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谷至兩年前的那件事之后,每個月都會有游于三界之中的妖師前來查探一番,雖說有諸位王師設(shè)下的重重封印,只是誰也不敢擔保,那妖界的幾位妖皇是不是被燕秋和寂真所鎮(zhèn)壓,如果再派兵攻打此處結(jié)界,加上隱藏在凡界的諸多妖王里應外合,恐怕到時就真的為時已晚了。
青天谷兩邊有兩座高山,原本無名,而在兩年前以武入道的武顧城與天蜉妖王等幾位王者在青天谷之戰(zhàn)后,靠近南方梁國的這座這座山被人們命名為顧城山,靠近北方齊國的那座山被命名為斬妖山。
在斬妖山的山巔,有一個鎮(zhèn)邪洞,據(jù)說是天師封印了一位妖王在其中,每當月圓之夜,那鎮(zhèn)邪洞中總會傳出邪氣,久而久之,來往于兩國的商人都有了忌諱,只要是月圓之夜,絕不會過青天谷,就算事情再緊急也不會違反。
一年前,斬妖山的山腰上,在他們無比恐懼的眼光下,有一位女子竟在那里住了下來,每天白天去山頂?shù)逆?zhèn)邪洞中逛兩圈,晚上則一個人在青天谷中走來走去,不知在發(fā)什么瘋。
雷雨陣陣,夜幕中,有一隊車隊竟然在趕路,正是往南而去,要過青天谷。
“公子,那青天谷當?shù)氐陌傩斩贾肋@件事,這青天谷不能進啊!”整個車隊中,那位經(jīng)常來往于南北方的商人,正一臉的焦急。
車隊中間有一騎上坐著一位身穿錦衣玉帛的年輕公子,嘴角掛著輕蔑的笑容,揚鞭指著前方的青天谷,“山野村夫之言,如井底之蛙而已,這青天谷又有什么可怕的。劉老頭,如果你再危言聳聽,耽誤了本公子的行程,你這商隊就沒有再存在的必要了?!?p> 旁邊一騎上坐著一位紫金道袍的老道,道骨仙風。他坐在雨中,衣袍卻絲毫沒濕,風雨皆被擋在外邊。這樣一位在眾人眼中如神仙般的人物,卻只能跟旁邊的這位公子打傘,可見那公子確實有將這小小的商隊覆滅的能力。
劉老頭聞言哀聲嘆氣,卻再也不敢出言阻止了,這位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他這個低賤的商人能夠抗衡的,只須年輕人一句話,不只是他,就連家族也會被滅族。
一行人拉著馬車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青天谷,那一位位商旅蒼白著臉龐,臉上毫無血色,有幾位手里死死拽住一張重金求來的黃符,落在前方的老道眼中,不免一聲不屑的嗤笑。
轟??!
一道雷電閃過,卻不能將前路照亮,整個青天谷在雨中更加的難以看清前路。
“起霧了,公子小心?!弊辖鸬琅鄣睦系滥樕K于凝重起來,在他的靈覺中,竟也不能感應到迷霧中的場景,這種從未有過的現(xiàn)象,才讓他對青天谷收起了輕視之心。
“我有龍氣護體,尋常的妖邪根本難以近身,管好自己便是。”年輕的公子不以為然,依然一騎當先,踏入了大霧之中。
老道卻不敢大意,如果這位年輕人死了,那整個齊國都會震動,恐怕會掀起滔天大浪,到時的事,就算他這位已經(jīng)過氣的國師,也不足以壓下天子的怒火,那時整個齊國的道教才真的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正在思索間,幾盡跌落神壇的國師突然一聲怒喝,“何方邪祟!”抬手間便是一道掌心雷打出,前方迷霧中,一聲刺耳的慘叫傳來,隨后便沒有了聲息。
下一刻,沒有等到眾人從驚恐中回過神來,紫金道袍的老人一腳踏起,雙掌在虛空中合抱,一道金色符文由小而大,擴散在青天谷中,只聽那神仙老道一聲叱令,“風來,雨退!”
