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鮮卑細作(一)
看徐朗一副驚異的模樣,盧植還以為徐朗對此二人有所耳聞,忙不迭問道:“怎么,難不成天通聽過這馬鈞的名號?”
徐朗連忙搖頭否認道:“沒有,只是好奇這一對俱是精于此道的父子究竟有何風采,讓盧公如此看重?!?p> 沒有回答徐朗的問題,盧植呵呵一笑,說道:“不止我看重,其實他們啊,原本還是很受那些閹黨們看重的。而正是因為他們不想被閹黨們?nèi)绱丝粗?,再加上他們性情古怪,更不屑于與他們?yōu)槲?,這才得罪了閹黨,被我所救。”
“他們的性情,等到他們來后,天通你自會慢慢體會知曉。”
“不過就算性情不古怪,這天下間怕是也沒人愿意跟那幫禍患我大漢的賊子閹黨們有所聯(lián)系吧?!北R植帶著些感慨說道,而后轉(zhuǎn)首看向了一旁的徐朗。
“天通,你說是吧?”說完,盧植眼角顯出了更深的皺紋,揚起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是,盧公言之有理?!?p> 從這笑容中感知到了什么的徐朗表面上淡然的諾諾應聲,實際心里又是掀起了一陣波瀾。
這句話和笑容都讓徐朗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再加上一開始時盧植問詢他有什么有瞞著他什么,這些都很是古怪,讓他覺得盧植是在旁敲側(cè)擊他什么。
可正當徐朗猶豫著要不要探探盧植的口風時,盧植卻是真的起了離開的意思,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行了,我這老骨頭就不打擾你了,我先回去想想有什么好的理由,讓這對父子能心甘情愿地早些過來幫你吧”
一語言罷,不給徐朗任何盧植便頭也不回地離去,留給了徐朗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直到盧植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徐朗的視線里,徐朗仍舊沒有收回他那空洞的眼神,口中呢喃道:“究竟是什么......難道劉備他那天跟他說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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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經(jīng)過半天一夜的準備,沮授計劃里的第一部分,也就是作為誘餌的商隊已經(jīng)挑好人選。
為了避免沮陽城內(nèi)還有鮮卑人的眼線,由管亥為首的二十余名士卒在當晚便從軍營換好了服飾,來到了東市謁舍,裝作剛剛來到沮陽城的客商住了下來。
在開市的鼓聲擊響之時,他們也整裝待發(fā),帶著隨行的輜車,大張旗鼓地從市隧走過,往沮陽城外進發(fā),而這一切為的就是裝得像點,避免城中真的有細作,導致整個計劃的泡湯。
可就在這二十幾人的商隊離開沮陽不過幾里地,他們最不想發(fā)生的意外還是發(fā)生了:鮮卑人提早進入了上谷郡境內(nèi),并對境內(nèi)并不知情的商隊發(fā)起了襲擊。
根據(jù)襲擊發(fā)生的位置,這支數(shù)百騎的鮮卑游騎不僅比他們預料得更早地對來到了上谷郡境內(nèi),而且他們可能還潛藏著,等待發(fā)動下一次襲擊。
因為這場襲擊發(fā)生的位置是在寧縣、廣寧附近,而襲擊對象則是一支二十人左右規(guī)模的商隊,在劫掠這支財物之后既沒有往北逃竄,揚長而去,而是繼續(xù)向南進發(fā),朝著上谷郡的腹地前進。
這種情況雖算是意外,但也算昨日所算計到的,可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
因為這消息竟是從兩名自稱是這場襲擊的幸存者口中得來的,而他們所出現(xiàn)的地點正是沮陽城的市集。
當在城中巡視的季雍發(fā)現(xiàn)他們時,他們正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灰頭土臉地在自貿(mào)區(qū)和東市附近不斷宣揚著自己商隊被襲的消息。
也好在季雍發(fā)現(xiàn)得及時、控制的及時,所以這則消息也沒傳開,但兩位自稱被襲商隊幸存者的身份卻是讓徐朗覺得疑點重重。
日上三竿,此時的徐朗正在殿內(nèi)剛把這個消息聽季雍匯報完,并已經(jīng)下令迅速封鎖這則消息,得了令的季雍也是下去繼續(xù)排查,防止有其他類似的人將此消息傳播蔓延。
季雍前腳剛走,得了消息的沮授、甄逸和盧植后腳便趕到殿內(nèi)。
聽完徐朗的敘述后,沮授忙不迭道:“府君,此事怕是另外有蹊蹺?!?p> 徐朗當然知道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
這兩人所在的商隊在寧縣、廣寧附近被襲擊,怎么著也不可能一路逃亡到沮陽來,而且還是在沒有馬匹和任何補給的情況下,靠著一雙腿徒步來到沮陽。
而且那鮮卑人足足有數(shù)百騎,他們所在的商隊若是真的遇到的襲擊劫掠,以鮮卑人一貫作風,他們想要逃走并且還一路能逃到沮陽來的可能性機會為零。
所以早在沮授等人來前,他便吩咐人將這兩位不講實話的送到了狄杰那,讓狄杰好好發(fā)揮一下特長和本事,讓這兩位說實話。
好在狄杰在這種事情上,從沒有讓徐朗失望過,在徐朗與沮授等人就此情況剛剛討論出初步的對策之時,幾名士卒便架著兩名被狄杰特殊刑法折磨得有些神情恍惚的瘦削青年人,來到了大殿之上。
為了加快效率,徐朗只是讓狄杰先“治”一遍他們,然后審問的事情交給他來。
所以當這兩名瘦削青年人被帶過來時,臉上的神情明顯是被狄杰徹底“開了竅”。
在見到徐朗之時,他們立即不顧一切地撲通一聲,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朝徐朗和殿內(nèi)其他人猛地跪了好幾下,直到架他們而來的士卒拉住他們,他們這才停住,可嘴里求饒的話語自始至終都沒聽過。
“府君!府君!賤民知錯了,饒了賤民吧!”
