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那年,十三歲的江恣第一次拍跟婚禮有關(guān)的戲,她在劇里飾演女二的角色,也是男主的妹妹。
那場戲排得是大結(jié)局,在草坪婚禮上,劇組安排了人工雪景,只見在白色世界中男女主交換戒指,許下一生的諾言,深深地?fù)肀г谝黄稹?p> 那個場景過于曼妙,就像是童話世界里那般夢幻。
在年少的江恣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她認(rèn)為世界最美好的感情也不過與此了吧。
可是長大后就會發(fā)現(xiàn),電視劇里刻骨銘心的愛情不過是滿足人們在現(xiàn)實中從未有過的空虛感,那本就是不切實際的。
思緒回到現(xiàn)在,江恣岔開沉重的話題,“你們家陸明祈就沒點表示嗎?他一肚子花花腸子,至少也該給你個鄭重表白,誒要不然到時候我們婚禮一起舉辦吧!”
提到這個,陳九宴抬頭看了眼陸明祈,眼神里一言而過的錯亂,“哎呀行了行了,什么表白不表白的,掛了掛了?!?p> 陳九宴慌亂之中掛斷電話,然后手里像有什么燙手山芋似的,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陸明祈沒料到陳九宴這么大反應(yīng),下意識問道:“怎么了?”
陳九宴看了陸明祈一眼不久挪開了眼神,打了哈欠,“時候不早了我回去睡了?!?p> 夜幕的降臨并未消散白日的喧囂,路燈拉長了情侶依偎著回家的身影,那拖長的影子像是被幸福兩個字填滿,濕冷的空氣吹拂過女孩淺笑的面容。
剛剛泡過澡的陳九宴飲著一杯紅酒,抿著一口酒,在口中絲絲回蕩著酒液的醇香。她發(fā)現(xiàn)她似乎擺脫不掉嗜酒的毛病。
陳九宴站在陽臺處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將那幸福的一幕收入眼底,眼底黯淡卻未曾堙滅過那份僅有的光亮。
陸明祈,我欠你一個承諾,不過我會很快處理好眼前的麻煩的。
短信提示音的響起,打斷了陳九宴的思緒,手機亮起冷白的光照在她的面容上。
——人為刀俎你為魚肉。
陳九宴閉了閉眼,嘴角驟得輕笑一聲,帶著諷刺的意味。她撥通出去一通電話,“小楊,我給你的這個手機號查出來IP地址。還有將金忱最近幾年的資料發(fā)到我郵箱?!?p> 那次交流會上她與金忱短暫的交流卻營造出格外不愉快的氛圍,除了那個眼高手低的家伙,陳九宴再也想不到旁的人這么清閑又無聊。
她摸不清金忱隸屬于哪方勢力,曾經(jīng)蟄伏的黑暗并不曾讓他消減對于權(quán)勢的渴望。
臨睡前陳九宴下意識摸向床頭柜的抽屜,鮮少的物件中一瓶撕掉標(biāo)識的藥瓶讓陳九宴的眼神微動。
她今日做了個奇怪的夢,她醒來就抱著浮木浸泡在未知的海域這種,那海很大,大到看不見邊際,只有強烈的陽光帶來暖熱的溫度,不過這絲毫不及海水的冰冷。
裸露在外的皮膚激起雞皮疙瘩,她看著海水的波紋,下意識想要下落到海底,任由海水浸入口鼻,不做掙扎。
醒來之后那莫名的空虛感恍如潮水般襲來,層層疊疊讓她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標(biāo)榜著資本家的美德,為的卻從不是梁家的榮耀。如果沒有梁思逸,她愿意樂此不疲地看著梁家的覆滅,看著梁勝苦心經(jīng)營一生的王國就此崩塌。
茫然之間突然有些乏味,她所做的一切究竟為了什么。
不過有一點亙古不變,她要找到殺害梁思逸的兇手,為此不惜任何代價。
金家先生的生日宴會安排在麗格酒店的宴會廳,五十而知天命,這也算是人生重要的日子。陳九宴在收到邀請函的時候抱在排斥的心理還是欣然一笑對方的邀約。
金家從未明確過自己的立場,卻不約而同有著自己的偏愛。
在那一日金家新一輪的房地產(chǎn)項目也有了眉目,陳九宴有所預(yù)感,那夜終究會有所改變,甚至?xí)嵏病?p> 聞聲有人敲響辦公室的門,陳九宴眉頭輕佻,隨手將金家的邀請函擱置在一旁。溫聲道了句:“請進?!本涂吹絹砣藞蟾嬷l(fā)布會的進程。
重新更改過的策劃案并沒有達(dá)到陳九宴的要求,勉強認(rèn)同了最后一版的敲定。
“那就這樣吧?!?p> 陳九宴擺擺手,換得一片清靜。如今馬董那邊已經(jīng)有了動作,估計這次發(fā)布會并不會那么順利地進行,對于這一場必須獲勝的戰(zhàn)役陳九宴表現(xiàn)得并沒有預(yù)料之中那樣的激進。
對于還沒有露出毛腳的獵物,獵人總要有足夠的耐心,不是嗎?
在輪椅上慢悠悠轉(zhuǎn)了幾圈的陳九宴召集常規(guī)部門開例會,相比于其他人的坦然,丁主管似乎有些拘謹(jǐn)。畢竟他是哪邊的人已經(jīng)足夠明顯了,留在陳九宴手底下也是刀尖上走路,可是他又不能離開。
一向隨性的陳九宴從未表現(xiàn)出對他的愛才之心,對他就像是貓抓老鼠似的,抓一下放一下,就是不給他一個痛快。
陳九宴翹著二郎腿筆尖輕點在紙面,眼底含笑,優(yōu)哉游哉地說道:“最近各位,尤其是某些人的辦事效率恐怕并沒有那么理想啊。”
丁總管不留余地地擦了把額頭的汗,只是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別擔(dān)心,秋后算賬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齊盛的周年展會,不過我想如果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恐怕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扣在丁總管的頭上,畢竟齊盛選的都是得力的人,如果到時候出了什么差錯,我想丁總管應(yīng)該也不會讓我失望的?!?p> 未雨綢繆,陳九宴提前做了準(zhǔn)備敲到丁總管。
哪怕他的存在實則對馬董無關(guān)緊要,是個可有可無也隨時可以摒棄的棋子,這個時候也就看他如何做明智的選擇。
喬予宋不發(fā)話也沒有制止陳九宴的任性,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雖然沒有完全摸清楚陳九宴的性格,不過像陳九言這么笑里藏刀的人做什么事完全隨心性,可又不是完全任性的沒有目的。
她做的每一步都是在步步為營,喬予宋看著陳九宴嘴角的笑意,帶著耐人尋味的狡黠,像極了梁思逸曾經(jīng)送給敵對公司的一份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