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姑娘活潑些,說話沒什么彎子,看著是個好相與的?!兵x鴦盡量把自己觀察到的都給權柔說了一遍。
權柔邊聽邊記,轉眼就到了昭月軒,兩個人都收了聲。
門口的小丫頭服了服身子,替權柔掀開簾子。
進了里間,芍藥替權柔去了外頭的外披,權柔帶著鴛鴦走進去。
人還未進,便聽得里頭傳來女子輕快的笑聲,“郡主這說的可折煞我了,不過一點衣裳料子,哪里值得說什么破費!”
聽著聲兒,便能想出來這人該是一副如何和氣的模樣了。
只愿曾夫人過會兒見了自己,也能這般和氣吧。
權柔內心無奈,卻還是掛著笑意進去。
轉過屏風,便瞧見匯安郡主和一貴婦人正坐在炕上說話,那婦人邊上還坐了個年輕姑娘。
貴婦人穿一身石青銀鼠襖,下面是縷金繡云紋的馬面,頭上戴了兩對金鳳釵,略顯富態(tài)的臉上泛著笑意,目光炯炯有神。
權柔走過去給幾個人都行了禮,坐在貴婦人邊上的年輕女子也起身還了一禮。
匯安郡主招呼權柔到了自己身邊去,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又對那婦人道,“這是權家的柔丫頭,因著我喜歡,便留在侯府里陪我小住些日子,”隨又與權柔道,“這是江南總督夫人,你喚一聲曾夫人便是。邊上的是總督府的大姑娘,”
權柔順著匯安郡主的話喚了一聲曾夫人,又對著嚴小姐報以一笑。
曾夫人表情不變,落在權柔身上的目光帶了些打量的意味。
“我說這丫頭長得面熟,原來是謝韻的女兒,”曾夫人看了權柔一會,復又笑著與匯安郡主說話。
匯安郡主拉著權柔的手不曾放開,“是與謝韻長得像。”
兩個人默契一笑,皆沒有提權系的名字。
權柔臉上掛著得體的笑意,內心有點不是滋味。
她爹權系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感覺只要是有點地位的人,都不屑提起的樣子?
這事情……要查一查嗎?
嚴姑娘跟著好奇的看著權柔,目光清亮,沒有一點雜質。她湊到曾夫人耳邊說了句什么,惹得曾夫人笑罵,“郡主還在這兒坐著呢,你這沒禮的樣子~”
雖是責怪的話,但是語氣間卻聽不出一點責怪的意味來。
“無妨,都是小孩子,不興計較這些的?!眳R安郡主笑著解了圍。
權柔來不及多想,邊上曾夫人已經(jīng)與她引薦著自己的女兒了,“這是小女,單名一個歌字,”
曾夫人的話音落下,她邊上坐著的嚴姑娘已經(jīng)笑吟吟地與權柔重新見了禮,“我方才及笄,是一月里的生辰,不知權姑娘的生辰幾何?”
權柔站起來還了禮,“我是五月的生辰,今年十四?!?p> 姑娘家的生辰本不該對外客說的,只是這位嚴姑娘先開了口,權柔若是不說,只怕會落了人家面子。
反正總督府的千金都不怕,她就更不用怕這個了。于是也落落大方的說了出來。
那嚴姑娘很開心,拉著曾夫人的手撒嬌,“娘親瞧,我便說了這個是妹妹~”
她小女兒姿態(tài)十足,惹得匯安郡主都笑了一聲,與曾夫人道,“你這女兒倒是個會撒嬌的。”
“郡主見笑了,”曾夫人說著,拍了拍嚴姑娘的手,“這丫頭在我娘家里頭是小的,一直都念著想有個妹妹,如今可算是如意了?!?p> “既這般,柔丫頭你帶著你嚴姐姐四下逛逛,院子里新來了一批牡丹,你帶你嚴姐姐去看看?!眳R安郡主交代了權柔一聲。
這是把權柔當做了侯府正經(jīng)主子的樣子了。
權柔從順如流地應了是字,看起來沒有半分不適應。
曾夫人目光閃了閃,笑著沒說話。
嚴姑娘倒是興奮得很,拉著權柔給匯安郡主謝了恩,便急匆匆往外走。
鴛鴦和芍藥還有嚴姑娘的丫頭們急忙抱了湯婆子和外披跟上,嚴姑娘身邊的兩個更是連聲的喊著姑娘慢些。
匯安郡主看得直笑,“孩子家還是得這般活潑些好?!?p> “郡主說的是,”曾夫人笑應了一句,擱下茶水,“那位權大姑娘……我聽說有些心思深沉……”
“是我留下她的?!眳R安郡主打斷了曾夫人的話,面上的笑意淡了些,“我與你從前也有過來往,你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才是。”
這就是說若是她要拿了從前長輩們的事情來發(fā)落權柔一個小丫頭,便是小肚雞腸了些。曾夫人哪里敢?忙對匯安郡主表示不敢如此。
只是匯安郡主看她的模樣,便知道她心底還是氣的。不過面上能做到如此,也算不錯了。她搖搖頭,換了個話題與曾夫人說著。
權柔領著嚴姑娘入了園子,嚴姑娘就像被放出籠的鳥兒一樣,跑的歡快,半點沒有千金小姐該有的樣子。
只是權柔看著卻忍不住心里歡喜。
這樣子才該是受盡寵愛無憂無慮的世家小姐吧?不像是她,成天里端著一張笑臉,便是自己看了鏡子,都覺得虛假。
她心底羨慕嚴姑娘,又覺得這位嚴姑娘的脾氣很對她的胃口,因此對于嚴姑娘嘰嘰喳喳的話,倒是多了許多耐心,一一給她介紹著侯府園子里的景色。
二人一路往花圃那邊去。
“哇,一院子都是花!真好!”嚴姑娘穿梭在那些新植的花叢間,發(fā)出一聲感慨。
“這位嚴姑娘,倒是個歡快的,”鴛鴦扶著權柔再后頭,見嚴姑娘的兩個大丫頭又著急又無奈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才是小姑娘該有的樣子啊,”權柔輕聲說了一句。
這話聽得鴛鴦有些奇怪,權大姑娘這話說的,她自己難道不是小姑娘嗎?
可是還不等鴛鴦多想,權柔已經(jīng)提步跟上去了。
嚴姑娘蹲在花叢前看那新開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花兒,眼睛里亮晶晶的,“權家妹妹你看這花兒,開得好生漂亮!”
權柔理了理裙擺,跟她一道蹲下去,細細看了一遍那朵不知名的花兒,“確實漂亮、”
她對花沒什么研究,也不知道這是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