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虞城破天荒下了場陣雨,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玻璃上,順勢滑落到地面與其他水滴在坑洼不平的道路形成積水融為一體??諝庵姓慈局嗖莸臍馕?,帶著些許悶熱的氣候,連浮起的風都是溫和的。
陳九宴的桌面上攤上著剛剛下發(fā)的準考證,以及管家楊叔為她置辦的文具,對于高考這樣神圣的日子,每個人都提起了高度警惕,不敢去打擾陳九宴的安靜,在家中音量也不自覺放輕。
每日三餐由專門的營養(yǎng)師精心制作,即使陳九宴沒有胃口,也在好說歹說之下吃了幾口。
這些天大概是焦慮心情作怪,陳九宴比以往的日子話更少,每天晚上會煩瑣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然后又坐到位置上解題。
幾天下來,在昂貴精致的護膚品也休養(yǎng)不好她重重的黑眼圈。
陳九宴也在擔心自己以這樣麻木的狀態(tài)在考場上會出現(xiàn)什么意外,她看著手心里的藥粒,只覺得舌苔因為肌肉記憶而蔓延開來的苦澀,不同于黑咖啡的醇厚,而是那種要命的感覺。
她仰頭悉數(shù)將藥倒進嘴里,然后就著杯子里的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藥粒劃過喉嚨的感覺。
臨近高考的前一天——
今天梁思逸回家得格外早,天還未拉下夜幕他就已經到家了。飯桌上是其樂融融的疏離感,沒有話語的交談,反而每個人的眼神都飄忽不定。
陳九宴緊張的時候都會刻意表現(xiàn)得十分鎮(zhèn)定。
“要不要早點休息?”
陳九宴的目光緩緩轉移到時鐘上,此時時鐘剛剛指向數(shù)字八,也就是晚上二十點。目光有些莫名其妙。
梁思逸因為暴露自己略顯緊張的真實情感而感到不好意思,彎彎眼笑了笑?!耙灰绺缌牧奶欤貌蝗菀捉裉旃ぷ鞑幻??!?p> 陳九宴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翻看雜志的動作一頓,她抬頭看向梁思逸的方向,看到他微微點頭的動作。
“哥哥知道你最近經歷了很多事情,也很焦慮。所以有什么想說的,都可以跟哥哥說?!绷核家萏嵩缙镣肆藗蛉?,連楊叔也早早回去休息,一切的一切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似的。
“宋婧妃的事情是你做的嗎?”陳九宴毫不掩飾地袒露了自己的想法。
梁思逸臉上的笑容凝固,末了認命地點點頭。
或許陳九宴不該過多糾結于事情的真相,可是最近每每閉上眼睛的時候都能看到宋婧妃帶著恨意的眼神,沖她吼,恨她毀了她一輩子。
可是陳九宴也沒有怪罪梁思逸的意思,“謝謝?!彼Z氣很輕,如若不是那一刻梁思逸集中了所有注意力,恐怕會不慎錯過這兩個字。
陳九宴知道梁思逸并不喜歡梁勝的作風,因此他愿意做個本本分分干干凈凈地當個生意人,可是因為陳九宴的麻煩事一次次有了例外。
這樣的情緒應該是感動吧。
“你最近復習功課很努力,有沒有想好考完試要去哪里放松?”
陳九宴猶豫地搖搖頭,直觀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我哪也不想去?!?p> “這么乖的嗎?兩個月的時間都要待在家里也會發(fā)霉的吧?!绷核家荽蛉た谖堑卣f道。
按理說陳九宴這個年紀應該剛好卡在叛逆期,從前的梁思逸還總會擔心因為年齡差的關系,會不會長大以后的兄妹倆交流都是問題,一個張揚自負一個沉穩(wěn)內斂。
可是陳九宴現(xiàn)在的活法明顯就是把自己活成了一塊木頭。
叛逆期嗎?
還早著呢。
“哥。”
“嗯?”梁思逸溫柔的目光停在陳九宴身上,客廳柔和的燈光讓他看著溫和不少。
陳九宴唇角輕啟,“我那天好像看到池桉哥了。”
就這樣短短的一句話,陳九宴直視著梁思逸的眼睛許久保持安靜,在注視的過程中梁思逸調整了坐姿,眼神微恍,表情不自覺嚴肅幾分。“你說什么?”
池桉,梁思逸曾經的舊友。不知緣故的離世,連葬禮都辦得倉促。高中時候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是為數(shù)不多梁思逸很賞識又交心的朋友。也因為池桉的囑托,所以梁思逸也會關照黎睢。
所以陳九宴在知道黎睢的事情之后一直都覺得當年的事情藏著蹊蹺,再加上剛剛看到梁思逸的反應之后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對視自己是在確定自己的話有沒有說謊的可能,只是陳九宴表現(xiàn)得太過自然讓人信以為真。
“那天意外碰到了跟池桉哥長得很像的人,我也覺得很意外,可能就是這么巧合的吧?!?p> 比起梁思逸提早結束這樣的話題,陳九宴認為自己還是先下手為強,搶先占領領導權。關于這點,還是在國外的時候,跟外交官姑姑學習的談判技巧,屢試不爽。
梁思逸略顯敷衍地微挑眉頭作為回應。
看到池桉的事情是陳九宴瞎編的,天下又怎么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陳九宴只是想試探一下梁思逸。在金時那邊尋求無果,只好把主意打到身邊人身上了。
得到了意料之紅的答案就比之前一無所知的狀況要好很多。
陳九宴微微抬肩,相較于之間的死氣沉沉,她似乎又發(fā)現(xiàn)了比高考更加有趣的事情。關于這件事的答案,在沒有得到進一步答案的時候,還是不讓黎睢太早知道為好,省得空歡喜一場。
考慮到當年事情背后的秘密是不是會牽扯更多的人,陳九宴一直不敢太過張揚地調查。
“哥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記得早點叫我?!?p> 高考的路況總是讓人摸不著頭腦,與其因為堵車而耽誤,還不如早做打算。陳九宴從厚重的練習冊夾層中翻找出事先藏好的紙包,里面包著一粒安眠藥,她這幾天從梁思逸臥室的抽屜里翻找出來,怕他察覺數(shù)目不對陳九宴也不敢多拿。
畢竟小時候梁思逸為了防止換牙期的陳九宴偷吃蜜餞,真的認認真真地把蜜罐里的梅子數(shù)了個清楚明白。
現(xiàn)在是晚上九點半,如果深度睡眠是十一點,那么明天早上剛好六點起床最合適。
她掐算著時間,明天這么重要的日子,確實應該特殊對待。
她沒有喝水就這樣把藥片吞到胃里,只是單純希望今晚可以睡個好覺,明天可以精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