冬手上的刀,并將他手上的血一點(diǎn)一點(diǎn)擦掉,然后我告訴凌冬:“阿冬,你沒有殺他,你沒有殺他……聽到?jīng)]有?!人是我殺的,人是我殺的!阿冬沒有殺他,阿冬沒有殺他……”
那時的我目光已經(jīng)渙散,眼里早已沒了焦距。
當(dāng)時凌冬慌了,他拍掉我手中緊握的水果刀,抱起我就往醫(yī)院跑。
再后來,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變成一個傻子了。我不再記得那天發(fā)生的事,只記得我有一個很好看的未婚夫,他叫凌冬,是個對我好到骨子里的人。而且他對我還是隨叫隨到的那種。
故事到這就結(jié)束了,易炯在消失前留了一句話,她說:“阿冬,我知道你的好,所以你一定要來找我。”
男人將就封瓶,取名為炯月酒,隨后起身放入身后的酒架。
酒架上一裝滿了很多,只空出了幾個位置??磥?,這場浩劫快要結(jié)束了呢。
男人突然很溫柔的笑了笑:“阿炯啊,我其實(shí)沒有想讓你變成傻子的,我只是想讓你忘掉那段痛苦的回憶??墒呛髞砦乙幌耄菚r的你正處于青春年少,是一個女人最美的年華。一想到這個我就有些慌亂,我怕你會嫌棄一個殺過人的我,我怕你還會為了別人變得有些精神不振,所以我將你變成傻子,讓你永遠(yuǎn)永遠(yuǎn)的留在我身邊?!?p> 沙漏中的沙落完,男人消失了,炯月酒上落了一道殘月的鎖,忘憂酒館又從半時空狀態(tài)消失了,不尋蹤址。
其實(shí)啊,這不該是殘月而應(yīng)該是圓月的啊。是易炯中途打斷故事所耽誤的那些時間所造成的。
不過還好,這酒啊,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