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煙乖乖地坐著,既不動彈也不吭聲。
車里一時靜得都能聽清呼吸聲,馬車繼續(xù)向前彎彎繞繞了幾道,之后速度放緩,停在一戶院落門前。
蘇南沫迎了出來,知曉梅元是明王身邊的貼身侍衛(wèi),便料定蘇南煙坐在馬車里,立刻上前拱手道謝,“有勞梅侍衛(wèi)護送舍妹?!?p> “哥哥!”
蘇南煙聽到蘇南沫的聲音,一溜煙鉆出車廂,也不等多樂攙扶,直接跳下馬車,撲到蘇南沫懷里,“你怎么不在錦州等等我啊……”
此刻見到他,眼睛不禁濕潤,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蘇南沫一邊用袖子給她擦拭眼淚,一邊輕聲道歉:“好煙兒,是哥哥錯了,咱們不哭了好不好?”
“不好!”蘇南煙任性發(fā)脾氣。
從她剛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開始,每一個不安的日夜,都有哥哥的陪伴,如今他來京都當差,竟有大半年沒有見過。一想到這些,蘇南煙“哇”的一下,哭出了聲音。
“好好好,都聽你的……”蘇南沫像小時候那樣,將她摟在懷里,一手撫摸著她的秀發(fā),笑著哄道:“我家煙兒想怎么哭就怎么哭。”
將一幕都被安宗洺看在眼里,他看了眼梅元,便靜靜將窗簾放下了。梅元當下明白,走上前拱手道:“蘇大人,小的有命在身,先行告退了!”
因蘇南煙還在哭泣,蘇南沫騰不開手,只好歉然道:“麻煩梅侍衛(wèi)轉告明王殿下,改日下官登門道謝……”
梅元點點頭,不再客套,吩咐車夫回轉方向。與此同時,一輛停在離此地不遠的馬車,也拐進一條小巷去了。
見他們都走遠了,蘇南煙哭得更厲害了。
蘇南沫知道她正是傷心之時,遂將其摟在懷里,輕輕拍著她背部。他最是看不得妹妹哭,心中不由自責起來:當初要是推掉公務,再多等些日子就好了。
大約一盞茶后,聲音漸漸轉為低低啜泣。
想必這一路上,蘇南煙受了一肚子委屈,蘇南沫手托著她頭,看著那雙哭紅的眼睛,心痛道:“煙兒原諒哥哥好不好?哥哥下次一定會等你……”
說罷,用袖子輕輕揩掉臉頰上掛著的水珠。
“好~”
蘇南煙哽咽著小聲回答。
盡力止住不哭,她睜眼看向蘇南沫的衣裳,發(fā)現(xiàn)上面竟被淚水浸出一張人臉,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蘇南沫也低頭朝衣服上望去,刻意模仿上面的表情,做了個鬼臉。
即刻蘇南煙心中的難過煙消云散。
“走,我?guī)闳タ纯次葑??!碧K南沫寵溺地刮了下蘇南煙的鼻梁,然后牽著她的手,一同走近府內。
馬車特意繞了幾圈,才停在青宮側門處。安宗柏下了馬車,徑直去了書房。還沒到門口,便從窗戶看到安宗峰正翹個二郎腿,在屋里等他。
安宗柏沒說什么,直接推門進去,“老六,你看你坐沒坐像,要是母后見著了,定要責罰你!”
“大哥,這不是在你這兒嘛……”安宗峰見安宗柏板著臉睇他,只好坐直身子,似乎又想起來什么事情,猛然拍了下手,“對了,我來這兒是要告訴你一件大好的事!”
“找到了件絕世寶物?”安宗柏坐下,斟了杯茶水。
“不是,”安宗峰賣起關子,一臉的神秘。
安宗柏不想耗費時間,看著他說道:“那你說來聽聽?!?p> 安宗峰悻悻地摸了下鼻頭,快步走近安宗柏身側,悄聲耳語:“傳言說安宗洺包了個小妾,我派人去查過了,確實有個女子住在他別院里!”
“哦?!?p> 就一個字?安宗峰疑惑不解,不明白他怎么會不敢興趣,又接著道:“大哥,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違抗父皇命令!皇子但凡娶妻迎妾,必須先向安齊君請命,否則將會被革除身份。
安宗柏依舊平靜地點點頭,“我知曉這個?!?p> 他見安宗峰仍舊撓著頭不明所以,只好將剛才瞧見的事簡單說了下,揣測道:“我瞧那女子倒像跟蘇學士關系頗深。”
“蘇南沫?他們怎么走到一塊了?”安宗峰一屁股坐在桌案上,端著下巴歪頭思考,“我聽說蘇南沫有個妹妹,會不會是她啊?”
之前收到線報得知安宗洺準備退婚,既然如此,他們又怎么可能和睦相處?安宗柏卻皺了皺眉頭,“還是得查探一番才能下定論?!?p> 蘇南煙像只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地說個不聽,先跟著蘇南沫將庭院轉了個遍,然后才去瞧她的臥房。房里的格局布置,都跟寧國侯府的閨房一樣。
沒想到他還記得,蘇南煙當下又眼淚汪汪,拉著哥哥的衣袖撒嬌。
“煙兒,你先去換件衣裳,稍后咱們一起吃飯?!碧K南沫捏著她的臉頰,樂呵呵地朝多樂吩咐道:“帶小姐去洗下塵?!?p> 聽聞,蘇南煙撅著嘴,依依不舍地撒開手,跟著多樂去洗漱換衣。不到半個時辰,她穿了件桃粉色常服,提著裙擺欣喜地去找蘇南沫,然后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噔噔噔,我回來啦~”
蘇南沫看著眼前這個機靈鬼,不禁抿嘴一笑。這個妹妹,且不說模樣生得可愛,倘若只是靜靜坐著不動,就不由的讓人心生保護;可一旦她說話或者蹦跳,就像只小猴子似的。
簡直是“靜若處子動似脫兔”活生生的例子。
下人們端著食盤如魚貫入,不出一會兒,一旁的桌上就擺滿了菜肴。
全都是蘇南煙最喜歡吃的,她迫不及待的伸手扯下一只蜜汁燒雞腿,不顧形象地大快朵頤。蘇南沫并不動筷,光看著蘇南煙吃東西就覺滿足。
“爹爹信上說,你是在錦州遇到的明王?”
蘇南煙點了點頭,無暇說話,待她把雞腿吃完,又吮了下手指,才道:“老早就碰見了呢,剛才還送我過來呢……”
“剛才?”蘇南沫不解道。
“是呀,他說有事找我家蘇大人商量呢~”蘇南煙夾了一只豉汁無骨雞腳塞進嘴里,邊吃邊學著安宗洺的口吻說話。
莫非安宗洺方才就坐在轎子里?可他為何不露面呢?蘇南沫心中雖還有疑惑,但見蘇南煙吃得極香,便按下不表。
突然他眼底飛快地閃過一團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