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眼睛牢牢盯在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高大年輕修士身上。
“在下李追,但除了這個名字,我還有一個名字,一個出生之前就被父母定好,卻再沒有機會被生父生母叫出的名字——趙超銳?!?p> “什么!你說什么!”
趙超齊如遭雷擊,旁邊的趙氏族老全身激動得發(fā)抖,蒼老的聲音沙啞哽咽,“超字輩,你難道是……”
李追緩緩拔出靈劍,劍鋒一寸寸抬起,直指趙超齊,“你沒聽過這個名字也是正常,畢竟你追殺我時,我尚在襁褓,姓名不被人所知,你不知道也無妨。但是,我姐姐與乳母皆死在你的追殺之中,我姐姐趙超繯的名字,你不會忘記吧?!?p> 賓客皆是驚愣地不知如何反應,但趙家一眾族老不由大聲驚呼。
“你說什么!超繯乃是故嫡支子女,難道你竟是趙家嫡支傳人?!你說超繯被大公子所殺,這是何意?!她不是畏罪自盡的嗎?”
李追冷笑一聲,“看來當年之事,還是有很多人想了解真相,既然如此,不如就請趙大公子自己說說!”
說罷劍鋒一指,無形的殺氣激蕩而來,趙超齊只覺得全身血液都凝結一瞬,“不,不是真的,我沒有,大家休要聽著來路不明的人胡說!”
“還敢狡辯!”李追面容冷煞,“一百六十三年前,祖父在封印之戰(zhàn)留下的舊傷復發(fā)而亡,臨終前傳我父親至閉關之地,欲傳與家主之位,而趙牧元得知消息,為了謀求家主之位,帶人潛入閉關之地刺殺我父,而后為了斬草除根,又殺死我母親,我母親拼死將我與姐姐交給乳母與幾位貼身衛(wèi)士送出趙城,當時一路追殺之人就是趙超齊,之后我姐姐與乳母死戰(zhàn)而亡,我被一名衛(wèi)士拼死護送,僥幸逃出生天,這件事雖然隨著趙牧元順利登位被壓制下去,但總有人還記得那一夜趙家血流成河?!?p> 他側頭冷冷看向趙家族老,“曾族叔,我說的對嗎?”
趙家族老全身已是抖如篩糠,不敢置信地,執(zhí)拗地問道,“你真的是牧恒的兒子?”
“不可能!”趙超齊臉色煞白,看著李追的眼神仿佛見了鬼,“死了!都死了!他們早就死了!二長老,快!快把這謀害家主的狂徒拿下!”
趙績上前兩步,沉聲道,“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趙氏嫡支,如何證明?若是信口雌黃,我便在此將你就地正法?!?p> 李追環(huán)視一周,一雙雙驚訝、激動、懷疑、審視的眼睛看著他。
“證明?我的血脈,就是證明?!?p> 李追說著,靈劍一收,翻手拿出一塊通體深紫,表面無字無刻的玉牌。
“紫金令!”
“紫金令為何會在你手中?!”
不理會趙家人的大喊,李追手指一劃,一串血珠從掌心涌出,染上握著掌中的紫金令,只見紫金令升起一抹淡紫色的光芒,那光芒越來越亮,紫色越來越濃,直到漸漸變成耀眼的金色!
“紫金光現(xiàn)!真的是嫡支血脈!”
四周的趙家子弟呆立當場,趙家族老不可置信地大叫一聲,“牧恒!你是牧恒的兒子!”
趙牧元的二弟趙牧恒,曾是那一代最杰出的嫡支后輩,老家主最看重的二兒子,曾經(jīng)多次說要立為繼承人,在出事之前,整個趙家都以為,趙牧恒將是趙家的繼承人。
直到老家主禁地中去世,趙牧元宣稱是趙牧恒見老家主沉珂不愈,又久久沒有身歸混沌,便親手弒父,謀奪家主之位,是趙牧元親眼看到趙牧恒動手殺人,也是趙牧元力戰(zhàn)之下替父報仇,后誅滅叛逆,肅清了趙牧恒一家。
當年,這一連串變故發(fā)生的太快,快到當大家知道消息的時候,老家主死了,趙牧恒也死了。
不僅他死了,他的夫人、女兒,和剛剛出生不足月的幼子,都死了。
當趙牧元手持趙牧恒的首級站在大殿上宣布這一消息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其中的細節(jié)無人詢問,重重疑惑被壓在心頭。
沒人問起,也沒人質疑。
因為老家主只有兩個兒子,嫡支繼承人,只剩趙牧元了。
不必質疑。
無可質疑。
老家主出殯當日,趙牧元將趙牧恒和其夫人、女兒戮尸梟首,昭告天下:弒父惡徒已經(jīng)伏誅,殺父大仇已經(jīng)得報,并在靈前繼任,成為新一任趙家家主。
是了,他們的幼子尸首并沒有出現(xiàn),當時趙牧元只說嬰兒無知,不必梟首謝罪,便一語帶過,如今看來,竟是這孩子并沒有死!
不僅沒有死,一百六十多年過去了,這孩子已經(jīng)長大成人,修為超群,親手為父母親人報仇來了!
事已至此,已經(jīng)變成了趙家的家事,其他世家和仙門的人默默閉上了嘴巴,這件事,已經(jīng)不是他們能插手的了。
趙超齊恍惚半晌,口中喃喃自語,“不可能的,在萬仞崖,我親眼見那衛(wèi)士抱著孩子跳了下去,不可能活著……不可能……”
這時,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大喊一聲,“那紫金令是假的!紫金令我一直隨身帶著!不可能在你手上,你那個是假的!”
隨即他在胸前衣襟里、袖袋里摸索兩下,又一把扯下儲物袋,瘋狂翻找起來。
“大公子不必找了,少主手中的紫金令確是真品無疑,是我親手交給他的?!?p> 一道如清冷冰泉般的聲音傳來,趙超齊整個人頓時定住,頓了兩秒,僵硬的,帶著滿面極端難以置信的表情,緩緩轉過頭。
“窈窈……你說、什么?”
一位青衣女子緩步走來,五官柔美婉約,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一絲溫度,冷漠如冰封的雕刻。
“我說,別白費力氣了,今日是少主回歸之日,你還是速速磕頭認罪,求個全尸吧?!?p> 趙超齊腳下踉蹌,一下子癱倒在地,仿佛全身的力氣被抽干一般,死死盯著青衣女子,表情從不可置信,到哀痛難言,最后變成憤恨絕望,用盡力氣吐出三個字。
“為什么?”
青衣女子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各為其主,沒有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