霎那間,微風吹來,暴雨果真停下,露出了被大霧遮擋的兩面光滑峭壁。
只是那峭壁之上,竟是滲人的一片血色,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刻在上面。在老道的眼中,那兩邊分明還有一群密密麻麻的妖物邪祟攀爬其上,邪氣妖氣濃郁無比,正瞪著猩紅的雙眼,俯視著下方。
“公子先走,這些冤魂死而不散,在妖氣影響下已經(jīng)成了邪祟!”老道面色凝重,兩年前死在這里的人何止千人,這一千人鬼兵化成的邪祟,恐怕通玄境也要打怵。
“那些妖師干什么吃的,這么多邪祟也不祛除。”老道取出一面銅鏡,其上刻滿了銘文,將左手掌割破,以血染紅整面銅鏡。
“氣動月華,驅(qū)邪避禍?!币粋€手印打在銅鏡之上,天空中一道朦朦朧朧的月華降下,反射到峭壁之上,所過之處慘叫聲不絕。
可那邪祟又豈是如此好對付的,就算他是妖師也不行。有邪氣凝于四周,將老道整個人圍繞其中,隔開其他的凡夫俗子。
錦袍公子終于有些慌了,四周都是邪祟,雙眼冰冷無情,是兩團黑氣,正死死地盯著他,就像是看待獵物。
或許是公子身上確實有震懾邪祟的氣息,那層層包圍著他的邪祟們只是在惡狠狠地嘶吼,卻沒有撲將下來。
而另一面則形勢不同了,那些普通人被邪氣入體,一個個的眼神都被墨色浸染,野獸一般失去了理智,朝著身旁的同伴下手,有人被咬下了耳朵,有人的雙眼被別人挖去。
然紫金道袍的老道自顧不暇,被黑氣團團圍繞著,一時間根本殺不出來。
就在此時,在后方有一道身影緩緩出現(xiàn),隨之而來的是無窮無盡的刀海,每一道紅黑煞氣自上方流淌而來,猶如江入大荒流。
煞氣凝成一道道的刀影,在蒙蒙的亮光中,根本難以看清,涌入人群之中,所到之處,邪祟通通驚恐地嘶叫著,被煞氣擊潰。
一個長得還算漂亮精致的嬌小女子踏在煞氣之上而來,但眉目間英氣逼人,就像是一位戰(zhàn)場上的女將,那些煞氣收入體內(nèi),化作一把三丈長的天刀落在手中,一聲嬌喝,長刀上刀氣有形無質(zhì),斬在濃密的黑幕之上。
里面的老道也在那邪氣激蕩的瞬間猛然發(fā)力,銅鏡飛天,夜空中被烏云隱蔽的月亮掙脫束縛,撒下滿天雪白光華。銅鏡之上一個個染血的符文像是活了過來,聚集在老道周身。
老道一聲呵斥,“神華驅(qū)邪!”那銅鏡上的銘文發(fā)出比月亮還要刺眼的神華,在這神華照耀之下,周圍邪祟如冰雪中燃起的一堆火焰,邪祟們霎時被融化。
所謂道家言出法隨,恐怕不過如此了。
那些神華撒在那些商旅之上,被他祛除入體邪氣,恢復了神志,只是免不了一陣的哀吼。
事情并不算完,因為在兩邊,又陸陸續(xù)續(xù)有邪氣相容,一個巨獸在眾人眼前緩緩成型,漆黑的邪氣在四周激蕩,所泄露的氣勢,讓趕來的女子和紫金道袍老道也面色凝重。
“公子,你們先走?!崩系雷屔搪脗兎艞壺浳?,當前之勢,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預想范圍。
