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虎自覺是個只會干苦力活的粗人,看見女兒瀟瀟的剎那,他的第一個念頭卻是覺得痛惜。
他趙大虎勤勤懇懇地干了一輩子酒廠工人,從來都是行的端,做得正,不怕人質(zhì)疑一聲??墒撬謱嵲诓桓蚁嘈?,眼前這個懂事乖巧,樂觀開朗的女兒,竟然會成了一個生活作風有問題的人。
說來說去,前段時間,他明知道瀟瀟忙,想著也不去打攪她,便沒怎么來宿舍探望過瀟瀟。這到底是他疏忽了,竟還累及了女兒的名聲。
趙大虎哆哆嗦嗦地抖著嘴巴,眼見著瀟瀟都走到自個跟前了,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爸,您怎么來了?”瀟瀟喜笑顏開,伸手就要挽住父親的臂膀。
趙大虎重重地甩開了瀟瀟的手,皺了眉頭道:“不像話!”
說罷,他跟著跺了跺腳,好像是要甩掉什么晦氣。瀟瀟收住了手,眼睛望著父親,實在不知道他今天為什么一來就生氣。
“爸……”瀟瀟帶著撒嬌的口吻,腮幫子瞬間變得透紅:“還沒吃早飯吧?走,跟我一塊去喝碗豆?jié){吧。”
來的時候,趙大虎刻意沒讓老婆跟著。他就想著見著了女兒,一定要親自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墒沁@會,看瀟瀟跟沒事的人一樣,趙大虎就覺得腦子里好像簇起了一團火。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每天跟那些個不三不四的人在一塊,怎么就不多想想咱們老趙家的臉面要往哪兒擱呢?這丟臉都丟遍全廠了,你還跟個沒事的人一樣!”
瀟瀟起初還沒明白過來,等到心下一轉(zhuǎn)圜,便覺得心即刻被摔碎在地上,落了好幾瓣。她眼仁緊緊地縮著,喃喃道:“爸,你到底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
趙大虎氣的腿直打哆嗦,說話直接又決絕:“你這是跟我裝糊涂是吧?你那一個宿舍的判了刑的女流氓把你給帶壞了!竟然在外面跟不正經(jīng)的小癟三勾搭在一塊,還在廠里食堂丟人現(xiàn)眼!你說說,你這干的是人事兒?!”
瀟瀟倒吸一口涼氣:“爸,你從哪兒聽人胡說八道的?梅霜她是我的朋友,壓根就不是什么女流氓!我跟一個男性朋友在廠里食堂吃個飯而已,他也不是什么癟三呀!我真的沒有干過任何丟人的事情,請您相信我好嘛!”
趙大虎雙手發(fā)抖,“你……你說什么?你還不知道自己錯了?”
瀟瀟對著父親抬起了頭,眼眸微微闔上,“我自問真的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沒做過的事情要我怎么認呢?我知道,廠里這些日子,風言風語很多??墒侨思艺f什么,您就信什么了么?我是您親手養(yǎng)大的閨女,我是什么樣的人,您心里當真不知道么?”
“你還犟嘴了你!”趙大虎一張面孔,早已經(jīng)氣的七竅生煙。
瀟瀟知道,父親是個直脾氣,要同他說道理實在太難了。她只得苦澀一笑:“爸,您要是心里有氣,真覺得我丟了老趙家的臉面了,那就打我一頓,解解氣吧!我的朋友沒有錯,我也沒錯!你打吧!”
“啪”的一聲,巴掌重重的落了下去。趙大虎的手捶在兩邊,好像千鈞之重。
“爸!”瀟瀟哀叫一聲,眼淚“刷刷”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