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資料里的照片
那些偷獵者不是被逼近山里,根本就是沖著這里來的。
他們原本恐怕不是想在這里進山,但因為被警察追捕,迫不得已之下選擇了這里進山,在前往目的地時順便擺脫追捕。
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那片山脈。
“于福海?!蔽艺f道:“咱們回去?!?p> “???”于福海瞪著眼睛問道:“咋了老弟?陳輝不就在這里嗎?”
我習慣性的用手指敲打著車身,一邊思考一邊說道:“這批逃脫的偷獵者進山的時間是六天前,看情況警方一個沒抓到,肯定就說明,偷獵者往原始森林深處進發(fā)了,他們要穿越這片森林,到那里。”
“哪里?”
“你帶回這只怪物的地方?!蔽抑钢嚭笞谋kU箱,說道。
于福海也回頭看了一眼,“你是說,他們還要去?”
“就跟兩年前發(fā)生的事情一樣,不過偷獵者換了一批人而已?!蔽艺f道:“你不是說過嗎,帶路人非常熟悉那片山脈,肯定去過不止一次。”
于福海一臉的嚴肅:“你怎么回事小老弟?羅玉堂不可能跟他們在一起,除非他會瞬間移動?!?p> “陳輝。”我說道:“帶路人那本筆記,被陳輝拿走了?!?p> 于福?;腥淮笪虻嘏牧讼鹿忸^:“原來是這么回事!帶路人是陳輝?”
我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讓陳輝失蹤兩年毫無音訊,混進偷獵者的隊伍里當帶路人,如果單單是想得到這只怪異的生物,在他失蹤之前,不就已經(jīng)得到了嗎?
肯定是筆記里藏著另外的內(nèi)容,他們要找的不單單是這只怪異的生物,而是某個地方。
這只怪異的生物誕生的地方。
心里的大石頭雖然放下了,但被壓著的心卻也跟著躁動起來。我搓了搓手,看著遠方茫茫的山林,忍不住感慨道:“這人吶,就是賤?!?p> “你是挺賤的?!庇诟:0杨^從車窗收回去,問道:“怎么著小老弟,你也想去?”
我打開車門,上了車,斜著眼睛看了眼于福海。他的目光直視著前方,帶著股陶醉般的寧靜,我從未在他身上看到這么寧靜的表情,除了我第一次見他,他假裝癡呆的時候。
“我們沒有帶路人。”他說道:“雖然我去過一次,但是黃昏才進山,沒一會兒天就黑了。那天又下暴雨,我根本不知道到過哪。”
我沉默了一會兒,才回道:“帶路人,有現(xiàn)成的一個?!?p> 于福海也不傻,馬上就聽出了我的意思:“你可得想清楚了?!彼f道:“陳輝的警告信里讓你立馬跑,就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讓你離羅玉堂遠點。那家伙不光是個偷獵者,他可能還是個殺人犯?!?p> 我心里一驚,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呵的冷笑一聲:“你一說羅玉堂還活著,我心里就明鏡一樣。小老弟,你只是道聽途說,老哥我可是親身經(jīng)歷過?!?p> 我嘆了口氣,真沒想到于福海表面上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心里竟然這么明白,“你不怕他找你嗎?”
“你以為老哥我為什么這么痛快就答應(yīng)跟你走?”
我心說他媽的,我還以為他是出于對陳輝的情義,沒想到原來是出于躲避羅玉堂。
“不過?!庇诟:T掍h一轉(zhuǎn),拍了拍旁邊的保險箱:“咱們有這個,倒是可以跟姓羅的掂量掂量。而且,我也有點忘不掉那個地方?!?p> 他依然如剛才一樣目視著前方,憂郁地像雨中孤獨的旅客,“我總感覺,我有什么東西落在了那個地方?!?p> 保險箱在輕微抖動。于福海激靈靈地縮回了手:“他媽的,這玩意又動了!”
這個怪異的生物也是個問題,陳輝的警告信里只告訴了我遠離羅玉堂,卻沒有告訴我要怎么處理它。
但他在警告信里告訴了我他的位置。如果他早就計劃好了趁羅玉堂不在的時候,用報警的方式把這批偷獵者逼進山前往那片山脈,那么他也應(yīng)該知道,當我來找他的時候,他早就不在這了。
我看著顫動的保險箱,搖了搖頭,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咱們不找羅玉堂。不過,咱們得帶上它?!?p> 我懷疑,陳輝告訴我位置的原因,就是想告訴我他要去那片山脈。他為什么要告訴我他的目的地呢?是不是想讓我把這只怪異的生物帶過去?
