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傅家的案子咬出了不少陳年舊事。
林初夏蹦蹦跳跳地從電梯里跑出來,剛被梁京曜派去了檔案室調(diào)資料,密密麻麻的文字讓她備受煎熬,以至于聽同事說林處在樓下的時候立馬就收尾了手頭的工作。
“爸!你怎么來了!”
林默收起了臉上的愁容,神色稍有緩和,摸了摸女兒的頭,故作嚴(yán)肅地說道:“都多大了還毛毛躁躁的,工作時間怎么還跑出來了?”
林初夏幾乎能夠背下來他接下來要說些什么,小嘴呢喃著先后說出了跟林默一模一樣的話語。
“我這不是聽說您過來了然后過來跟你打聲招呼嗎?”
然而話音剛落,林初夏臉上燦爛的笑意稍有凝固,看著遠(yuǎn)處走近的身影灰溜溜地躲在父親后面,然后小聲地問了句好:“吳隊好?!?p> 吳龍已經(jīng)快到退休的年紀(jì),加上那些體力活也確實熬不動,在辦公室做些指導(dǎo)工作,也就是梁京曜林初夏他們專案組。梁京曜不用說是他的得意門生,但是林初夏渾身愛動的小毛病總是入不了他的眼。
看到了就少不了要說幾句,久而久之就已經(jīng)有條件反射了。
吳龍走近的時候?qū)⑹种笂A著的煙丟了,淡淡地點點頭,看向林默,“有消息了這是?”
林默點點頭,他推了推旁邊的林初夏讓她去忙自己的事情去,看著女兒的身影走遠(yuǎn)才開口開口道:“忙了半輩子,老宋在下面總算能合眼了?!?p> “誰做的?”
林默想想嘴角笑了一下,“我知道的不多,但是絕對是你想不到的人?!?p> 短短幾秒間就讓吳龍蹙起了眉頭,下意識想到了梁京曜。“梁家和顧家?”
他這么想也并不是全無道理,顧家的二女兒、梁家的長子,怕是傅連城真的以為背后有靠山所以不管不顧起來,平白以為老實溫吞的顧家是什么軟柿子。顧家一雙兒女現(xiàn)在都在政法界身居要職,就算動之前也該有腦子想想后果,而不是想著怎么私事寧人。
至于梁家,那個小姑娘當(dāng)初吳龍見過,是個能鬧出點動靜的人物,更何況梁勝不管事了但是手底下該有的人脈和資源也絲毫不差。
林默點點頭:“我只是聽到了點風(fēng)聲,但是沒敢往那處想,誰能想到呢?”
吳龍聽著林默含蓄的話沒有再說話,只覺得連來的波折讓他久壓在胸口的一塊大石頭落了下來。
英雄。
什么算是英雄?
對于宋霜降來說,他最早的定義是她的養(yǎng)父,一個碌碌無名卻恪盡職守的警察。這些年來,她最可怕的噩夢不是被棄養(yǎng)的那天,來自孤兒院小胖子的嘲笑;也不是在榮川后巷那個可怕的下午;而是那個第一個真心待她好的人真正意義上從這個世界離開了她。
“喏,喝點東西吧,早就聽說這邊有家網(wǎng)紅店,還好工作日時間人少,不然排隊還要耽誤好長時間呢?!?p> 宋霜降微愣地看著顧航宇手上的奶茶,陳九宴和陸明祈剛剛走了,她還在等著池桉回來。這邊是虞城的中央公園,她坐在長椅上剛好能看到那邊廣場大人陪著小孩子在外面玩。
她接過奶茶,嘴角揚起一抹微笑:“謝謝小顧哥哥。”
顧航宇喝著手里的咖啡,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句:“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什么樣算好,什么樣算不好呢?”宋霜降少有無可奈何的語氣反問道。
實際上她一向不愿意向命運屈服,既然她生在這個世上,那么就一定有她存在的意義。像普通人那樣循規(guī)蹈矩地活著,該上學(xué)上學(xué),到了年紀(jì)就開始工作,在之后結(jié)婚生子。
一個個那么生硬的模板就像復(fù)制粘貼一樣,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生活乏味的柴米油鹽。
“我出生的那天剛好是霜降,我比其他同齡的小朋友更早就知道了二十四節(jié)氣,雖然這個名氣很隨意,但是他給了我姓,我還在想他會不會給我取新的名字的時候,他說那是我出生的日子,這是一個值得紀(jì)念的日子?!?p> 宋霜降的眼里有些回味的意思,她咬著吸管嘬了一口奶茶,鮮奶混合著桂花烏龍的茶香,甜膩膩又清爽的味道在唇齒間散開,比咖啡的苦澀還要好喝。
顧航宇聽懂了宋霜降的話,雖然沒有提及姓名,但是語氣中的尊重和想念已經(jīng)很直白地說明了答案。他突然很想伸手摸摸她的頭發(fā),但是還是忍住了動作。
“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p> 宋霜降看著他笑了一下,“我知道,可是那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沒辦法出現(xiàn)在你面前,所以只好躲起來,說來也巧,也就是那個時候遇到了池桉,他教會了我好多東西?!?p> 那道笑容天真純粹,溫煦的陽光照在她身上,服帖地停留在她的皮膚上,泛著歲月靜好的氣息。
顧航宇下意識回避了那道再單純不過的笑容,雖然跟著池桉的日子?xùn)|躲西藏,但是不難看出來這是她喜歡的自由。就算當(dāng)初,他把宋霜降帶回了顧家能做些什么,讓她變成第二個齊北霽嗎?
顧航宇想到答案,輕輕地?fù)u了搖頭否決了這些年遺憾的想法。
“那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宋霜降聽到這個問題蹙起了眉頭,因為她還沒有想答案,這些年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現(xiàn)在的結(jié)果,可是這一切都結(jié)束了之后她又該何去何從。
她該去哪?池桉又該去哪?
她知道池桉心里一直都有個女孩子,那天她也曾偷偷去過那家咖啡店看過,如果一切如愿以償?shù)脑挘罔駪?yīng)該會選擇過那些平靜安寧的日子。
顧航宇猶豫著張口,卻聽到不遠(yuǎn)處機車的聲音,旁邊的身影已經(jīng)率先朝著那邊跑過去,他望著那道身影頗為無奈地?fù)u搖頭,嘴角也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池桉成功將那些資料送到了,警局收到之后也開始準(zhǔn)備了方案,但是沒有人知道這位無名好人是誰,就連事后調(diào)取監(jiān)控也只是看到了一個遮擋嚴(yán)實的身影,就像是刻意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