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摶頗為感慨,開導(dǎo)說:“周兒小時候就古靈精怪,如今又甘愿留在天蝎圣教監(jiān)視敵人的動靜,你該為她的勇氣和正義而高興。”
頓了一下,又說:“你二人小的時候陪伴了貧道三四個月,貧道一生心中無物,但想起你身中無名邪火之毒,便牽掛不已。如今找到了解除邪火的法門,為何還愁云籠罩,郁郁寡歡?”
江蘅突然被陳摶關(guān)心詢問,忍不住激動起來:“師父和顧爺爺仙去后,回山派名存實(shí)亡,弟子掌管著偌大的回山派,常常心力不足,又逢妖魔出世,夙夜憂嘆,夜不能寐?!?p> 江蘅在陳摶面前自稱弟子,一是因?yàn)樗钱?dāng)世高人,二是因?yàn)樾r候得蒙他相救,并傳授鎖鼻術(shù),在心中早就把他當(dāng)作師父一般。
陳摶輕輕嘆了一聲,說:“這也怪不得你,亂世之中,妖象橫生,如今正道勢微,魔道猖獗,的確到了生死存亡之際?!?p> “還請老祖指點(diǎn)迷津?”
“天道如此,要想掃清寰宇,勢必要做出大犧牲,且要一步步為之。貧道聽說你連同其他兩大修仙門派力戰(zhàn)墨海妖魔,破了乾坤十二殺陣,雖然未能消滅鱉靈,但也重創(chuàng)了開明仙宗的銳氣。
如今的形式比那時更加復(fù)雜,加上西域的天蝎圣教覬覦我中原大好河山,虎視眈眈。你應(yīng)該再次聯(lián)手其他兩派,喚醒天下正道人士之心,如此才會有更多的仁人志士加入到斬妖除魔的隊伍里來,才有可能消滅鱉靈,還世間太平,讓浩然正氣永存?!?p> 陳摶一語驚醒夢中人,江蘅欣喜之余又問:“倘若世間危難在即,老祖能否下山相助?”
“當(dāng)然可以!”
陳慶之疑問道:“師父為何愿意下山相助江蘅兄弟,卻不愿隨趙將軍入朝為官?”
“人間帝王的氣運(yùn),關(guān)乎朝代的興亡,而朝代的更替,往往與天道有關(guān),貧道亦不過是遵循天道而已。而妖魔禍?zhǔn)溃鶗钐斓辣缐?,讓世間陷于黑暗,為使天道不崩,世間光明永現(xiàn),貧道不得不為。”
陳慶之豁然頓悟:“弟子受教了?!?p> 陳摶又說:“慶之,你雖拜了貧道為師,但你一生所學(xué)頗豐,如今世間大亂,你既是隨蘅兒而來,便隨他而去,好叫一生所學(xué)有所作為,而不是白白浪費(fèi)在這云臺觀中?!?p> 陳慶之雖拜了陳摶為師,但答應(yīng)了江蘅要幫他尋找太陽神鳥,正要跟陳摶說明此事,不巧陳摶洞察世事,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躬身道:“是!”
陳摶又望著兩人說道:“天下紛亂,我這云臺觀就不留你二人了,離開之前,貧道有幾話要對你二人說?!?p> “是!”
兩人一起跪在陳摶面前,洗耳恭聽:“武人之刀,文士之筆,皆殺人之具也。刀能殺人,人盡皆知,筆能殺人,人則未必盡知。故而,一念之善,則天神地祇、祥風(fēng)和氣,皆在于此;一念之惡,則妖星厲鬼、兇荒札瘥,皆在于此。是以君子慎其獨(dú)?!?p> 江蘅雖然不太懂其中的意思,但聽到善惡二字,又隱隱約約的明白了。
陳摶其實(shí)是說,雖然世間大亂,妖魔橫行,但江蘅和陳慶之都是掌握生殺之人,當(dāng)知善惡二字的真正含義是善不可失,惡不可長,絕不可因?yàn)槭种械牡逗凸P而貪戀殺伐,鑄就累累惡行。
兩人拜別陳摶后,起身離開云臺觀,飛下山去了。
剛到華山腳下,忽見一顆石子從西邊疾速而來,飛入了江蘅的懷里,正是老三芷蘭。
芷蘭說:“主人,周兒姑娘探聽到天蝎教主派億夫長和霍加成二人前往中原尋找琪花瑤草,準(zhǔn)備還魂復(fù)活杜宇王,以其千年不滅的聲望號令失散的蜀人,進(jìn)駐中原?!?p> “琪花瑤草?”
江蘅一呆,驚道:“瑤草不正是姐姐么?”
陳慶之說:“天蝎教主真是工于心計,杜宇王一旦還魂復(fù)活,必定會成為龍寶樹的傀儡?!?p> 江蘅心中一驚,忙問:“那億夫長二人此刻到了何處?”
“我離開天蝎圣教的時候,他二人也剛剛離開,不過他們沒有我飛的快,料想還未到中原?!?p> 江蘅稍稍安下心來,又囑咐道:“芷蘭,你這就回去,有任何消息,隨時來報,還有,一定要保證周兒的安全?!?p> 芷蘭嬉笑道:“主人,你對周兒姑娘可真是愛惜如命啊。主人放心,我定會在周兒姑娘面前替你多多美言的,并且將當(dāng)日同床共寢的誤會解釋清楚?!?p> “你……”
江蘅又好笑又好氣,正要數(shù)落她兩句,芷蘭嗖的一聲,飛出懷中,化作一道暗影消失在天邊了。
陳慶之無比好奇:“江蘅兄弟,同床共寢又是怎么回事?怪不得周兒姑娘生氣,原來你竟是這般的欺辱她。”
說完大笑不已,江蘅氣他嘲笑自己,輕輕在馬背上一拍,火旗云馬受驚,嘶鳴一聲,急速奔出數(shù)里,驚的陳慶之緊緊地抓緊韁繩。
江蘅凌空追上,還未開口,陳慶之搶先道:“江蘅兄弟,恕我直言,既然你對周兒姑娘如此鐘情,就不該將星月姑娘留在身邊,給她無止境的希望和幻想。你若拿我當(dāng)兄弟的話,就實(shí)話告訴我,你究竟喜不喜歡星月姑娘?”
江蘅聽他說的認(rèn)真,心下一陣猶豫,不知該如何開口。
陳慶之?dāng)[手說:“行了,你也別說了。不管你是喜歡星月姑娘,還是覺得對她有所虧欠,你都應(yīng)該先對自己深愛的周兒姑娘負(fù)責(zé)?!?p> “先生有何良策?”
“好,那我就直說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你身兼回山仙華兩派掌門,分身無暇,應(yīng)當(dāng)將仙華派掌門之位讓出來,交給能夠勝任之人。我的意思是,讓星月姑娘出任仙華派掌門?!?p> 陳慶之望了一眼江蘅,又說:“星月姑娘雖然不是修仙之人,也沒有任何的道法根基,但她聰明伶俐,悟性不差,加上你這個現(xiàn)成的師父,修煉仙華派的道法定然能夠一日千里。將仙華派交給她,你也可以從旁協(xié)助,如此一來,便可減輕一些你的負(fù)擔(dān);另外,等周兒姑娘回來,也不至于為難你?!?p> “先生有所不知,我曾經(jīng)問過她,她無心修習(xí)道法,更不想面對世間的腥風(fēng)血雨,只想安安靜靜地陪在我身邊?!?p> “事在人為,就看江蘅兄弟狠不狠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