于福海說道:“不找羅玉堂?我可得告訴你啊,我?guī)Р涣寺??!?p> 我回道:“不用你帶路。”
兩年前搜捕偷獵者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應(yīng)該還保留在當?shù)鼐值臋n案里。這起案件對警方來說并不是什么機密案件,我能通過現(xiàn)有的關(guān)系搞到手。這樣一來,就可以確定當時他們搜捕的范圍,以及死去的偷獵者的具體地點。
這樣的話,要尋找的范圍就不會太大,我們至少可以試試運氣。
跟于福海說了一下,他就說,這也行。于是我就帶著于福海回了家。
我又聯(lián)系了在警局工作的朋友,向他索要當時的資料,他還問我為什么對兩年前的偷獵者這么關(guān)心,看來拍到陳輝臉的那張照片并沒有引起重視,陳輝的身份還沒曝光,否則,這邊的警局應(yīng)該是第一時間知道的。
我說就是有點好奇,他就讓我等著。趁這功夫,我翻到外賣小哥的電話,給他打了過去,把店里的鑰匙拿回來。
就是賣我沒電瓶的電瓶車的外賣小哥。
我順便問了下我走之后的事情。
外賣小哥跟我說,我走之后,我店里的那位客人又在店里呆了一會兒,挑了一件魚竿走了。我問外賣小哥他付錢沒,小哥說沒有。
還他媽黑我一魚竿。
因為我最近沒有跟熟知的朋友和親戚聯(lián)系,也不知道羅玉堂會不會蹲我,所以就一直等到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拿著鑰匙回店里,順便檢查了一下店里的商品。
媽的,我最貴的魚竿被拿走了。
羅玉堂什么都沒留下。
于福海在我的店里逛了兩圈,最后一屁股坐在柜臺上,脫下鞋子甩了甩發(fā)臭的腳,用一副羨慕的口氣說道:“沒想到,你還是個有錢人吶?!?p> 我隨口回道:“我爸媽有錢。”
“原來是個敗家子兒?”
“我雖然沒光宗耀祖,但是也沒敗過什么家。”
我把店里的電腦打開,調(diào)出監(jiān)控攝像,找到羅玉堂來的那天的監(jiān)控。當于福海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錄像里時,我還沒有說話,于福海就說:“他就是羅玉堂?!?p> 陳輝的警告信最后讓我一定要記住他,為什么會這么說呢?只是因為要湊最后一個字,所以順手寫的比較通順點嗎?
監(jiān)控錄像正好播放到了我看完警告信之后,就算從我自己的角度來,我臉上的表情都不大對勁,想想自己還真沉不住氣。
羅玉堂肯定也發(fā)現(xiàn)了,但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表現(xiàn),直到我離開之后,他又像是個客人似得逛起店,這期間外賣小哥一直在門口蹲著。
沒店主的店怎么就逛得這么起勁?
“奇怪啊。”這時候,于福海就湊過來嘟囔了一聲,一股臭腳丫子味兒熏得我想吐,就快進錄像準備一口氣看完。
羅玉堂挑選了一會兒,最后拿了根最貴的魚竿,走出了店。在走到店門口的時候,他還停下來回頭看了眼,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攝像頭。有那么幾秒鐘的時間,我有一種他此刻正在某種地方盯著我一樣的錯覺。
之后他就離開了。
我剛打算關(guān)掉,于福海忽然喊道:“等一下!你往回調(diào)調(diào)?!?p> 我受不了他的臭腳丫子味兒,捂著鼻子走到店門口打開門,說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他趕緊爬過去擺弄起來,我靠在店門口,抬頭看著夜空,感覺什么東西都處在云霧里一樣,沒一樣看得透徹。
“怎么回事?小老弟,你這監(jiān)控不是開了美顏吧?”
我差點氣笑了:“你家監(jiān)控帶美顏的?”
“不是,我怎么覺得……”回頭一看,于福海正摸著下巴,臉抽得跟嫣過的茄子似得:“羅玉堂怎么這么年輕?。俊?p> 監(jiān)控畫面定格在他走出店門時回頭的那一瞬間。
“年輕?”我問道:“他多大?”
“具體不知道,不過兩年前看起來有四十多歲吧?!?p> 我指著屏幕說道:“頂多三十。”
“所以我說,不對勁嘛?!庇诟:现^,“他肯定沒有這么年輕啊。”
“發(fā)橫財保養(yǎng)了吧。”我心不在焉地回道,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來一看,見是警局的朋友的回信。
已經(jīng)把資料發(fā)給我了。
我把于福海弄走,關(guān)了監(jiān)控視頻,將手機里的資料導(dǎo)入進電腦里來。
這里的資料非常詳細,從事情的發(fā)生時間、地點、天氣、甚至連當時組織搜山的隊伍人數(shù)都有標注,當然,我想找的資料也在里面。
我一頁頁篩選有用的信息,在最后幾頁,還留有當時在現(xiàn)場拍攝的死者照片。
這些照片一共有十幾張,都是從各個角度拍攝的死者死后的現(xiàn)場,清晰得令我有點不適應(yīng),于是瀏覽的速度就加快了些。
因為實在是有點嚇人。
于福海又湊過來跟著看,我快速往下翻,忽然間,一張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張照片拍攝的是一具睡在睡袋里的尸體。
恍惚一瞥間我就覺得有點奇怪,于是停下來,雙擊放大,當看清楚之后我差點叫出聲來,只覺得喉嚨被堵住一樣,連著吸氣卻怎么也沖不開。
緊接著,我頭皮就漸漸發(fā)麻,“咣當”一聲,于福海從柜臺上摔了下來,吼道:“這他媽不是羅玉堂嗎!”
死在帳篷睡袋里的尸體,那張死灰色一樣的臉,正是羅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