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仟云遵守承諾,赴約來到云幕塵的醫(yī)館,此處雖地處街市,卻是鬧中取靜,素潔清雅,這很讓佰仟云意外,本以為這云幕塵也和其他靈族男子一般,流于表面。沒想到這醫(yī)館被他收拾得簡潔不俗,恬靜雅致,醫(yī)書擺放整齊,空氣中幽幽飄著藥香。
佰仟云隨意參觀了一番,不住點頭,表示贊賞,云幕塵微笑著一一給她介紹各個陳設(shè),以及一些醫(yī)治所用的器具。佰仟云耐著性子聽著,做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靈主是否覺得無聊了?”云幕塵甚是敏感,看出了佰仟云的漫不經(jīng)心和刻意。
佰仟云咧嘴不好意思的一笑,她來此處,本就是例行公事一般,也是為了迎合外公玉薄然,而且答應(yīng)了他會好好的了解一下云幕塵,其實心里并不是很熱衷此事,沒想到還是被云幕塵看出來了,有點難為情,索性也就不勉強自己了:“我對歧黃之術(shù)的確一竅不通,你和我說這些啊,猶如對牛彈琴!”佰仟云倒是坦白,干脆坐了下來,等著云幕塵給她泡茶。
云幕塵也不氣惱,相反對佰仟云這種干脆直爽的性格似乎還頗為欣賞。他姿態(tài)優(yōu)雅的為佰仟云煮茶,也不多話,分外專注的燒水、取茶、洗茶、沖杯,有條不紊。
佰仟云看著這一幕有些恍惚,白色錦衣,茶臺,以及一個動作優(yōu)雅,不徐不疾的正在煮茶的人,這一幕,似乎在哪里曾經(jīng)見過!
須臾,云幕塵端了一杯茶遞給佰仟云,佰仟云接過,一口飲盡,回味了一下:“不錯,好茶!”
云幕塵微微一笑,繼續(xù)拿過她的杯子,為她斟茶。佰仟云是閑不住的人,這種安靜氛圍讓她很不習(xí)慣。
“云公子,你說靈族為什么對三界之事,如此忌諱?”佰仟云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云幕塵微微一愣,沉思了一下:“在下也不知道,這是古往今來的規(guī)矩,想必有它的原因吧!”
這說了等于沒說,佰仟云有些失望。
“何為規(guī)矩?定這個規(guī)矩的依據(jù)是什么,又是何人而定呢?”云幕塵頓時語塞。
過了一會,才試探的問道:“靈主是想入三界嗎?”見佰仟云沒有回答,趕緊說道:“你放心,你我今日的談話,我不會與第三個人說的!”
佰仟云忍不住一笑:“我不是怕別人知道,我只是想找個人聊一下這些事情而已,你不必緊張,叫我仟云吧,別老靈主靈主的叫我。外公不是讓我和你接觸嗎,說不定以后要成親呢,所以別見外!”
云幕塵一口茶差點嗆住,捂嘴輕咳了幾聲,望著佰仟云,這也太直接了吧!佰仟云卻不以為然“:對我而言,過去均是一片空白,說想入三界吧,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不想去吧,又總覺得有一種無形的牽引,仿佛總有個聲音,一直在我心里提醒著,讓我忍不住去想三界之事,畢竟在那里生活了近兩千年。奇了怪了,本來我對三界之事,也沒那么上心,可大家越是忌諱,我就越是好奇,就像我埋的那壇酒一樣,你說我忘了就忘了,可念頭一起來,就忍不住去想,越不成喝吧,還越想,繞不過去了?!?p> 云幕塵忍不住一笑,默默的看著佰仟云。她不知道,她的容顏,和她身上發(fā)出的那份獨特,哪怕她素衣簡飾,只是那樣靜靜的坐著,就已經(jīng)足夠讓人無法移開目光了。
回到家,玉薄然比佰仟云還要興奮,在她身邊轉(zhuǎn)著打聽她和云幕塵見面的情況,兩人都聊了什么,他對她如何等等,問佰仟云是否喜歡,佰仟云簡單說了一句:“還不賴!”便已經(jīng)讓玉薄然高興了,總算沒有白忙乎,前后找了十幾個,終于有一個她能說上幾句話的人了。
他卻不知道,佰仟云對云幕塵的印象,也只是覺得此人不討厭而已。至于其他情愫,并沒有,佰仟云也不知道為什么,按理說這個云幕塵,在一眾人中也算是杰出的了,可就是沒有他們說的那種感覺。對她來說,相親甚至成親,就像完成一個任務(wù)一樣,只要外公喜歡就行,免得他老是那自己命不久矣來說,佰仟云心軟,尤其受不了他來這個。
從云幕塵那回來后,佰仟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自己是不是想入三界,這個問題,也許對普通靈族之人來說,是不容置疑的,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想過。可這個問題除了云幕塵,還有小倩,甚至外公也許心里也會想,佰仟云自己,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尤其是最近,她不知道怎么了,總是繞不開。而且每每想起,佰仟云的心里,總是涌起一陣沉痛之感,她隱隱的覺得,自己遺忘掉的過去,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發(fā)生。
月色皎潔,清風拂面,云萊紫荊下,一襲玄白身影,修長飄逸,卻看不清面容,他如玉般修長的手指,輕輕將一枚冰玉,掛在佰仟云的脖子上,聲音溫潤的和她說著什么。一陣狂風吹過,云萊紫荊花樹落英漫天飄散,眼前的景致漸漸消失,那個白色身影越來越模糊,漸漸消失蹤影,佰仟云握著胸前的冰玉:“你是誰?”