這兩人雖然看起來身材瘦小,可嗓門卻是極大,沒一會兒,兩個求饒的聲音竟是在殿內(nèi)交雜著響起了陣陣聒噪的回音。
“好了、好了!你們都別再亂嚎了,好好說實話,我問什么,你們就答什么。”
“府君盡管問!賤民知無不言,知無不言!”聽完徐朗的話,兩人的腦袋點得跟撥浪鼓似的。
先是讓兩人再冷靜下來了一些,在確認兩人不會再聒噪亂嚎時,揉了揉被這兩活寶哭訴聲鬧得略微脹痛的太陽穴,徐朗沉聲問道:“我問你們,此次劫掠你們的鮮卑游騎究竟有多少人?”
“我記得你們一開始說,他們一共有千余騎?”
兩人先是相視了一眼,其中一名個頭看起來稍微高一些青年人率先回應道:“回稟府君,此次劫掠我們的鮮卑人確實得有上千騎!”
“你確定?”
“千真萬確,賤民以命擔保!而且賤民還聽到,這上千人的游騎盡是一個部落里的,他們的首領(lǐng)名字好像是叫軻圖,能征善戰(zhàn)......”
人數(shù)上千人?你怎么不說上萬人呢?
在這種時候還能知道是一個部落里的,連首領(lǐng)的名字都知道?
徐朗目光一凝,敢情這家伙還是苦頭沒吃夠,還是在說謊呢!
但考慮到自己斥候所反饋的情報也可能出錯,同時他們也有可能在緊張的情況下記錯、說錯,所以徐朗還是本著小心為上的態(tài)度,冷呵一聲,繼續(xù)問道:“怎么可能只有千人?我可聽我的斥候說了,此番鮮卑人南下,游騎數(shù)量絕不下萬人!”
“啊、啊......對,對!是得有一萬人,確實是有萬余人!”
正當這高個子還要繼續(xù)說下去的時候,徐朗擺手立馬制止住了他,撇過頭來,看向了另一人,“這回你來說,你告訴我他們究竟有多少人?!?p> 沒有任何的猶豫,幾乎是憑靠著求生欲的原始本能,在徐朗聲音落下的那一刻,另一人就忙不迭回道:“對!府君,就是一萬人!賤民可能、可能一開始遇到的只是一部分,如果斥候說是一萬人,那么一定就是有一萬人了,是賤民記錯了!”
“對,賤民記起來了,當時他們確實有足足一萬人,黑壓壓地一片......”
當聽到另一個人說到這,徐朗基本已經(jīng)對這兩人的身份有了大致的判斷。
要不這兩人是鮮卑人派來擾亂他軍心,并且來探查他軍情的細作,這才出現(xiàn)了明顯有邏輯錯亂和關(guān)鍵信息錯亂的證詞。
要不這兩人就是被狄杰的審出毛病了,或者是這件事對他們產(chǎn)生了太大刺激,導致他們精神失常,滿嘴胡話。
可不管什么原因,現(xiàn)在在這繼續(xù)審問他們兩人肯定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了,與其在這浪費時間精力審他們,不如把他們繼續(xù)交給狄杰,讓他跟沮授等人繼續(xù)好好想想對策。
想到這,徐朗看向了一旁的太史慈,抬起手指了指他們兩人,吩咐道:“子義,將他們倆繼續(xù)關(guān)起來吧,看看能不能讓狄杰正常一點審訊他們,如果能在一刻之內(nèi)撬開這兩個家伙的嘴,得出些什么有用的東西,那再好不過了?!?p> 太史慈隨即應諾,并當即向那幾位把這兩人帶進來的士卒使了個眼色,就準備退下。
而這些士卒也是知趣得很,見地上兩位又是開始苦苦求饒起來,立馬掄了幾下將他們弄暈了過去,然后幾人重新配合將他們二人拎了起來,一前一后,隨著太史慈朝殿外走去。
這時候,坐在徐朗側(cè)面的盧植出聲勸道:“天通,此二人看上去雖極似鮮卑人的細作,不過留下來應該還是用些用處的,切莫將他們就這么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