本以為就是些死去的孤魂野鬼作怪,沒想到此地的妖族陣法并沒有失效,以華都近十幾萬的人心為引子所刻的陣法,就連眾多妖師的七十二天都鎮(zhèn)魔陣也壓制不住,更是從兩界虛點之中有一絲妖皇級別的妖氣泄露出來,導致這些孤魂野鬼成為了邪祟,而且這些邪祟還不同與以往所見,竟然能相互融合。
“這就是妖師們?yōu)楹螞]有殺絕邪祟的原因所在,因為根本殺不完,如果強行獵殺,恐怕會導致凡界的大災難。”英氣逼人卻身材嬌小的女子面無表情的道,似在諷刺剛才老道不明情況的抱怨。
等到其他人逃走后,在兩人面前,便已經(jīng)有三頭形似妖族實為邪祟的怪物凝成在對面,其泄露在天地之間的氣機不比兩人弱,更為可怕的是,在兩邊峭壁上,那些妖文在發(fā)出光芒,與三頭巨獸共鳴。
“妖界還是不肯死心?!崩系览湫σ宦?,也明了了每每月圓之夜為何有這么多邪祟作亂,恐怕也是妖界有大能在暗中指使。
兩年前一戰(zhàn)在妖師界不是什么秘事,當時有王師古風揚、大宗師武顧城兩位通玄,妖界的幾位妖將被兩位天師燕秋和寂真驚退,但誰也不能保證,是否有妖沒有離開凡界。
“兩位道友,我們來遲了。”這時,又有兩個身影飛掠而來。一位中年男子手托金印,一位道姑美艷,手持雪白拂塵如神仙中人。兩位這個月負責監(jiān)視青天谷的妖師落在兩人面前,輯首行禮。
“皇甫政洛嬋娟你二人來得正是時候。”老道見來人,心里的陰云稍霽,四位第二境修士,其中還有三位是妖師,這三頭邪祟還翻不起什么風浪。
皇甫政較之一年前又有了新的變化,此時的他肌膚發(fā)出幽幽熒光,真氣凝于體表,返璞歸真,明顯已是跨入了脫胎這個臺階。
“王師賜下都天玄鑒,這次就徹底封印青天谷的兩界虛點?!被矢φ木爸輾w來,在天塹關(guān)上得王師指導脫胎,又奉命將天界當代老天帝賜下都天玄鑒帶來青天谷,力圖一勞永逸,徹底解決這個禍患,延遲浩劫的到來。
三位妖師加上留在青天谷修行的滄州黃庭仙宗漓江,三位高手將三頭邪祟拖住,皇甫政一步一步登天而起,來到被命名為顧城山巔,那里有一塊刻滿了妖師符文的鎮(zhèn)妖石碑,鎮(zhèn)妖石乃是修筑大名鼎鼎鎮(zhèn)妖塔的石材,這就是整個十二天都鎮(zhèn)魔陣的陣眼所在。
當然除非是妖師,不然誰也無法靠近這處陣眼。
皇甫政面色一整,跪在鎮(zhèn)妖石碑旁,雙手舉過頭頂,朗聲道:“諸天氣浩浩,吾道平天穹!請,都天玄鑒?!?p> 此刻自上而下,有一道圣輝從無名之地降下,在那無名之地有一座鐘靈巍峨的光華世界,然而那座世界模模糊糊的一閃而逝,就算是皇甫政也看不看不真切,卻在消失的瞬間,有莫名的靈自整個九州聚集而來,在天空中留下無數(shù)細痕。
這一天留在凡界的妖師們不約而同的同時看著天空,心里的一顆石頭終于放下。
此時的整個青天谷上空,來自于四面八方的光華在聚集,有一位身著日月山河袍的持劍人悄然而至,靜靜地立在虛空。
金陵清虛觀中,三座三清神像在天雷降下之時微微顫動,在場的三人誰也沒有發(fā)覺。
西牛賀洲佛家圣地雷音寺中,一位圓寂的高僧舍利閃出金光一閃而逝。民間不知名的一座落魄神廟中,一尊手持著紅色石頭的奇怪神像眼中閃過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