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把柜子關(guān)上，銀發(fā)男人順手拿了本沙發(fā)上的兒童畫冊，邊翻著邊一步步朝他所在的開放式餐廳走了過來，迪恩甚至能聽見他那身紫衣行走間發(fā)出的窸窣聲。
拉開一把餐桌椅，明秩一屁股坐上去，長胳膊長腿的隨意安放，看著很是愜意。
他把畫冊往桌上一扔，“啪”的一聲嚇得對面男人不由一抖，剛準備開口就看見一個小女孩興沖沖的沖進了餐廳，似是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在距離明秩半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約莫六七歲的女孩，金色的小卷發(fā)自然垂下，湖藍的眸狐疑地看著從未見過的銀發(fā)男人，感覺到了陌生男人身上壓抑而強大的氣勢，猶豫著不知道是不是要跑去自己爸爸身邊。
可她不敢從他身邊走過去。
明秩嘖了一聲，掀起眼皮子看迪恩，“怎么想的？半截身子要入土了突然想要天倫之樂了？優(yōu)育的火種不要，這把年紀了要自然人？”
迪恩腿一軟，踉蹌了下還是站穩(wěn)了，沒看他的女兒，強自鎮(zhèn)定下來看著明秩，“請問你是什么人，私闖民宅不怕警衛(wèi)來嗎？”
明秩饒有興趣的看著他，“我就特別不明白，明明都無路可走了，你們這些人怎么還不愿意坦誠交代呢？是覺得還有轉(zhuǎn)機嗎？”
迪恩的臉白了些，在明秩的氣場下吐出每個字都要對抗極大的壓力，他咬著牙艱難地說：“我們只是普通人，是聯(lián)邦的合法公民。你說的我們……”
明秩長長的“哦”了一聲：“哦——普通人，去年三月十二日1區(qū)13街第11號店，四月十五日去第三星區(qū)的長安星航，七月十六號，十一月十二日去往第五星區(qū)空港的……唔……已經(jīng)破產(chǎn)的久全擺渡公司？”
明秩每說一句，迪恩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還有那些每天不停的加密對話，來來去去都是些各研究部門的踩點，重點交通樞紐的守衛(wèi)輪班情況，是覺得把這些東西告訴其他文明的人哪怕丟了命完全無所謂嗎？”
明秩頗為好奇，維護聯(lián)邦安全和反間諜的課程明明已經(jīng)內(nèi)置了，法律條文清清楚楚，還有人不怕死啊。
真以為其他文明能帶領(lǐng)銀河聯(lián)邦走向輝煌？
文明間傾扎的慘案看的還少嗎？明秩摸了摸下巴，有可能，那多開點外文明史實課程好了。
迪恩聲音開始發(fā)抖，很是難以置信，“你怎么知道的？”他迅速轉(zhuǎn)頭看著自己的女兒，在沉沉壓力下驚懼的怒吼喊叫被擠壓變形，十分刺耳，“快跑！”
女孩看了眼父親，她還沒懂什么情況，下意識聽從父親的指揮，果斷轉(zhuǎn)身要跑。
迪恩咬著唇，他知道這樣很愚蠢，但是希望女兒能離開這里，聯(lián)邦的人普遍對幼兒更容忍一些，哪怕一點點，一點點可能她可以離開這里——起碼不要看著他死。
憑空燃起的烈焰帶著決然的氣勢沖向明秩，C級異能者的拼命一擊竟隱隱有了B級的威勢，木質(zhì)家具發(fā)出不堪重負的沉吟，幾乎是瞬間氣化，異能火焰的壓制下甚至沒有燃燒的機會。
而銀發(fā)男人目光平靜絲毫不慌亂，甚至悠哉悠哉的掏出了一把制式木倉支，隔著大火輕輕扣動了扳機。
迪恩以為死的會是自己，他也早做好了這個準備，最后掙扎也只不過是為了女兒能夠跑遠點。
只要他沒有了，年齡尚小的女兒會被認定成孤兒，送入幼苗所。
直到女兒稚嫩的慘叫聲響起，他都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大火像是遇見什么克星，泯滅的毫無聲息，除了滿地焦黑似乎從未存在過。
明秩身子前傾，接過被精神力捕捉而來還捂著傷口哭嚎的幼兒，也不嫌尖利的童聲刺耳。
他這才慢悠悠的開口，“唔……整個聯(lián)邦，只要我們想，什么都能知道?！?p> 說完這句話他開始哄著懷里哭鬧的小孩，能量木倉打出的傷口在大腿，鮮紅的血液緩緩涌出，染紅了周圍的布料，小孩小手捂在傷口上方，一副很痛又不敢碰傷口的樣子。
明秩一手托著小孩，一手直接戳.進傷口，絲毫不顧會造成二次傷害，也不在乎小孩痛苦的尖聲哭叫。
似乎感覺很好玩，明秩又把手指在傷口中轉(zhuǎn)了轉(zhuǎn)，看著鮮血隨他的動作汩汩涌出，周圍干涸的血液閃著黯沉的綠光，倒是漸漸止住了。
他收回手，舔了舔手上沾染的血色，彎起唇像是享受般露出了顆虎牙，微瞇的眼中閃過一道血色。
他漠然地看向迪恩，沉重的壓迫感猶如實質(zhì)讓迪恩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甚至動彈不了一下，眼睛逐漸干澀而他連眨眼都做不到。
“哦哦哦，不哭不哭，睡一覺吧?！便y發(fā)男人瞇著眼睛毫無語調(diào)起伏哄道，隨著他話音落下，無形無質(zhì)的精神力侵入小孩的大腦，響徹屋內(nèi)的哭聲漸漸消退。
迪恩不能動作，徒睜著眼睛，淚水一滴滴打在地上，重鼓般響在心頭，砸的他頭暈眼花，心中不由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要走上這條路。
“聯(lián)邦又沒有禁止誰和外星種族通婚，不就是去十星外嗎？只要貢獻夠依舊可以來內(nèi)星區(qū)?！泵髦劝巡辉賱訌椀男『⒎旁诹说首由希鹕碜呦虻隙?。
居高臨下的看著不知道什么時候跪倒在地上的迪恩，明秩涼涼的說，“既然沒有本事，就待在自己該在的地方，出賣同胞算怎么回事？”
沒有……他沒有……他們明明說……
“你的孩子算孩子，那些因為你們這些蛀蟲而死的人就不是孩子？這份債誰來還？”一份份布滿廢墟殘尸的畫面沖入迪恩的腦海，讓他連拒絕接受都做不到。
仿若在現(xiàn)場一般，他甚至可以看見，有的碎石上畫著幼苗所的標志。
那塊石頭下面，有小小的身體，黯淡的眼睛看著他的方向，毫無生機。
迪恩緊閉雙眼，可無論如何那畫面都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你的女兒還等著你做出選擇呢，那份資料，還是一個醫(yī)生？”明秩蹲下身，拍拍中年男人的臉，“或者我直接讀取你的記憶，放心我絕對不會溫柔小心，你變白癡連厄斯都進不了，剛好你們下輩子再續(xù)父女前緣？”
迪恩咬著牙，試圖做最后的抵抗。
“聯(lián)邦法你應(yīng)該研讀了很多遍吧，顯然那是更好的選擇，你進厄斯，她進幼苗所，你在厄斯勞動所得可以匿名捐贈給她不是嗎？”銀發(fā)男人像個循循善誘的惡魔，灑下一粒粒誘人的糖果，毫不掩飾的勝券在握。
“犯了錯，就要承擔(dān)后果?！?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