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國士
二十五年前,邵詢年僅十六,就以才學(xué)名動大江南北;二十年前,金真攻破大魏都城,奪大魏半壁江山,擄去皇親貴胄無數(shù),先皇在南逃途中駕崩,太子受驚重病。西北的丹夏又乘機(jī)東進(jìn),占據(jù)了大魏西部大片城池。在這國破家亡、內(nèi)交外困之時,時任翰林大學(xué)士的邵詢以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眾多位高權(quán)重的文臣武將,力主當(dāng)時還是成王的皇三子繼位,即現(xiàn)在的大魏泰安帝。
事實(shí)證明,邵詢的眼光是毒辣的,當(dāng)時幸存下來的其他兩位皇子已被金真兵嚇得肝膽俱裂,只有成王,堅(jiān)決不向金真、丹夏納貢稱臣。且泰安帝頗有太祖遺風(fēng),知人善任,勵精圖治,上位兩年就改變了大魏被金真、丹夏壓著打的局面。
更令天下稱道的是泰安元年,邵詢出使金真,舌綻蓮花,竟使金真和丹夏反目成仇,兩國大打出手,為大魏贏得了難得的喘息之機(jī)。
泰安三年,皇帝授邵詢太子太保,讓他出任太子的老師,但邵詢卻看上了皇五子陸北安,不惜丟官罷爵,得罪皇后和太子一派,一意孤行要當(dāng)陸北安的老師。泰安帝大發(fā)雷霆,但拗不過他,最終只得罷了他的官,許他進(jìn)秦王府當(dāng)個幕僚。
陸北安如一顆燦爛的星辰在大魏國土上升起,自小文韜武略,無所不通,且他胸懷大志,一心想收復(fù)失地,重振大魏開國雄風(fēng)。邵詢與他,既是良師,也是益友,兩人相得益彰。
在邵詢的輔佐下,陸北安廣納天下能人異士,十年磨一劍,建立了大魏最強(qiáng)的精銳騎兵--龍虎軍,以摧枯拉朽之勢將金真和丹夏軍打得節(jié)節(jié)后退,收復(fù)了大片故土,以至于天下皆知秦王陸北安威名,而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功績。
可惜,天妒英才,三年前,陸北安重傷癱瘓,退出朝局,邵詢也就此消聲匿跡。
今兒個,這位大名鼎鼎的邵先生卻出現(xiàn)在這個荒涼的西北重鎮(zhèn)?
不得不說,邵詢勾起了景云初強(qiáng)烈的好奇心。
明遠(yuǎn)瞧見景云初的表情,心知攔不住她一探究竟,只得附耳低語:“小心有詐。”
景云初點(diǎn)點(diǎn)頭,對云起笑道:“便請?jiān)乒訜橐]?!?p> 云起也是一個豁達(dá)的,對景云初之前的漠視也不再放在心上,沉聲道:“請隨我來?!?p> 景云初剛走到那青布門簾的小車旁,門簾便掀開了,先前在鴻川樓見過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伸出手來,“云初,上來說話?!?p> 景云初,“……”
這位先生,我跟你不熟??!
明遠(yuǎn)微怒,喝道:“你想做甚?”
那中年男子并不搭理明遠(yuǎn),只是執(zhí)著地將手伸向景云初。
“邵先生?”景云初挑眉問道。
“正是鄙夫?!?p> 景云初莞爾一笑,將手搭在邵詢伸出的手上,略一使力,便進(jìn)了馬車。
景云初掃了一眼,車廂內(nèi)是相當(dāng)?shù)暮啒?,一如對面坐著的中年男子,一身布袍,幾絡(luò)長須,頭發(fā)用布巾束著,身體清瘦,容貌甚是普通,卻讓人見之難忘。很顯然,這是一位氣質(zhì)遠(yuǎn)遠(yuǎn)凌駕于長相之上的男人,氣度雍容閑雅,一雙眼睛睿智而犀利。
景云初邊打量心里邊吐槽,這人一看長相穿著,就是扔人堆里根本找不著的,可那份氣度,卻令人猶如仰視泰山之巔,巍峨而生崇敬之意。
最初景云初還懷疑此人的真?zhèn)危娺^之后,心里的那些懷疑便煙消云散了,此人完全匹配得上邵詢的赫赫聲名,她甚至覺得,邵詢就該是這等模樣。
邵詢也不開口,容景云初慢慢打量他。
片刻,見景云初收回目光,他溫和地問:“如何?”
景云初忍不住笑了,邵詢果然有一顆玲瓏七巧心,知曉她在想什么。
“確認(rèn)您是邵先生無誤。”
“不會判斷失誤?”
“愿賭服輸?!?p> “有意思,”邵詢哈哈一笑,迅速進(jìn)入正題,“我是為秦王而來?!?p> 這點(diǎn)景云初已經(jīng)猜測到了,“為何找我?!?p> 邵詢在車廂壁上輕輕敲了兩下,坐在車架上的云起拉了一下疆繩,馬車緩緩地動了起來,邵詢說道:“宵禁時間快到了,這輛馬車停在這兒,招人耳目,咱們邊走邊說?!?p> 景云初探出頭去,示意明遠(yuǎn)和綠水跟上。
跟著馬車吃土,明遠(yuǎn)是很不樂意的,故而一直板著臉,綠水卻是另一番心思,能挨著明遠(yuǎn),即便是不言不語,她也是很高興的。
馬車內(nèi),邵詢繼續(xù)說道:“大魏和金真和談在際,和談事宜陛下最初安排由太子主持,太子一黨一直是主和派。原本也沒有什么,這些年一直都是打打談?wù)劦??!?p> “但是,晉王在會安城大捷,狠挫了丹夏的銳氣,估摸著因?yàn)檫@件事,丹夏國內(nèi)要亂上一陣子了。這是一個良機(jī),陛下不愿錯過,太子的手段太過溫和,大魏要謀求最大的利益,必須要有一個強(qiáng)有力的人來主持和談?!?p> “秦王最近身體好轉(zhuǎn),此事由秦王來辦卻是最好。”
景云初一直沒言語,耐心地聽邵詢娓娓道來。聽到此處,卻微微皺了一下眉。
邵詢多敏銳的人啊,察覺到景云初細(xì)微的表情,含笑問道:“有問題嗎?”
景云初直接了當(dāng),“這是陛下意思,還是秦王意思?”
“秦王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鄙墼円膊槐苤M。
景云初堵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接,暗道這朝局詭譎,父子君臣的事,還真得難說。
“請先生繼續(xù)。”景云初見邵詢還未說到見她所謂何事,知曉還有下文。
“事實(shí)上秦王身體并未好轉(zhuǎn),甚至所剩余年未多。”說到此處,邵詢聲音低啞了下來。
話到此處,景云初恍然大悟,“原來先生找我,是為我二哥景言?!?p> 不等邵詢開口,景云初道:“我這就修書一封,請我二哥前來?!?p>
東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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