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兩情相悅義卻隔
夜空煙云傾散,皎澈的月光映在監(jiān)內(nèi)一角的兩道人影身上。
矮小的身影湊近那欣長的男人,仰起頭,璀璨明媚的雙眸盯著那夜色中清雋的面龐,盈盈一笑。
“大人你雖有通天之能,但怕是算不到我身上的事吧!”
輕柔的氣息縈繞在面前,男人提著琉璃盞的大手一緊,便見他‘倏’地轉(zhuǎn)過了身,不再看那人一臉得意的樣子。
看這樣子,是被自己說中了,冉若華早就該想到,她本就不是這個世上的人,這類塵又豈能算出自己的事兒,當(dāng)初在冉府他說的不過是原身的事情。
“還是做好你該做的事吧?!?p> 站在其身后的冉若華看不到男人臉上的表情,就見這人扔下句冰冷的話便消失在夜色中了。
莫名其妙,緊了緊手里換洗的籃子,冉若華也困乏不堪,準(zhǔn)備回學(xué)舍去睡覺,抬步腳邊碰到了什么東西,低頭一看,地上竟是剛剛類塵還拿在手里的琉璃盞。
正愁這夜里黑燈瞎火的怎么摸回去呢,沒想到這人竟是慌張的把這燈丟在這兒便走了,撿了個大便宜。
便見國子監(jiān)夜里,一個小小的身影提著盞琉璃燈一蹦一跳的走著。
“咯吱。”
冉若華見自己待了一下午的學(xué)舍此刻已熄了燈,便熄了手里的燈放到一旁,小心翼翼的推開那木門,換下鞋子正準(zhǔn)備進(jìn)去,便見那屋中央坐著個黑影,嚇得他‘啊’的尖叫了出來,跌坐在地上。
“花兄,你怎么叫得跟個女人似的?!?p> 熟悉的聲音傳過來,便見那黑影點亮了地桌上的燭臺,一臉的困倦也難掩嫌棄之色。
原來是衛(wèi)長風(fēng)那小子,嚇破膽兒的冉若華一把將手里的換洗籃扔了過去,嘴里喊道,“還不是你小子裝鬼嚇人!”
扔掉散落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衛(wèi)長風(fēng)小聲嘀咕道:“還不是怕你這小身板夜里出什么事,真是好心沒好報!”
一邊抱怨著一邊把衣服裝回籃子里,看著籃子里的衣物,衛(wèi)長風(fēng)突然看向門口之人,疑惑的問道:“你剛剛是洗澡去了?”
“是啊?!比饺羧A回答得理所當(dāng)然,換洗籃子還在他懷里,她大晚上還能干什么去。
少年舉起籃子里干凈的衣物,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那這是什么?”
糟了,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未換的教服,冉若華突然想起來自己竟把換衣服這事給忘到腦后了,都怪那燕離歸出來搗亂,籃子里那干凈的衣物還是下午同長風(fēng)借來的,這下可不好解釋了。
“我還是覺得穿自己的衣服方便一些,所以就沒換,嘿嘿。”冉若華干干巴巴的解釋著,這小子該不會覺得是自己嫌棄他吧。
“行吧?!惫缓湍菄鴰煷笕耸且粚Γ粯拥臐嶑?。
衛(wèi)長風(fēng)把換洗籃子放到了一邊,扔了套被褥給冉若華,指著屋內(nèi)另一側(cè),一臉嫌棄的樣子。
“你去那邊睡,一身臟衣服,臭得要死!”
抱著被子到一旁鋪好,冉若華揪著脖領(lǐng)處的衣服聞了聞,不臭呀!
這壞小子果然是在報復(fù)自己。
朝陽的紅日剛突破黑際,學(xué)舍最東端的門就被人打開,一個瘦小的身影抻著懶腰走了出來。
冉若華屬實是睡不慣地榻,便早早起來了,現(xiàn)在是腰酸背痛,想起昨日類塵先生的琉璃盞還要還回去,便低頭找了起來。
這琉璃盞是在地上沒錯,可那旁邊的食盒怎么看著這么眼熟?
手一摸,那盒子還是熱乎的,似乎是剛被人放在這里的,站起身來環(huán)伺一周,便見墻角下方露出了一小截衣角,看來是躲起來了呀。
彎下腰準(zhǔn)備把那食盒拿起來看看,便見身后伸出來了一雙手,把那食盒飛快的收了起來。
回頭一看,竟是不怎么愛說話的鶴惜山站在門口,冉若華疑糊的看了眼他手里的食盒,問道:“這食盒是你的?”
“嗯,是學(xué)生昨夜落在外面的?!?p> 騙人,昨晚她一直在門口坐著,直到她從盥室回來也沒看到過這食盒。
這盒子上面刻有松石翠竹,分明與那日她在膳房門口拿走的一模一樣,明明就是藏在墻角的那個人早上放在這里的。
腦子里突然把先前燕離歸換舍、石竹做糕點、鶴惜山回鄉(xiāng)的事聯(lián)系起來,冉若華茅塞頓開,這石竹喜歡的應(yīng)該是這鶴惜山吧?
想明白這些,既然人也都到齊,那便配合她演出好戲吧。
“把門關(guān)上,坐這兒和先生我談?wù)勑摹!?p> 便見冉若華一屁股坐在門前的木階上,拍了拍身側(cè)的位置示意鶴惜山坐下來。
此時夜里扮鬼的少年還在呼呼大睡,鶴惜山把門關(guān)上,與冉若華并肩而坐。
“我問你些問題,你只需回我是或否?!币娤壬曇羯僖姷膰?yán)肅,少年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
“這食盒是石竹的?”瞥了一眼他懷里的食盒,先拋出了第一問。
“是?!?p> 這次回答的還算老實,冉若華隨即又問出了下一問,“燕離歸喜歡石竹?”
“這…”對上冉若華如炬的眼神,改口道:“是?!?p> “石竹喜歡的是你?”果然都和自己想的一樣。
“應(yīng)該是吧。”
這話明顯說的沒有底氣,這一大早上送食盒,不是喜歡是什么,
“那你喜歡他嗎?”這是最關(guān)鍵一問,想必角落里的人也和她一樣,很想知道答案吧。
“先生,您怎能說這胡話,我和他同為男子,怎能…….”
而被逼急了的鶴惜山聽到此問,突然著急了起來,額間出了薄汗。
相比鶴惜山的局促,冉若華倒是泰然自若,既然沒說不喜歡,那就是喜歡嘍。
“想必你是因那石竹才想回雍州的吧?”
“是?!币幌蛞岳潇o睿智自持的貢生長此刻面露難色,最終還是承認(rèn)了。
“那你們便是互相喜歡了,既如此,為何不坦明心意?”遇到問題解決就是了,逃跑算什么英雄好漢,還不如那燕離歸來得痛快。
“先生,學(xué)生不是燕離歸,此等違背人倫之事惜山是斷然不會做的。”這禮教讀得好的人就是古板,鶴惜山這話說得決絕。
“先生,若是您喜歡上類塵先生,您會公之于眾嗎?”
沒想到這鶴惜山竟反過來問自己,令冉若華措手不急,忙回道:“無論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只要是先生我喜歡的人,定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彼刹皇撬麄冞@幫拘于禮節(jié)的書呆子。
“那您覺得類塵大人會嗎?”
應(yīng)該不會吧,冰塊臉那般規(guī)矩的人,怎么可能會做這種出格的事情。
不對呀?他為什么要把自己和冰塊臉放在一塊兒。
是不是,衛(wèi)長風(fēng)那小子又瞎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