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今日膽敢冒死前來進諫,似乎已有收獲?”塘皇的聲音高高的揚起,語氣里藏著幾分殺氣。
這每一個字,都帶著別有深意。
那匍匐在地上的大臣身子抖了抖,他下意識的用余光瞥了一眼蘇沐玖所在的方向,卻久久不曾開口。
不過是這么一個微小的舉動,所有人都將注意力移到了蘇沐玖的身上。
這王爺和皇上互不對付,也是這朝中上下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如今在這個時候,王爺又觸了皇上的霉頭,這豈不是找死嗎?
“你在怕什么?為何久久不語?!”塘皇聲音里帶著無盡的怒意,那雙眸子就好像是要噴火似的,直勾勾的鎖定在了那大臣的身上。
大臣收回視線,顫顫巍巍的開了口:“是……臣確實查到了一些眉目?!?p> “噢?那為何吞吞吐吐,我大塘何時有這等唯唯諾諾的臣子?!”塘皇瞇著眼睛,那眸子里帶著一絲絲的幽深。
“臣……因為那人位高權(quán)重……臣惶恐。”這大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他的額頭上已經(jīng)有了一些細密的汗珠。
“在這大塘,朕就是權(quán)威,朕就是至高無上,你說出那人名諱,朕保你性命!”塘皇面上雖然震怒,可心中已經(jīng)是欣喜若狂。
很好,這一切都是按照計劃進行。
得到了塘皇的口諭,這大臣顯然知道自己已經(jīng)擁有了免死金牌,他匍匐在地,那身子低的不能夠再低了,他的聲音緩緩響起,“七日前罪奴村被屠村,僅有沐王爺?shù)挠H衛(wèi)軍去過巫山?!?p> 那大臣言之鑿鑿,每一個字都直戳要害。
滿座皆是驚疑。
這沐王爺雖說性子高調(diào),但如此明目張膽的去巫山屠村,實在是令人心之不齒。
也不知道當年的蘇老王爺還在世,看到唯一的嫡子生的這般模樣,會不會氣吐血過去。
這京中誰人不知,沐王爺是紈绔子弟中的頭把手,整日里無所事事,又偏愛美男,府中外寵便有六位,其中最受寵,名聲最旺的,便是此刻坐在他身側(cè)的那位——鳳瀲。
除此之外,就連護他周全的京中第一射手江月初,也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這沐王爺?shù)饺缃瘢芍^是名聲狼藉。
而作為眾人今夜矚目的對象,此刻的沐王爺,也就是蘇沐玖是也,還喝著茶水,和身側(cè)的鳳瀲悠然的嘮嗑。
“你不是說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百興國嗎?大家都跪著呢?你咋不跪?”蘇沐玖眸光里帶著琉璃的光芒,那睫毛輕眨,好像是兩把小小的蒲扇,嘴角輕鉤,似笑非笑。
鳳瀲處之泰然,他穩(wěn)坐如山,溫柔的開口說道:“王爺你也說我是百興國之人,如今這可是大塘的國事,我一個百興國的人,不過是個看客,自然和此無關(guān),又何來跪拜一說呢?”
蘇沐玖贊許的看了一眼鳳瀲。
這人腦袋瓜子還是實屬的聰明啊。
會被落人口實的禮儀,他一樣不少。
而不需要的其他禮數(shù),他也不會做。
如此不卑不亢,能夠在這大塘悠然而立,只怕僅有這人能夠做到吧。
“沐王爺,朕問你話呢!”而在蘇沐玖和鳳瀲談話期間,這塘皇帶著無盡怒意的聲音響起。
蘇沐玖這才好似聽力得到了恢復(fù)一般,眨巴眨巴眼眸,轉(zhuǎn)過腦袋,嘴角依然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哎呀,皇上你這是在跟我說話呢?”
塘皇被蘇沐玖這幅后知后覺的模樣氣的七竅生煙。
他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捏著的把柄,此刻這當事人竟然完全毫無反應(yīng)。
真的是膽大妄為!
你就笑吧,一會兒朕看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塘皇深深的吸了口氣,將自己的心態(tài)稍微放的平和一些,隨后他才緩緩開口:“罪奴村被屠村,這臣子說那日僅有你一人的兵馬到場,如此朕不得不懷疑,這事與你有關(guān)!”
哎喲喂。
蘇沐玖聽了這塘皇的話,差一點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若不是那日她就是當事人,只怕當真以為僅有他哥一人的兵馬呢。
那騎著鐵騎,統(tǒng)一著裝,又有統(tǒng)一兵器的人,只怕來路不一般啊。
竟然能夠被人硬生生的抹去了蹤跡。
“你,可有話說?”這塘皇見到蘇沐玖一直未曾回應(yīng),心里已經(jīng)有了幾分把握。
看來,這人也已經(jīng)翻不出他的五指山了。
“皇上想要臣說什么呢?”蘇沐玖那雙眸子里帶著一絲絲的笑意,她意味深長地盯著塘皇,語氣不慌不忙,帶著幾分悠然。
仿佛這事情與她沒有半點干系似的。
這坐在上方的塘皇瞧見蘇沐玖露出這樣的神情,他一時間又多了一絲不確定。
這人死到臨頭了,怎么還不慌亂呢?
“如此看來,不若是你看錯了?”塘皇轉(zhuǎn)而將視線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大臣身上,他將矛頭又一次對準了那位大臣。
大臣連忙應(yīng)道:“臣不會弄錯的,那日出城的軍隊,只有王爺一人的親兵,還是江月初親自帶出去的?!?p> 這京中誰人不知,江月初的一言一行就代表了沐王爺。
而能夠調(diào)動親兵,還能夠派遣江月初,除了沐王爺本人便再無其他了。
“沐王爺,朕想要好好問問你,你讓江月初去巫山做什么?”塘皇雙眸就好像是毒蛇一般,直勾勾的鎖定在了蘇沐玖的身上,透著無盡的冰涼。
蘇沐玖緩緩地站了起來,捋了捋袍子上的褶皺,從位置上走了出來,來到了那大臣的身側(cè),她俯下身盯著大臣,一雙眸子里是無盡的笑意。
這匍匐在地上的大臣瞧見蘇沐玖這般神情,他心下一緊,不知怎么地從胸口中就蔓上了一股莫名的恐懼。
他趕忙磕著腦袋,一遍又一遍,“皇上,臣字字屬實,絕無半點摻假!”
此情此景,落入了其他人的眼中,倒像是蘇沐玖在威脅似的。
這一切顯而易見,蘇沐玖如此行徑,便是做賊心虛,更加坐實了這件事情出自他手。
“行了,行了,你就別磕頭了,磕著怪疼的。你看你這么一磕頭,其他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了,你不是字字屬實嗎?那你慌什么呢?這不是故意將這嫌疑往我身上引嗎?”
蘇沐玖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她都替這磕頭的大臣腦袋疼了。
再這樣下去,只怕要見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