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富有也不是個窩囊廢,眼見著君匋就要動手了,忙擎住他的手,重重的甩了出去。
“董君匋,你可別蹬鼻子上臉的啊。要不是看咱們先前的交情,我早就還手了。什么一伙的?哪里有你這樣隨便冤枉人的啊。親戚歸親戚,我又不是糊涂蛋。這可不是我們個人的事情,是村集體的事兒啊,能和稀泥了談么?”
君匋睜圓了眼睛,“那支票總是你們村集體名義開的吧?我也是沒想到啊,你們南溪村人看著老實。沒想到這么絕的,竟然給整了張假支票??煽討K了我們了!”
聞言,林富有的腮幫子鼓作一團,嘴巴挪著半晌,也說不出話來。做這村支書多少年了,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苦累就不說了。
那支票被做了假,實在是無可辯駁,他還能說什么呢?
“這樣,你們跟我來,我?guī)銈內(nèi)フ夷腔煨∽???此愕绞裁磿r候去!”林富有拍了大腿,當(dāng)即就帶著董家姐弟倆去了王桌子的家。
連日的雨,叫南溪村里的路面都在一片灰黑中覆蓋著。
董芳走在林富有身后,腳下總覺得有些泥濘,倒是像極了她現(xiàn)在與無可奈何的現(xiàn)狀中掙扎的情形。
“下雨天村里就這樣,不比你們縣城里,柏油路平坦著呢。要是什么時候,我們也能修上柏油路就好了?!绷指挥信ゎ^看著董芳,突然感慨了一聲。
路上總有人經(jīng)過,看見董芳姐弟倆就跟他們打招呼,“喲,大姑娘來啦?!?p> 一句“大姑娘”,表達的是鄉(xiāng)民們最淳樸的親熱。董芳縱使心下再沉,面上多少還是跟著禮貌應(yīng)了兩聲。
王桌子的家在南溪村的西南面,進去的時候,院門是開著的。一個四五歲的姑娘,在地上自己畫了“格子房”,在那歡快的跳著,臉上紅撲撲的,盡然都是汗珠。
董芳望著孩子的身影,兩條羊角辮上扎著大紅色的蝴蝶結(jié)。每跳一下,那蝴蝶結(jié)就跟著揚起,好像小蝴蝶在翩然飛舞著。
“晶兒,你爸呢?”林富有嚷著嗓子喊了句。
“不知道,我也沒瞧見呢。我媽在后頭園子摘大蔥呢,叔要有事兒,可以去找我媽去?!焙⒆有Σ[瞇地說道。
王家在外頭有幾畝地,種的都是稻子。農(nóng)民最是勤勞,家里的地也沒空著,都趕著種了各色蔬菜。
林富有帶著董芳與君匋繞到了后院,就看見一地的菜苗,嫩綠的能掐出水來,還真是有些生意盎然的意思。
絲瓜已經(jīng)爬了藤了,上海青綠油油的,還有豆莢和大蔥,看著都是長勢喜人。
“弟妹!桌子人呢?”林富有朝著不遠(yuǎn)處的身影喊了一聲。
金花直起腰來,脖子上扎著一條白毛巾,在臉上抹了把汗,“喲,是富有哥呀?!?p> 她忙從地里出來,一雙靴子落了地,土跟雨似的落了下來。
“你們等我會啊,身上臟。”
金花扯下外套,又把臭氣哄哄的雨靴往旁邊一甩,水缸里舀了一勺水,就往身上沖刷了起來。
水花飛濺著,各種臟污染滿了地面。
“富有哥,好好的找我們桌子干嘛呢?他有些天沒回家了,不是說你派他出去干事兒么?”
金花抬頭盯著林富有,臉上看著毫不知情似的。
林富有撇了撇嘴,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應(yīng)該從哪里說起。
還是君匋最快,喊了一聲:“王桌子可騙慘了我們了,雞苗拿走死了一車不說,支票都給做了假。他要是不出來,給個說法,我們這日子可就過不下去了!”
聞言,金花即刻耷拉了臉下來,手里舀了一勺水,就往君匋跟前潑。
“他沒回來呢,人不知道死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