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張 塑料瓶
清晨,秦歡忙活了一夜剛回到家,便發(fā)現(xiàn)管家送胡大海出門。
從兩人皺著的眉頭就可以看出,肯定又有什么壞事發(fā)生了。
他只能歸咎于,叔叔秦飛的出現(xiàn)像是某種催化劑一樣,加速了秦家意外的發(fā)生。
回到房內(nèi)一頭睡到中午,再起床時,已經(jīng)見到叔叔端著一碗糜子飯,坐在門檻上吃得正歡。
三萬多斤酒,除去被吐蕃人搬走了一萬斤,剩下的全蒸了一遍,大概剩下四五千斤新酒被送進秦家的倉庫。
據(jù)說搬酒的時候,祥叔一直盯著每一個下人。
生怕有些不長眼的聞著酒香,沒忍住就偷摸的喝兩口。
哪怕是封塵子,管家也是象征性的送了幾壇而已。
眼看光頭要發(fā)飆,祥叔這才命令下人抬了百十來斤酒,跟著光頭回家。
母親對這些酒沒有什么感覺,反正在她看來,酒就是糟蹋糧食才有的產(chǎn)物。
直到叔叔悄悄的告訴她,自己的兒子能弄出酒精來,她才稍稍改變對酒的看法。
回來的半路上,封塵子說了些叔叔們的光榮事跡。
秦歡從他的口中得知,老爹和叔叔們以前都是混軍伍的。
用老頭的話說,三千虎衛(wèi)軍嚇破十萬膽,虎衛(wèi)軍的名號那可是秦家兄弟四人,一點點的用血換回來的。
當初后周建立之初,郭威就想先解決南平國,然后再圖謀后蜀。
結(jié)果手下們集體跪求郭皇帝不可輕舉妄動,哪怕去打南唐都沒關(guān)系,完全沒必要在乎南平這么屁大點的地方。
反正他們也沒實力出來打別人,最多也就是據(jù)城而守,對虎衛(wèi)軍這塊硬骨頭,最好的對策就是不理會。
在秦歡看來,外表文質(zhì)彬彬的叔叔秦飛,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員猛將。
總得來說,在秦歡印象中的猛將應該屬于張飛那樣的。
而叔叔秦飛,雖然他的名字中也有個飛字,可跟張飛比,兩人差別卻不是一星半點。
秦飛長的不像猛將,做事有條不紊的更不像個猛將。
人家對母親恭敬有加,對侄兒疼愛中透露著嚴厲,對下屬更是像兄弟一般。
除了跟秦歡說話有點土匪的感覺以外,在旁人面前,他就像個風度翩翩的讀書人。
一襲白衣,雖然有些破舊,可穿在他身上,頗有幾分瀟灑的感覺。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叔叔非常的喜歡騎白馬,這在秦歡看來完全就是裝,裝白馬王子。
秦歡大概能想到母親外號的由來了。
叔叔兄弟三人干了殺人的買賣,悄悄的把事給解決掉,對家肯定是找不到兇手。
甚至以他們兄弟的外形,即使站在對方面前,都不會有人把他們當做元兇。
最后的結(jié)果只能是母親替他們背上惡名。
就著咸菜喝了一碗糜子粥,還未來得及擦嘴,叔叔和管家一道走過來約秦歡到外面談事。
祥叔抱著一壇子酒,走到大槐樹底下,剛坐定就給三人滿上了。
老頭仰起脖子一口悶,抹了下嘴說道:“真是好酒啊”
“談事干嘛還要喝酒啊”秦歡很不解。
“你現(xiàn)在是家主,接下來要說的事,怕把你嚇尿了?!笔迨甯闪艘煌?,又給自己滿上。
“不就是跟吐蕃人有點勾當,再加上劫了高家的酒坊嗎。屁大點事,當我是小孩子啊?!?p> “哈哈”祥叔和秦飛同時笑道,老管家更是笑得眼角掛淚。
“老嘍,這眼眶子就淺薄嘍?!崩项^抹了下眼角繼續(xù)說道:“少爺不僅病好了,看樣子跟老神仙也學到本事嘍,真是天不亡我秦家啊。”
“小子,你剛說的話,是如何得知的?!鼻仫w喝了一大口,好奇的問道。
“能產(chǎn)三萬斤的酒坊,在南平除了高家,我想不到還有別人。至于為何你讓吐蕃人攪和進來,我就不得而知了?!?p> “我猜可能是吐蕃人對烈酒感興趣,所以你們才放著更來錢的花滿樓沒動,專門去弄酒坊,對嗎。”
秦飛笑道:“老祥頭,還是你跟他說吧”
祥叔又喝了一大口,興許是心情高興喝急了些,嗆著聲說:“少爺,我們要跟高家不死不休的干下去?!?p> “我老娘知道嗎。”
“夫人背后的,也是希望如此,但他們更想秦家忍忍,等到恰當?shù)臅r機再動手?!?p> 祥叔很無奈的說道:“有些原因你太小,沒必要知道,但我們跟高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即便我們不動手,他們也會找我們的麻煩?!?p> 秦飛接過話頭說:“打劫酒坊只是試探,這是你二叔出的主意,之所以帶上吐蕃人,他是想探下高家背后有沒有蜀國的影子?!?p> “你二叔說,敢打石鹽主意的,除了高家,也就剩蜀國了,南唐和周國現(xiàn)在都沒工夫理會這些?!?p> “而蜀國的鹽巴向來都是來錢的大宗買賣,一旦石鹽鋪開,其中的道理不用我明說了吧?!?p> 秦歡端起酒碗抿了一口“所以你昨天走的時候,故意讓吐蕃人豪了幾嗓子,賣了對方一個破綻?!?p> “你們怕蜀國和高家勾結(jié),所以才讓吐蕃人攙和進來”
“因為吐蕃人就在蜀國的后方,你想給他們造成一個假象,秦家跟山那邊的吐蕃人有某種聯(lián)系,一旦開戰(zhàn),蜀國的后方則會遭殃,借此提醒蜀國。”
秦飛朝著秦歡豎起了個大拇指“是的,不到逼不得已時,是不會引吐蕃人進來的。他們就像老虎一樣,一個不小心,趕走了狼,搞不好自己也會被虎傷。”
“老祥頭說我們家的商隊,還有經(jīng)銷石鹽的商戶,現(xiàn)在根本出不了江陵城。這就說明事件的發(fā)展比我們預想的要快?!?p> 怪不得大早上胡大海就會找上祥叔,原來不光是秦家鹽場受損,連帶著和秦家有聯(lián)系的商戶也都跟著遭殃了。
秦歡抓了抓頭問道:“那你們打算怎么辦?”
