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shè)定四 鬧崩的恩愛道侶（9）

　　河堤上，鶯娘正在與花眠眠對質(zhì)。

　　花眠眠緩緩把畫軸收了起來，“姐姐來這里做什么呢？安心在自己的洞府修煉不好嗎？”

　　“虧我把你當(dāng)成自己親妹妹，害怕他們對你不好，帶著你師父追來。”鶯娘氣憤得不知如何是好。身為精怪的她終于明白了，花眠眠是畫心師。

　　花眠眠不以為意，“師父？原謹(jǐn)配當(dāng)我?guī)煾竼?？偷看我洗澡，有這樣的師父？”

　　她這么一說，鶯娘愣了，“他什么時候偷看你洗澡了？”

　　花眠眠抱著畫軸冷笑，“精怪和人都一樣，都是人面獸心的東西?！?p>　　從幻境出來的木修白手中抱著的是花曉曉的尸體，他一步步朝花眠眠走來，眼中滿是冷意，“所以這里的一切都是你畫的？”

　　花眠眠冷笑點(diǎn)頭，“披著人皮的各種動物就是我內(nèi)心里的各種人。”

　　“搖色子的豬，唱曲的雞和蛇，打鐵的牛馬，洗衣服的羊，喝酒吹牛的狗……我該怎么說你？”木修白放下了花曉曉，質(zhì)問道：“你怎么不把我在里面一起殺死？”

　　“我殺的都是我討厭的?！泵鎸λ蝗缙鋪淼哪吧呙呶叵胍粞蹨I，可還是倔強(qiáng)地?fù)P起了頭。

　　“老道士何其無辜，原謹(jǐn)何其無辜，花曉曉何其無辜?！泵空f一個人的名字，木修白就要壓抑一分冷意。

　　他從來沒想過良善單純的未婚妻骨子里居然是這樣惡毒的人。

　　“無辜？”花眠眠拔高了嗓音，“他們?nèi)羰嵌紵o辜，誰還不無辜！老道士幫著姐姐找我，目的就是把我?guī)Щ丶胰饋?。而姐姐因?yàn)榧刀饰?，誘騙我進(jìn)山洞，把我推下懸崖，害我差點(diǎn)喪命。原謹(jǐn)，他明明看中我的純陰體質(zhì)，想要把我占為己有，不過是沒得逞而已。我一直都記在心里，一刻都不敢忘記，就是怕像你一樣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點(diǎn)去指責(zé)別人?！?p>　　鶯娘望著她，忽然笑出了眼淚，“原來我們在你心里是這種人，原來是你一直在偽裝欺騙我的感情。”

　　“你省省吧?！被呙邿o情戳破了她的美夢，“像你這樣冷心冷情的精怪，憑什么收獲渴求的親情?！?p>　　“哈哈哈，哈哈哈哈……”鶯娘捂著心口狂笑不止，眼淚從透明變成了血色。

　　她竟然，竟然為了這樣的妹妹搭上了原謹(jǐn)?shù)拿?p>　　“老道士和你姐姐沒什么干系，他曾經(jīng)欠了我們木家和花家的恩情，是我央求著父親和花伯父找來救你?；ú感奶勰愣紒聿患埃趺纯赡苋??！?p>　　“你姐姐雖然嫉妒你哄騙你去山洞是真，但當(dāng)日推你下懸崖并不是成心，是看到了巨蟒沒能控制這才連累了你。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本人也掛在懸崖上奄奄一息?！?p>　　“原謹(jǐn)，他本性不壞?；蛟S他當(dāng)日真的這么想過，可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安然無恙便證明他后面打消了壞心思?！?p>　　木修白難得說這樣多的話，說完以后，他吐出了三口血。

　　花眠眠撕爛了手中的畫軸，“你總是說什么都有道理?！?p>　　畫軸被撕爛，花眠眠的身體也在慢慢消散，她臉上哀淚叢叢，“我且把命抵給他們?nèi)??！?p>　　木修白朝鶯娘慘白一笑，“原謹(jǐn)替我擋了死劫，我欠你一個人情?！?p>　　“人都死了，有什么好說的呢?！柄L娘哀莫大于心死。

　　“對了，原謹(jǐn)讓我告訴你，他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你的陪伴?！痹捳f完，他抱住了花眠眠，和她一起消失在了畫軸里。

　　“夠了，夠了?！柄L娘笑著擦去了眼角的淚痕。管原謹(jǐn)在別人心目中是什么人呢，只要在她鶯娘眼里是個好人就好了。

　　鶯娘一個人回到山上時，所有的精怪都鬧將起來了。可鶯娘一副傷心模樣，讓他們根本就不敢靠近去問。只有桃花精，偶爾才敢大著膽子問上這么一兩句?？傻玫降拇鸢缚偸遣幌嗤?p>　　一會兒是原謹(jǐn)去人類世界修煉了，一會兒是原謹(jǐn)和別的人一起走了，一會兒是原謹(jǐn)以后再也不會回來了……不管原謹(jǐn)?shù)降谆夭换貋恚瑪嗔艘恢皇值乃蛠G了夫君的鶯娘都是可憐人。本來準(zhǔn)備等鶯娘回來就離開的桃花精，勉為其難地又陪著鶯娘待了許多時日。

　　當(dāng)山上的精怪們都猜測鶯娘是和原謹(jǐn)鬧崩了的時候，山上來了一個八歲的孩子。沿途的精怪們沒發(fā)現(xiàn)這孩子笑過，也沒聽到他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音，就看著他熟門熟路地往鶯娘的洞府走去。

　　桃花精最是討厭人類孩子了，不為別的，就因?yàn)槿祟愋『河憛?，老愛摘她的花枝。可這個小孩兒很乖，乖得沒有一點(diǎn)存在感。鶯娘現(xiàn)在寡言少語的，安靜地讓她害怕，來了個孩子陪她玩耍，也是件好事。

　　慢慢地，桃花精就不這樣想了。鶯娘每天只知道修煉，這孩子也像個傻的，每天只知道守在洞府門口，她興高采烈去逗他耍，他也不應(yīng)，比木頭人還木頭人。沒辦法，她只好放棄了，乖乖開始修補(bǔ)起自己殘了廢了的手臂。

　　就這樣過了快一百年，七八歲的小孩子變成了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桃花精這殘廢了的手臂也重新生長出了花枝，鶯娘還是沒有半點(diǎn)改變。直到山里再次來了生人。

　　這次桃花精早早就收到了草精和花精傳遞來的消息，聽說是個好看的男人，她花心又起，完全忘記了曾經(jīng)的教訓(xùn)，準(zhǔn)備半道上占占便宜。沒成想，人還沒到呢，男人已經(jīng)來到了跟前。

　　也不知道男人和鶯娘說了什么，只見他的手在鶯娘頭頂一揮，鶯娘身上散發(fā)出金光。等她再睜眼，鶯娘居然羽化成了仙子。

　　男人消失了，老人也消失了，鶯娘卻埋頭在她身上哭了起來。桃花精聽得她哭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他們是下凡歷劫的仙人，所以拼了命想要為我掙下這成仙的機(jī)會?！?p>　　唉，桃花精苦惱地嘆了一口氣，好男人都是別人的，不想聽秀恩愛趕忙閉上了耳朵，因此沒能聽到她哭訴，“可只要你活著，哪怕我和你死生不相見，我寧愿不要這成仙的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