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茅草屋變成了宮殿,仙門分配給六長老一家的修煉資源也更多了。
云芝雪寶都不要錢似的堆砌過來,儲納室都快要放不下了。
藍若璃撥弄著算盤,合計那些靈果籃子的數(shù)量,對陳彥笑道:“陳彥兄,師妹和世侄的修煉,以后有我專門負責供應靈寶?!?p> 陳彥扭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儲納室外有個探頭探腦的身影,細細一瞧,不就是剛學會走路的陳嘉南嗎?
小丫頭梳著可愛的羊角辮,吸吮手指,好奇地看向那些果籃子。
陳彥招招手,小丫頭步履蹣跚地跑了進來,撞到他腿肚子上。
陳彥將手伸向小丫頭,她嬌憨念了聲“爹爹”,就被陳彥抱起來,沖她藍若璃師伯露出個大大的笑臉,“胖子,胖子?!?p> 藍若璃苦笑著摸了摸腮幫,他活了這么大年紀,仙門之中還沒誰敢這么叫他的。
陳彥見他被自家女兒傷了自尊,連忙賠禮道歉,又將女兒的頑皮之處,對藍若璃隨口講了一番。
陳嘉南自打?qū)W會了走路,每天要充分練習這項神奇的技能。
藍健在練功房里修煉的時候,她偷偷摸摸地站到木樁那瞧。藍健為了討妹妹歡心,每天舉著三千斤的大臼,左右換手。
陳嘉南每日都去,藍健逐漸苦不堪言,后來那三千斤大臼竟然無足輕重了。
他用外門功法石一測,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筑基七重了,這讓陳彥一家都感到莫名其妙。
不羈仙門有外門修煉場所,葵花峰,一座上古蓮盤形成的化石,容納了外門數(shù)萬名弟子同時誦課、修煉,整日靈霧蔽日。
據(jù)長外門長老卓峰說,葵花峰是不羈仙門一處天然靈寶,若于此間修煉可最大程度貫通弟子靈脈,修煉效率比照別處高出許多。
但有一點,這葵花峰不能想去就去,它每日只能容納那數(shù)萬名弟子,資質(zhì)較為平庸的只能露天習武了。
為此,只要是家族有些能力、關系的,都想求一個上葵花峰的機會。
此前,藍健不受宗門待見,藍若山暗暗為難他。
卓峰是底層弟子升上來的,于不羈仙門沒有根脈,他不敢得罪二長老,只好忍痛拋下藍健。
卓峰又何嘗不知此子資質(zhì)卓越?
曾于夜寢之時,偷偷帶藍健上葵花峰,親自給予指點,藍健修為才得以點滴寸進。
要不然,他資質(zhì)再卓越,無人引導,也不成事。
如今仙門集中資源培養(yǎng)于藍健,他卻不肯上葵花峰了,說是為了同門,讓出一個位置。
不然,不羈仙門永遠都無法和雍籍仙山門當戶對了。
此話傳到藍若山耳中,他原本就為了聯(lián)盟之事不甚其擾,聽出藍健話里的諷刺,他便偷偷差遣耳目,讓藍健在外門吃點苦頭。
誰知過了倆月,藍健依舊活蹦亂跳,虎軀甚至出現(xiàn)了淡淡的移形幻影,這便是神速出現(xiàn)的征兆,金丹已在腹內(nèi)漸漸盤旋吸納。
藍若山招來卓峰詳細詢問此事。
卓峰一頭霧水,只道是,藍健如今已是筑基十重巔峰,離金丹凝成僅半步之遙。
藍若山還問卓峰“那外門最強的楚風、桑變,甚至都修得一點靈術了,難道還沒到筑基十重巔峰?”
卓峰心下頓時知道是怎么回事,因為他為了替那二位弟子善后,可著實操了不少心。
“都是筑基十重,不過,二人都受不住藍健一頓拳頭。那桑變用靈術附上古代蟻殼,都被藍健一拳搗爛,腿都被打折了?!?p> 藍若山聽罷吃驚不已,心想這藍健應是地位上升,本來面目暴露出來了,正值狂妄自大的年紀,應當速速晉升武勛殿才是。
卓峰對此感激不已,“二長老所言極是,我那廟小,他如今脾氣的確火爆了些,是急于求成了,去武勛殿也不失一件好事。”
就這樣,武勛殿,一個不羈仙門外門弟子,可能終生都無法觸及的高閣,一不留神就為藍健打開了。
陳彥把這件事當成趣聞說給藍若璃,藍若璃精于計算,卻從中聽出諸多別樣信息,比如說這陳彥如今早不是消息閉塞的主兒了。
卓峰那廝掌舵外門,早已不安其分,只可惜他不是藍姓一族之人,如今似乎嗅到些風吹草動,認清形勢,主動巴結起六長老來。
想想看,這一步棋走得聰明。
不羈仙門年輕一輩中,誰的未來最可期待,還不是那藍健嗎?
他藍若璃如今巴巴往青鸞峰上跑,以往怎不見如此殷勤?還不是為了同一個目的?
若是魏國和北方雍籍仙山結下盟約,兩方勢力互通有無,大量化外隕鐵運抵南方,南方又有靈寶直送北方。
那他兒子藍耿豈不成了魏國經(jīng)濟的頂梁柱?
當?shù)拿β狄簧?,得道成仙已是夢幻泡影,還不得一心撲到兒子身上?
陳嘉南穿著娘親給做的花紫小襖,赤皮老虎靴,像個小花仙似被父親托抱起來,嘴里嘟嘟吹起口水泡兒。
藍若璃從懷里掏出一個撥浪鼓,遞給小丫頭,“嘉南,喜不喜歡?”
