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我正坐在床邊摸索著將金成的衣袍疊好,剛放在枕邊又忍不住再次拿起輕撫而過。
他那日明明說過的,要我將這衣袍洗得干凈了,待他回來取??啥ゴ簛?,這衣袍我已經(jīng)親手洗了多次,他怎還不來呢?
此時門“吱呀”一聲被推了開,我趕忙摸起白紗帶在眼前。
凝露走了進來笑道:“掌門,今日天氣不錯,我和凝夕來陪你出去走走。”
我點點頭,在他們的攙扶下出了門。
感覺到陽光撒在身上暖洋洋的,果然是個好天氣啊。
凝夕笑道:“掌門,你都不知。昨日鵂鹠鳥想偷吃二郎種的瓜果,二郎只說了一句,再不走便叫掌門來收拾你。那鵂鹠鳥便嚇得差點從樹上掉下來,趕忙撲扇著翅膀逃走了?!?p> 說完,兩人都“咯咯”笑了起來。
我也忍不住笑道:“它呀,定是又怕我拔了他的羽毛做書簽?zāi)?。”隨即又有些黯然:“可它不知,我看不見書上的字了?!?p> 凝露寬慰道:“掌門不必憂心,幾位長老說了,你的眼睛很快便能恢復的?!?p> 我笑了笑沒有答話,在剿滅魔族之計完成之前,恐怕只有大哥、顧家三兄弟還有百葉、單焰、莫桑幾人知曉,我的眼睛永遠無法再看得清楚了。
我們一路走著,凝露雖較為安靜但凝夕卻十分活潑,一路嘰嘰喳喳說著蒼梧趣事。
比如飛羽惹二郎生了氣,二郎在他的吃食里加了許多料,吃得他愁眉苦臉。直到幫著二郎整理了三日菜園子,終才又吃到正常的食物。
又比如梵荀同況千城頭一日才喝醉打了一架,第二日兩人又頂著烏青的眼眶勾肩搭背的偷跑出去喝酒,然后兩人臉上的淤青便更多了。
還有余劍總是去人族淘一些小玩意回來賣,賺了同門不少銀子;蘇琳琳想要拾些紫貝串成項鏈,卻被紫貝害的跌在水中成了落湯雞。
我之前還擔心人多了起來會難以管理,看來倒是杞人憂天了。眾人相處得十分和睦,如今蒼梧每日都熱熱鬧鬧的,我亦是覺著極為滿足。
我們幾人正說笑著,突覺一陣風吹過,冷得我起了雞皮疙瘩。
“怎得起風了?”我抬頭望向天空那團模糊的橙紅,明明還這般大的太陽啊。
“沒有啊,”凝露見我搓著雙臂道:“掌門,你是覺著冷了嗎?”
“嗯,剛才吹過一陣風,便覺著有些冷了起來?!?p> “剛才?我怎未感覺到有風?凝夕,你感覺到了嗎?”凝露有些疑惑。
“沒有?!蹦πΦ溃骸翱赡苷崎T最近身子弱一些,所以......”
凝夕話還未完,我便聽到兩人驚呼:“你是何人?啊......掌門......”
一個黑影撲向我,瞬間感覺腰間被誰攬住,腳下便再塌不到半寸土地。
凝露和凝夕在腳下驚呼追趕著,可他們兩人還未學會御劍之術(shù),憑雙腿怎能追得趕上?
我聽見她們的焦急的呼喊聲越來越遠,而后便只?!昂艉簟钡娘L聲了。
我蹙緊了眉,如今我蒼梧可是第二門派,加之背后又有蓬萊撐腰,誰人敢這般放肆,竟長驅(qū)直入徑直將我擄走?
轉(zhuǎn)念一想,莫非......是魔族按捺不住找上了門來?
這般想著便舒展眉頭,任由此人將我往別處帶去。
“不愧是蒼梧之野的掌門,同傳言倒是有些不同?!?p> 這人的聲音聽起來較為年輕,我思索著魔族派來的到底是何人,面上卻是笑道:“是嗎?請問傳言中我應(yīng)是怎樣的?”
他“呵呵”笑了兩聲,道:“據(jù)說你不但修為低微,還像個孩子一般總是愛哭,光是在那蓬萊都哭了好幾回?!庇滞锵У溃骸疤煜率裁磁涌尬叶家娮R過了,卻從未見過門派掌門哭鼻子是何模樣。本以為今日可以滿足下好奇心,可惜了?!?p> “這么說,你非人族非仙族?”我挑眉笑了起來。
“哎呀,你瞧,竟被你給識破了?!彼m這般說著,卻沒有一絲被揭穿的不安。
“那有沒有人告訴你,人族女子通常只為在意之人哭?”我手中微動,悄悄捻起了傳音訣。
“是嗎?可我不但未曾聽過,亦是未曾見識過?!彼话涯笞∥夷碓E的手,道:“弦掌門,雖說你的修為不似傳言那般低,卻也算不得太高,還是莫要再搞小動作的好。否則......”他笑了起來:“我可不敢保證會作出何事來?!?p> 說著我們緩緩往下降落,他扯著我的衣袖往前走去,見我步履有些蹣跚便放慢了步伐,表現(xiàn)得倒像個君子一般。
不一會兒光亮消失,我們仿似進了一個黑黑的地方,唯有一些燭火閃爍著微弱的光。
剛停下腳步,我便往后退了幾步離他遠些,偏了偏頭笑問:“到了?”
“到了?!彼嗍切Υ鹬笥致牭盟麊柕溃骸澳阏f的那個女人,可是她?”
“正是正是,這個女人化成灰老奴也是認得的?!币粋€女人恭敬的道。
我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想了想,突然一驚。
這不就是當初硬要抓凝露凝夕兩姐妹去杏花樓的花姨嗎?
果然,隨即便聽他“呵呵”輕笑了兩聲,道:“弦掌門,你將我兩個姑娘搶走了,是不是該給個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