“逼著高家出來和談?!?p> “什么,祥叔剛說兩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現(xiàn)在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爭取和談,原來你們就這點膽子啊?!?p> 秦歡覺得他兩是在搞笑,明明說的氣勢洶洶的要干仗,結(jié)果只是為了跟人談判時多點資本。
難道說之前的都是吹牛逼,還是裝出來的?
“你當家里人的命不是命啊,能談為什么不談,真要打起來,秦家也落不得什么好?!?p> “如果人家不愿意談呢,如果蜀國真攪進來石鹽也弄不下去,到時候該怎么辦?”
秦飛皺了下眉頭說:“那就不是我們操心的事了,到時候該著急的你娘背后的那些人?!?p> 幾人沉默一陣,秦歡想了想又說“我有法子不費一兵一卒干掉高家,蜀國也不敢亂動,你們覺得如何?”
“你是諸葛孔明啊,別說大話閃了舌頭?!?p> “你們無非就是怕兩點,第一怕蜀國攪進來,到時咱家真不一定干得贏他們。第二,就是怕折損人手,或者說自家的實力,也是有限的,對吧?!?p> 秦歡又說道:“按我說啊,既然你們這也擔心,那也擔心,干嘛不讓我試試,反正又損失不了什么?!?p> “首先,大量向蜀國傾銷石鹽,既然正規(guī)商戶遭了打劫,那就找私鹽販子好了,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私鹽販子有多狠?!?p> “只要我們的石鹽低于蜀國的價,讓他們有豐厚的利潤,就不怕沒人來干這買賣,蜀國的麻煩自然就解決了一半。”
“然后再筑高強,廣積糧,最后借勢干掉高家,不就成了?!?p> 管家腦子轉(zhuǎn)的比較快,反問道:“這兩件事都不是什么難事,但所謂的借勢,又作何解釋?”
“后面自然見分曉?!鼻貧g當然不能告訴他們,接下來柴榮會打的南唐割讓大片土地。
到時小小的南平,肯定會像秋風中的野草一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生怕被滅了。
只要稍微的提前謀劃一番,高家必定不攻自破。
“你都這么大了,也是該鍛煉下了。”
聽見叔叔的話,秦歡很無語,剛剛管家還在說他年紀小有些事不能讓他知道,這會要他干活了,就說這么大了。
明白家里的處境后,秦歡就準備忽悠眼前的兩人按照他的意思來弄。
怎么到最后,好像自己反過來被他們忽悠了,想干事必須得親自出馬才行呢。
敗家子當不成就算了,弄到最后字怎么反倒成了狗腿子。
“如果你真想干一場,我最多安排給你兩百人,這些人隨你怎么用都行。但除此之外,別想我再多給你什么,你看如何。”叔叔遞來詢問的眼神。
“一言為定,不過這兩百人必須忠誠可靠。”
“那是當然”
算了算了。秦歡也懶得再想了,反正自己出馬就自己出馬好了,怎么說還爭取到兩百人過來,比他預想的要好很多了。
一壇子酒也喝光了,事情已談的差不多,管家意猶未盡的搖搖頭,端起空碗又嘬了一口。
石桌上沒有了酒,秦飛掀開上衣,從腰帶上解下一個瓶子,然后往每人碗里又倒了一點酒。
“出來時灌的,就這幾口了,可得省著點喝?!笔迨搴軐氊惖膶⑵孔觿e回腰間,秦歡仔細一看,差點被嚇蒙過去。
沒錯,絕對沒有看錯。
那是一個塑料瓶。
這個時代,居然出現(xiàn)了塑料瓶,而且還被秦飛當成了裝酒的瓶子,這特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有別的穿越者曾經(jīng)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