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鐘似宴幾乎連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她感覺一股陰冷的力量鉆入她的體內(nèi),幾乎無孔不入。
原本藍得炫目的魂海也因陌生魂火的侵入而變得渾濁起來,然后慢慢在魂海表面上凝結成冰。
魂海深處的金烏像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地盤被其他魂火浸入,也不管鐘似宴承不承受得了,沖出魂海與這黑色的魂火斗了起來。
此時,鐘似宴口鼻已經(jīng)流出了鮮血,頭顱好像有兩把鋒銳的錐子在不斷地鑿著,但她將魂火收到體內(nèi)后,就一直盯著神煉,強行忍住,連哼都沒哼一聲。
“人類!你想死!這黯然孽火是汝等宵小能碰觸的嗎??。 鄙駸挍_她大吼道,“我要殺了你!”
鐘似宴噴出一口血,然后用袖口擦了擦嘴,這種時候,她的四肢已經(jīng)不聽她使喚了,但看著神煉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時,她已經(jīng)完全站不起來了。
兩種不同屬性的火攪得她的魂??臻g幾乎快支離破碎,她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連一息都撐不到了,但至少——
鐘似宴用盡全身的力量霍然暴起,再次向神煉猛撞過去,神煉輕巧地閃開,但突然之間,他的身子抖了一抖,肩部開始滲出了血液。
怎么回事?
神煉張大了嘴,有些不知所措。
“還好,我這次沒有來晚?!彼纳砗髠鱽硪粋€男人的聲音。
“!”
就在神煉轉身離開之際,腦后一陣破空聲打破了周身的寂靜。
神煉當即以右手為支點撐起身子,本想躲避對方的攻擊,卻沒想到對方好像算準了他落地翻身處,一把冰冷的、泛著銀光的刀刃朝著他的上半身揮了過去,神煉堪堪躲避過去,鼻尖離對方的刀尖只有一寸距離,差點就砍到了。
“誰!”
神煉趁對方揮完劍的那一剎那,立刻退出對方揮砍到的距離。
夜明珠斜斜照了過來,被灰色亮光照映,偷襲者的身影顯出——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
神煉并不驚訝,也不慌亂,只是對上那人的眼睛的時候,意識呈現(xiàn)一片非常美麗的金色,然后是深入人心的容貌。
“咻——”
那是劍劃過空氣的聲音。
比神煉回神的速度還要快,他反射性用右肘抵擋,然后一陣冰冷的感覺刺入肉體,順著血液,深入骨髓。
溫暖的液體順著手肘潺潺流下,痛覺是那樣的醒目,和以往感受的痛覺截然不同,那是股非常強大的沖擊。
對方揮過來毫無多余的動作,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體感,讓神煉第一次真切的看到自己和死亡的距離。
這個人強得離譜。
神煉自認為是神的仆人,一直覺得高于人類一等,可是這個突然闖進來的人類已經(jīng)超出他的理解范圍了。
神煉伸往他脖子的手,瞬間被煌影切斷了。
煌影就這樣一氣呵成地切斷神煉的雙腳,念光帶著凄厲的破空聲,如同墓碑般貫穿他的心臟,深入地面直至沒入柄。
神煉的表情就這樣驚訝地停止,沒察覺到自己被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給殺死,就這樣停止了生命活動。
鐘似宴雖然看到煌影斬殺神煉的一幕,當她自己沒有精力關注那么多,魂海的金烏之火和黯然孽火還在相撞相斗,兩者就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是真的不把自己的魂海捅出一個窟窿是不罷休的。
她記得蘇喬跟她說過,鑄劍師體內(nèi)的魂海只可燃燒一種魂火,而兩種火源一旦在體內(nèi)相斗,下場只會引火自焚。沒想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竟是這種死法,她有些無奈地苦笑出聲。
“這種時候都能笑得出來,我認識的人里只有你了?!被陀暗穆曇繇憦卦诙?,鐘似宴抬起頭看見他已經(jīng)走到自己身邊。
鐘似宴發(fā)不出聲,她只要一開口,絕對會噴他一臉血,她決定用眼神來詢問他。
“想知道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煌影讀懂了她的眼神,他道,“我被萬象之境傳送到附近,不小心遇到地面塌陷,落入了這地下宮殿。”
鐘似宴皺眉,她不覺得對話說的是真話,可一邊壓制體內(nèi)那兩個破玩意,一邊分出一絲精力來應付煌影,幾乎耗盡了她的體力。
“唔——”鐘似宴雙眼血紅,兩行血淚從她眼角流出,她再也撐不住了,血又噴了一地。
“屏息?!被陀鞍醋∷募珙^,在她的背部點了幾處穴位。
鐘似宴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可她抖得厲害,寒氣侵入骨髓,皮膚的體溫又燙得要命,這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實在讓她崩潰了。
“忍住?!被陀案惺艿剿纳窠?jīng)開始有一丁點松弛的跡象,便出聲道。
鐘似宴明白他在救她,她只好再次抑制住心中不經(jīng)意間產(chǎn)生的消極想法,可現(xiàn)在的情況并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她的雙眸又開始流血了。
這時,煌影突然將她拉進懷里,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忍不住就咬吧。”
鐘似宴聽到這句話,不由地心神一蕩,這人為什么為她這樣的陌生人做到如此地步?
她想到這,疼痛卻如潮水一樣涌向全身。
最后,她終是忍不住了,一口咬在了煌影的肩上,甚至都咬出了血,而煌影卻像個無事人般任她咬得血跡斑斑。
鐘似宴突然感覺意識突然像爆炸了般沒入黑暗。
她閉上眼,然后睜眼。
恍然之間,她已經(jīng)進入了自己的魂海之中。
此時的魂??梢杂脼鯚熣螝膺@四個字來形容,金烏和那團黑火還在糾纏不休。
“你們還要打到什么時候!”鐘似宴突然暴怒起來,不管不顧地沖向它們中間,甚至爆出了一句她家鄉(xiāng)的方言,“你兩個系要將我搞死啊!”
她這么一罵,金烏和那團魂火頓住了身形,停下腳步看著她。
金烏對著她啼鳴了一聲,然后飛到她身邊,用頭磨蹭著鐘似宴的手心,有一種撒嬌的意味。
鐘似宴心里有些驚訝,不過也很快釋然了,這可是她的力量來源,不會傷害她的,要怪就怪自己太著急了,把另一個陌生魂火給放了進來,才造成此等局面。
這么想著,她才正視起這個外來魂火,卻發(fā)現(xiàn)這團黑色的魂火見金烏跑到她身邊這么親昵的樣子,竟突然幻化成一只手臂大的黑貓。
它全身漆黑,冰藍色的貓瞳閃爍著美麗的鋒芒,它喵的一聲跳到鐘似宴懷里,順帶還在金烏臉上賞了一記喵喵拳,然后一轉高傲,竟乖乖地窩在她的懷里。
看到這一幕的鐘似宴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