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縵縵淡淡點了點頭,捧著茶盞呷了一口,才娓娓道:“我昨晚救了個人,那人長得和鶴川一模一樣。”
她話音落下,南宮九眼淚簌簌下落,哆嗦著嘴唇喃喃地問:“那人眼角是否有顆淚痣?”
“嗯~”卿縵縵抱著茶杯頓了頓,補充道:“他的淚痣長在左眼下角?!备兴搜?,南宮九聲淚俱下,嗚咽著,不過瞬息,玫紅手帕就被淚水沾濕。
“小九,你莫傷懷?!崩咸o白鶴川遞眼色,示意他趕緊哄他娘。喚來碧喜低語幾句,眼尾的余光掃視了周遭的侍兒。但見碧喜淺淺福了福身子出了亭子,領(lǐng)著其他侍兒離去。
安慰梨花帶雨的南宮九的艱巨任務(wù)落到了白鶴川的身上,他扶著南宮九的肩膀,拮了手帕溫柔地替她擦拭眼淚。淺淺梨渦掖著笑意,嗓音柔得幾近暖風,“哎喲喲,娘你怎么說哭就哭呢?夫子說女兒家都是水做的,哭多了傷身?!卑Q川提到“夫子”時,眼神恰似無意瞅向一旁的白止。
坐在一旁的卿縵縵極力繃著笑,在心里為他雙擊“六六六”。
南宮九無語凝噎,緩了好些時刻才忍住眼淚,破涕為笑,道:“娘喜極而泣,不傷懷?!?p> 白止目不斜視盯著卿縵縵,面色出奇淡定,開門見山地問:“縵兒在何處救的人?”
默默凝睇一眼南宮九,見她面色含著清淺的笑容,卿縵縵才秉著誠懇而不失嚴肅的口吻答覆,“朱雀街北面的槐巷?!?p> 頃刻,四雙熾熱的眼睛齊齊聚過來盯著她,一致用眼神無聲說話,“你繼續(xù)說?!?p> “人定時分,我路過槐巷時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便尋著血腥味去探個究竟?!彼D(zhuǎn)著茶杯,語氣突然孱弱起來,“然后就被人一聲不吭的挾持了,一把利刃挨上了我的脖子。”頓了頓,抱著茶盞飲茶潤嗓,聲音稍稍拔高,“接著那人就暈倒在地上,我見他沒帶面具的右臉挺俊俏的,就……”把手上茶盞往桌沿哐一放,清咳兩聲實話實說,:“就掀了他的面具,沒想到他長的跟鶴川一模一樣。看在他那張臉的份上,我就好心替他包扎好傷口?!倍虈@一聲,話里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我沒想到他居然恩將仇報,給我下完毒就跑了。”
卿姑娘把事情經(jīng)過娓娓道來,不蔓不枝,幾人聽的了然。
趁幾人消化的當口,她垂頭拈著茶蓋,撥了撥茶面上浮著的淡淡裊裊茶煙。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續(xù)了一言,嗓音清清淡淡,“對了,他叫魔尊?!?p> “魔尊~”白止呢喃著這個名字,不由地輕蹙劍眉。目光轉(zhuǎn)到湖面上浮著的睡蓮上,思索片刻后才慢悠悠收回目光,道:“江湖人稱魔尊的人,只有三生殿的尊主才叫魔尊?!?p> “伯伯,鶴川其實有個孿生兄弟對不對?”卿縵縵狀似說的云清風淡,語氣里又偏偏帶著毋庸置疑的肯定。
四下寂靜,松針落地可聞……
默了半晌,老太君拄著拐杖,目光拐了幾個彎定在白止身上,語重心長道:“止哥兒,既然縵丫頭問了,你就說吧!”
…………
白止斜脧(suō)了一眼站著的兒子,眼眸動了動,移到卿縵縵的身上,面色平靜,淡淡道:“十三年前的六月初六,是鶴川和陌川的五歲生辰宴。那日我和你九姨疏忽大意,沒照看好鶴川和陌川。他們兄弟兩人偷溜出府游玩,等我們找到的時候,鶴川奄奄一息躺在血泊里,而陌川卻不知所蹤……”他長太息以掩涕兮,哽了哽,又續(xù)道:“這么多年我日思夜想,就盼著有生之年能找回陌川。”又哽了哽,道:“任我踏遍鐵鞋,也覓不著陌川的一絲氣息?!?p>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白止雙袖龍鐘,捂了好一陣臉才揩干眼淚,牽著一個勉強的笑,道:“沒想,縵兒歪打正著,見到了陌川?!鳖D了頓,鳳嘆虎視,“伯伯有心插花,花卻不開?!眹喡晣@氣,“縵兒無心插柳,柳卻成蔭?!焙现宦晣@息,捧茶潤嗓。
白鶴川動了動嘴唇,最終只吐露了幾個字,“爹,娘,對不起!”
“孩子,別說對不起?!蹦蠈m九拍著兒子的手,輕言細語地說,“是爹娘對不起你,讓你白白遭罪。”
卿縵縵笑的眉眼彎彎,嗓音嬌俏,“伯伯,九姨,我無意間立下了汗馬功勞,是不是得給縵兒點賞賜呀?”
她不過只言片語,又將熱鬧的氣氛籠絡(luò)回來。
白止瞧著她那副俏皮模樣,心生歡喜,笑言道:“縵兒想要什么賞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