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洛時常離開陰陽島,每回回來時我院子里的奇花異草便會多上一些。可我總是搖頭笑著告訴他,不夠的,一點都不夠的。
司洛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離開陰陽島更為頻繁,而我院中的花草亦是更加多了起來。
左夜日日忙著搶奪靈氣,九天的結界已是眾上神合力加持,不再如當初那般好破,可旁處的靈氣哪里比得過九天那般充沛?加之我院中的奇花異草越發(fā)的多,就算他忙得腳不落地,靈氣亦是越發(fā)不夠用。
魔族之人對我敢怒不敢言,于是我更是樂得日日打開房門,故叫所有人都看見我悠閑自得的欣賞奇花異草,惹得他們不但對我積怨頗深,連帶著亦是埋怨起一直幫著我說話的司洛和司鋮父子二人。
我時常坐在院中假意欣賞花草,實則悄悄將靈力灌注到小鈴鐺身上。
我想著,小鈴鐺亦是受古神神力滋養(yǎng)出靈識的,指不定能同阿玉一般,被我身上古神的氣息喚醒。
可許多時日過去,小鈴鐺依舊如同普通手鏈一般,輕輕一晃便發(fā)出聲響來。
費了這般多靈力,又沒有靈氣補充,搞得我不由得連連搖頭,暗嘲明明想要浪費陰陽島的靈氣,誰知卻是自己亦是吃了苦果。
眼看靈力所剩無幾,我只得嘆息一聲停下了手,正在愁苦時,門外突然傳來兩個婢女的談話聲。
她們壓低了聲音,卻又似故意叫我聽見般揚起了聲調。
“這公主啊,真是夠自私的。我們這般多人在她眼里,竟比不過那些花草。”
“是啊,往常沒有她時,魔尊和長老對我們極好??伤粊?,我們卻連靈氣都得省著用了?!?p> “她這般厚顏無恥之人,倒真是少見。”
“當初想攀九天沒攀得上,如今只能回陰陽島耍耍威風了......”
......
“公主亦是你們可以妄論的?”一聲怒吼打斷了兩人的說話。
“魔尊......”兩人不過瞬間驚慌,突然又淡定下來,憤憤不平道:“我們不過是看不過眼罷了,魔尊和長老明明對她這般好,可她還不知滿足......”
“閉嘴。”司鋮怒聲道:“日后莫要再在阿鈴面前嚼舌根,否則......否則......”
可他否則之后卻是猶豫起來,始終沒有說出個所以然。
我挑起眉,魔族的人還真是沒大沒小,而司鋮對著她們,似乎也太過......軟弱了些,一點都不似往常那般果斷狠厲。
“魔尊......”
“算了算了,快走吧?!?p> 一人還想再說什么,另一人卻趕忙勸阻著,而后便聽見匆匆離去的腳步聲。
我偏頭笑看著門口處,果然司鋮的身影隨即出現(xiàn),見我坐在院中怔了怔,又走了進來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問道:“你方才都聽見了?”
“她們既然跑到墻外嚼舌根,自然是想我聽見的?!?p> “你還笑得出來?”
為何笑不出來?司鋮越是護著我,魔族眾人自是對他越發(fā)不滿,日子一久,魔族眾人怕是會同他們父子二人離了心去。
司鋮見我笑得十分開心,蹙了蹙眉,沉聲道:“你就這般想看著魔族分崩離析?”
我笑瞇瞇道:“你和司洛可以選擇將我逐出陰陽島的,反正為了魔族,你們犧牲我也不是第一次了?!?p> 司鋮有些惱怒起來,指著滿院子的花草輕吼道:“這院子都快堆不下了,還不夠么?”
當然不夠了,怎么可能夠呢?
“我說過要同蓬萊花園一般的,”我輕輕挑了挑唇角,望向些許些許沉睡的花草,道:“可它們并非不分四季常開不敗啊?!?p> “阿鈴,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罷休?”司鋮一下站了起來,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
罷休?司鋮,你可知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念念不忘的從來都不是蓬萊百花綻放的奇竟,而是那一株不曾綻放的紅梅樹。
可是我們再找不到那株梅樹,亦如我們再找不到當初的金成和阿鈴......
我懶懶的趴在石桌上,轉頭朝他笑著:“司鋮,你聽見蒼梧千余亡魂的哭聲了嗎?”
“阿鈴......”司鋮眸中起了慍色,又突然被無奈淹沒。
他嘆息一聲,上前一步牽著我的手便往外走去,道:“跟我來。”
那時他已是赫赫有名的滄溟弟子,而我不過是個寂寂無名的小丫頭。他便是這般不顧眾人驚訝的目光,牽著我的手昂首穿梭在蓬萊的百花之中。
那時的我有多么歡喜,如今就有多么難過。
我不知他要作甚,卻又不愿開口問他,只好默不作聲隨他一路急行著。
許久,我們終于到了一片涇渭分明之地。
身后是永不落下的炙熱之日,前方是嚴寒黑暗的堅硬冰凌。
他牽著我踏入冰之境,又走了一會兒便來到一座巨大的冰石前。輕輕抬手,那冰石便向一旁滑動開去,露出一條兩旁燃有火把的秘道來。
見我驚訝的模樣,他淡淡道:“為防不測,我們駐扎陰陽島后便施法造了這條秘道來。”
我冷笑:“就不怕我告訴神族?”
他無奈道:“阿鈴,你是否真打算永遠這般與我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