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相府
【片段一·花園】
“小姐,小姐,您慢點跑,奴婢跟不上啊?!被▓@的回廊上,一個丫鬟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她身穿一襲白色衣裙,發(fā)髻兩邊綁著的粉色絲帶隨著她身體地擺動在飛揚,拐角處,小女孩不見了蹤影。
“小姐!求求您快出來吧,您要是有任何閃失,奴婢擔(dān)當(dāng)不起??!您就可憐可憐奴婢吧,回頭相爺怪罪下來……”見丫鬟急得滿面通紅,小女孩于心不忍,從一棵茂密的松樹背后探出腦袋來,說:“傻丫頭,和你鬧著玩呢,爹爹進宮去了,這會子你是安全的。”
“哎呦,我的大小姐噯,您瞧瞧,衣裳都臟了。”那丫鬟邊說邊氣喘吁吁地跑到小女孩面前為她整理好衣裳,之后又東拉西扯一番,方才滿意地說道:“這樣才有小姐的樣子嘛?!闭f完就拉起她的手離開了。
丫鬟口中的“小姐”是相國府洛正忠相爺?shù)呐畠郝遄悠?,年方六歲,正是天真爛漫之時,相府上下無論是誰都從心底里愛著這位小姐。她雖是千金之軀,卻自小善良謙恭,厚待下人,何況她天生就是一副美人胚子,如今年紀(jì)雖小卻早已具備日后傾國傾城的雛形了,試問這樣一位小姐又怎能不人見人愛?加上又投身在相爺府上,想不獲得萬千寵愛也不能呢!
【片段二·閨房】
“給相爺請安?!?p> “起來吧,小姐呢?”
“回相爺,小姐在里屋練字呢!”
“好,我去看看。”說著正忠就向子柒房中走去,他先不進屋,只在門口看自己心愛的女兒。洛家世代做官,位極人臣,到這一代,卻只子柒一個女兒。然而他卻不甚在意,只因這女兒自小就聰明伶俐。聽說她正在練字,他很是欣慰,才過了一年有余,她的小楷就日益長進,照這樣看來,真是前途不可限量,怎能不叫他歡喜?
其實,正忠心里藏著一個巨大的想法,他對誰都沒透露過,那就是要把自己唯一的女兒培養(yǎng)成皇后娘娘哩!因此子柒剛長到四歲他就請了夫子教授她各樣的學(xué)問。他尋思著:“要是我的子柒將來做了皇后,那我豈不是國舅大人了?哈哈哈……”他越想越覺得這事總有一天會成就,他仿佛看見她當(dāng)上了皇后,穿著鳳袍,頭上插滿了珠釧黃金,美麗的瓜子臉上是尊容極了的表情。
這時,女孩兒脆脆的一聲:“爹爹,您上朝回來啦?”把正忠的美夢給驚醒了,他看著粉雕玉琢的女兒,方才的想法瞬間就拋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仿佛不是剛才那個壯志凌云的相爺,倒像一個愛自己兒女的平民百姓那樣說:“柒兒,爹回來啦!想爹了沒?”
“當(dāng)然想啊。爹,方才柒兒去花園抓蝴蝶了,好大一只蝴蝶哦!我追了它好久呢,不過女兒可沒忘記讀書、練字……”
“哈哈哈,我的柒兒最乖,來,讓爹好好看看?!敝灰娮悠庖呀?jīng)換上了一件藍色對襟夾衫,里面是顏色深一號的錦緞小裙,之前的發(fā)髻已經(jīng)梳成了辮子,多余的頭發(fā)披散在肩上,像黑色的綢緞那樣閃亮和柔軟,把她美麗的小臉襯托得越發(fā)粉嫩和可愛。
“我的女兒是天下最美麗的女子?!闭仪椴蛔越乜滟澠鹱约旱呐畠簛恚又终f:“給爹說說,今日讀了哪些書?”
“爹,夫子已經(jīng)教女兒讀四書了?!?p> “哦?爹考考柒兒?!?p> “好,爹爹請問?!?p> ……
第二節(jié)大殿
四年后的某一日,相府大殿上,相國夫人和子柒正焦急地踱著步,突然一個衛(wèi)兵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報告:“稟告夫人、小姐,大事不好了……”
聽到這話相國夫人慌了神,子柒卻扶住母親,柔聲說:“娘,有我呢?!逼鋵嵥约翰贿^是個十歲的女孩兒。
但見她對那衛(wèi)兵說:“洛九,不要慌張,慢慢說來?!?p> 這個叫洛九的衛(wèi)兵神情慌張、手足無措,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回…回小姐的話,不好了,相爺……相爺他……”
“快說,相爺怎么了?”相國夫人似乎振作了精神,厲聲問道。
“回夫人,相爺他……他被打入大牢了!”
“什么?你說什么?”相國夫人大驚失色,險些跌坐在地上。
“洛九,爹爹為何會為被打入大牢?”
“聽說……聽說是謀反之罪!”
“天吶,謀反!爹爹怎會謀反呢?”
相國夫人似是恍然大悟般地哭喊著說:“老爺,你糊涂啊……”此刻的她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不再是平日美麗高貴、遇事沉著的相國夫人了。
“娘,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爹爹真的謀反了嗎?”小小的子柒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一向望女成鳳、對自己寵愛倍加的父親怎會做出這等事?然而她卻隱隱約約地覺察到她的人生自那一刻起徹底改變了。
相國夫人望向自己的女兒,那張美麗的小臉上有著和她相似的神情,她開口道:“女兒啊,你爹太糊涂了!其實,我早就知曉,總有那么一日他會走上這條路的……”
“娘,您既然知曉,為何不阻止爹爹呢?”
相國夫人并未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柒兒,我十六歲嫁給你爹,他已是一個野心勃勃之人。這十余年來,我沒為他生下一個兒子,只有你這么一個女兒,他雖未埋怨過我,但我心里卻好似明鏡一般。他對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從你四歲起他就開始栽培你,為的是有朝一日在通往權(quán)利的道路上你能助他一臂之力,可他……可他如今卻……等不及你長大就想要早早地得到這權(quán)利!”
說到這里,相國夫人停下了聲,隨即她又說到:“柒兒,此地不宜久留!我今日就派人給你遠(yuǎn)在朱國的皇帝舅舅去信,你即刻動身去他那,從今往后那兒才是你的家,切莫再動回來之念?!?p> “朱國?娘,那您又當(dāng)如何?”
“柒兒,娘不礙事。你舅舅是朱國的國君,和當(dāng)今皇上有著邦交關(guān)系。如今你爹雖犯了死罪,但皇上會顧念舊情放我一條生路的,你就放心去罷……”
“娘!女兒不走!女兒舍不得您啊!還有爹,爹該如何是好?。俊?p> “我會去大牢看你爹,你快走,快走??!”
“娘……柒兒不去……”
“來人。”
“小的在,夫人有何吩咐?”
“把洛德叫來,讓他護送小姐去朱國。”
“是?!?p> “柒兒,洛德是我娘家?guī)淼男l(wèi)兵,他送你去我最放心,快走罷,娘會設(shè)法和你聯(lián)絡(luò)?!?p> “不……娘……柒兒要和您在一處啊?!?p> 無論子柒此刻如何哭鬧,相國夫人都必須硬下心腸來,因為她知道,這是眼下僅有的可行之路。其實她又何嘗舍得自己唯一的女兒離開,這一去,恐怕再無緣相見,但她吞下眼淚,下令說:“洛德,好生照顧小姐?!?p> “是,公主殿下,小的萬死不辭定將小姐平安送達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