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對十年前耿耿于懷

　　太師府。

　　園中海棠成林，花開正茂，微風(fēng)吹過，如雪花般漫天紛飛。

　　兩名絕世男子端坐在樹下，對弈于石桌前。

　　殷政絕美的臉未染過多情緒，輕輕落下一子，抬眸睨向?qū)γ鏈貪櫲缬竦哪腥耍骸巴跏?，這園中海棠可種下十余年了。”

　　殷子機(jī)輕輕拿起掉落于掌的白色花瓣，淡雅地勾起唇角，道：“確有十余年了。”

　　“同一樣?xùn)|西，看得久了也會(huì)乏味吧?！?p>　　殷子機(jī)亦落下一子：“沒什么不好?！?p>　　殷政笑了，最后一子封住他所有退路。

　　“王叔一向縝密，今天怎的如此心不在焉，居然讓孤有了可乘之機(jī)？”

　　殷子機(jī)舉爵輕飲，舉止優(yōu)雅不凡，遂而淡笑道：“陛下棋藝精湛，臣甘拜下風(fēng)?！?p>　　“王叔過謙了”

　　殷子機(jī)笑而不語。

　　殷政墨眸微彎，笑容僅止于唇。

　　他起身來到海棠樹下，伸手接住飄零的海棠花移到鼻端輕嗅，似是喃喃自語，又或是有意念道。

　　“海棠無香，唯恐被人知了心事?！?p>　　殷子機(jī)緩緩起身，淡笑始終溢于唇邊：“有些事藏于心中，于人于己未必是件壞事?！?p>　　殷政輕嗤一聲。

　　轉(zhuǎn)身。

　　單手背后。

　　墨色瞳仁深深凝著殷子機(jī)，遂即笑道：“王叔不愧是殷都第一哲人，言行總是能讓孤揣摩好一陣子。”

　　殷子機(jī)神情微滯，很快歸于平靜，作揖道：“臣不才，陛下謬贊。”

　　殷政微微挑眉，鷹眸睨著殷子機(jī)，轉(zhuǎn)開話鋒：“王叔就準(zhǔn)備在這太師府頤養(yǎng)天年么？”

　　“若能如此，臣之幸事?！?p>　　殷政輕嘆，轉(zhuǎn)眸看向繁茂的海棠樹冠，若有所思道：“王叔覺得何為盛世？”

　　“民康物阜，政通人和。”

　　殷政笑了，此刻的笑容竟有些令人琢磨不透。

　　他又問：“殷都可算盛世？”

　　“殷都確為盛世。”

　　“那……這盛世是誰家的盛世？”

　　殷子機(jī)神情一滯，平眉深鎖，似是未曾料到殷政會(huì)這樣問。

　　殷政瞬間斂去笑容，眸色亦暗了幾分。

　　“孤即位時(shí)不過總角年紀(jì)，不懂整治，朝中一片散沙，各方諸侯虎視眈眈。

　　內(nèi)憂外患。

　　唯有暗度陳倉可保我殷都盛世，不枉父王傳位于我。

　　孤忍辱多年，蓄勢待發(fā)，只盼有朝一日王叔可助孤一臂之力，鏟除朝中佞臣，各方蠻夷?！?p>　　言罷，殷政劍眉威揚(yáng)，一雙墨色鷹眸注視著殷子機(jī)。

　　后者嘴唇輕抿，眸色瞬息萬變。

　　“王叔不必即刻決定，”見殷子機(jī)不語，殷政微微勾唇，又道，“孤相信王叔定會(huì)給孤一個(gè)滿意的答復(fù)?！?p>　　殷政深諳墨瞳深深凝了殷子機(jī)一眼，須臾對侍衛(wèi)道：“回宮?！?p>　　眼見著殷政與自己擦肩而過，殷子機(jī)這才作揖道：“臣，恭送陛下?！?p>　　望著殷政離開的方向，殷子機(jī)淡淡凝眉。

　　不論他怎樣將自己置身事外，卻終是被殷政看穿了心思。

　　他轉(zhuǎn)眸，看看園中海棠，飄落的花瓣一如他此刻心境，雜亂無章。

　　殷子機(jī)明白，殷政仍對十年前的事耿耿于懷，此番問詢，于他而言進(jìn)退維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