驚醒后眼前是自己房間的景象,才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一個夢,手里正緊緊的握著那枚冰玉,寒徹刺骨,那冰玉的輪廓在掌心壓出了一道深深的紅印。
“我這是怎么了?我為何會流淚,心里這么痛,為什么?那個贈我玉之人,他是誰?”佰仟云情緒黯然,自己的心情明明沒什么變化,可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胸口堵塞郁悶,甚是沉重悲傷。
難道是這塊冰玉,讓自己做夢了?而且不止一次,老是重復(fù)這樣的夢。
佰仟云終于忍不住了,問了玉薄然一件事,這件事她從未問過,就是他是如何將她從三界救回來的。
“我將你從萬空谷中救回,為此我消耗了畢生修為!”玉薄然說起此事,有些責怪的瞟了佰仟云一眼:“這萬空谷??!本就是上古時代留下來的一個黑洞,傳說是女媧煉化補天石的地方,深不見底,無窮無盡,什么東西掉進去,都會被煉化,消失無蹤,就算靈族也不會例外,我是迅速的打開靈門,用了無間之術(shù)傳了回來,不然我也回不來,你能在萬空谷停留那么一段時間,沒有魂飛魄散,神形俱滅,許就是因為你身上那塊玉?!庇癖∪恢噶酥赴矍菩厍?。
佰仟云將玉掏出來,舉著反復(fù)端詳:“你說,是它護了我?
“是的。傻丫頭,也不知道你哪里修來的福分!能有此神物護身!”玉薄然言語間有些納悶:“你這塊玉,是何人所贈?”
佰仟云一頭霧水。
“想你也記不得!”玉薄然搖搖手:“你可知道,我見了你這塊玉后,翻閱了大量的古書,才知道,這塊玉不是普通的玉,這是冰魄,魄者,真身也,想必這是一枚真元,而且是上古之神的真元。能將此物慷慨相贈于你之人,護你周全,這是什么樣的人呢?”玉薄然開始自問,沉思不語。
佰仟云拿著手中這枚外公稱為冰魄的玉,不對,真元,如果這真是某個人的真身,那么他為什么要將如此重要之物給自己?冰魄的涼氣絲絲的透進佰仟云的肌膚中,佰仟云又想起昨晚做的那個夢,夢里那個身著白衣的男子,將玉掛在自己的脖子上,說的那些話,他想說什么?佰仟云心里莫名一痛,他是誰?
“云兒,此物非凡,且冰魄里蘊藏能量巨大,寒氣逼人,似乎封印了某種神力,普通人根本受不住這樣的寒氣,我都無法靠近,可你卻能安然無恙,也許是因為你有圣力護體,要么就是這玉的主人特意為之,不會傷你!無論如何,如此重要之物,又不屬于你,不如讓外公托人傳信問問,幫你帶回去三界,交還給本人吧!”
佰仟云一頓,感覺這塊玉,似乎戴在自己身上,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長得都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別人均無法觸碰,那么這塊玉與自己一定是有某種關(guān)聯(lián)的,那這贈玉之人,想必與自己的關(guān)系也匪淺。
“外公,我想自己去還!”佰仟云終于說出口。這五百年來,其實這個想法一直就在她心中,只是因為不停的被告誡族規(guī),和不停的自我懷疑,佰仟云才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心里,早已決定要去了,現(xiàn)如今說出來,反而覺得輕松。
“不可!”沒有意外,玉薄然斷然反對。
“我一定要去!”佰仟云態(tài)度果敢:“與其等我修到十九層清明境界,想起所有的事情,無法抉擇。不如現(xiàn)在去,把未了之事了了,記不起來,也未嘗不是好事!”
玉薄然沉默不語,眉頭深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