陳嘉南伸出小手去抓撥浪鼓,藍若璃詐她,不輕易給。
陳嘉南鼓起腮幫,在她爹懷里動彈不休,干脆舉高兩只手,去撲撥浪鼓。
藍若璃故意往前伸了一點,陳嘉南這才勉強抓住。
拿在手里搖打兩下,撥浪鼓居然沁入幽藍,變?yōu)橐唤乇в衿鳎v出許多幽幻蜉蝣,拖著冰藍色的發(fā)光器,圍繞撥浪鼓旋轉(zhuǎn)。
“這是一件靈器法寶吧?”陳彥疑問。
藍若璃點了點頭。
陳嘉南發(fā)現(xiàn)蜉蝣飛出來了,點點光芒如星光散步,在儲納室里仿佛造了個微型星宇,頓時咯咯大笑。
陳彥說:“這恐怕不太好了,應是很貴重之物,要還給若璃老弟?!?p> 藍若璃正滿臉堆笑地看著陳嘉南,一聽這話,表情垮了下來,“陳彥兄這是說的哪里話?老弟好歹也是一門長老,手里有些玩意兒不足為奇。再者說,這禮物不是給老兄你的,是給我們嘉南的。像我家藍耿,十歲之后我與他都極少見面,他如今少年擔負魏國司庫重任,更是鮮少回家,我一看嘉南啊,就仿佛看到我家藍耿小時候的樣子。唉,唉……”說著,就去擦拭眼角。
“若璃老弟切莫傷心,俗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藍耿如今謀政與修煉兩不耽擱,是問年輕一輩中,誰與爭鋒?未來他若是不升真?zhèn)鞯茏?,我陳彥都第一個不愿意的,非得去找老祖評理?!标悘┴Q起眉毛,義薄云天地說。
藍若璃趕忙連哭帶笑,大肆鞠躬:“哎呀,哎呀,說到底一個仙國如何能和咱們仙門正宗相比?只要有陳彥兄這句話,我老藍可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了?!?p> 兩個人又說了些有的沒的,陳嘉南趁機拽了一顆靈果來吃,直到她砸吧嘴品嘗果汁的聲音傳出來,陳彥才知道,她偷吃東西了。
于是攥起女兒小手就要抽打,藍若璃急忙阻攔:“陳彥兄!陳彥兄!不過一顆靈果,值什么……”
“順手牽羊是為盜,不以惡小而為之,今日不打她,明日她便要上房揭瓦了!”
陳嘉南一看父親抬手,嚇得作勢欲哭。
藍若璃見狀將小丫頭奪了過來,假裝慍怒道:“陳彥兄,你若平日教女,老藍不管,如今當著她叔公的面,我絕對不肯?!?p> 藍若璃也不自稱師伯了,而是仿效俗世中人,對陳彥自稱是陳嘉南叔公,拉近了關系。
說著他將腰里的一件捆綁取了下來,陳彥發(fā)覺那是他常系在腰上的財物袋。
袋子主體是兩顆碩大的沉礫原石,內(nèi)有空間。
藍若璃邊將此物塞給陳彥,邊解釋其功能:“這一顆沉礫原石,可裝三千方的貨物,我這條你別嫌少,暫且用著。嘉南再是靈胎孕產(chǎn)也不過一兩歲,思維怎能和你我一樣?我那藍健侄兒便是被你從小教得有些呆板,老藍可不愿意嘉南也如此。從今往后哇,你這儲納室里只存放無法食用的靈寶材料,而至于靈果靈液一類,還是置入沉礫原石。一來方便隨時取用,二來也可避免嘉南誤食?!?p> 陳彥表情勉強,愁得眉心皺了起來,“這怎么好呢?”
“你不要推辭,沉礫原石腰帶是給我六師妹的,我們長老都有那么一兩條,她不是缺東西嗎?”
“那好吧?!?p> 陳彥心事重重地送走了藍若璃,后者再三勸慰他不需將沉礫腰帶當回事,這是每位長老都必須配發(fā)的,都怪那個藍若山,不然六師妹早已踏入太虛秘境了。
陳彥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找不到陳嘉南了。
等追回宮殿一瞧,那小小的身影正步履蹣跚地鉆入“蟬室”,藍若冰此時正在那里。
她金丹早已大成,無奈欠缺這方“蟬室”來塑造元嬰。
如今靈孕剛過,元嬰神感充沛,正是最佳破境時機。
等陳彥步入蟬室,他才知曉仙門正統(tǒng)里的修煉,是何等莊重與神秘,又感嘆為何俗世君王終其一生,要尋找長生不老之法。
如今蟬室內(nèi)有一顆毛絨絨的黃褐色蟬蛻,猶如黃晶,那是上古靈獸“寒蟬”蛻成神物時,遺留的厚繭。存世稀少,只掌握在幾個大陸古老宗派手中。
它是決定一個門派元嬰境高手數(shù)量的決定性因素。
藍若冰掐訣限入其中,月眸微瞑,似睡似醒,何其安詳、秀美?
時間對她而言仿佛靜止,世間風沙旋轉(zhuǎn),潮起彼伏,都與她無關了。
只是,與這場景不太協(xié)調(diào)之處,是站在蟬蛻旁,哭哭啼啼的陳嘉南。
小丫頭抹了鼻涕、眼淚,往嘴巴里吞,還用小手砸擊蟬蛻,奶聲奶氣地告狀:“娘,娘親,爹,爹爹他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