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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道化九天

第一六七章 白衣凝紫氣

劍道化九天 碧游七竅 4129 2020-02-09 18:01:00

  巍峨昆侖擁有神秘的來歷,不僅是在中原五州,就連海外四州,亦有名為昆侖的山脈,亙古以來,橫跨于兩州之間,從不改變。

  相傳天界之中也有一山,名為西昆侖,有一位西方神帝隱居在山上,至今天界之中還流傳著她的千古傳說。

  正直初夏,夏蟬始鳴。

  紀雍、崔翠縱馬而來,到達了昆侖山脈附近區(qū)域。

  “此地有古怪?!贝薮渥鳛橥ㄐ跽?,雖與普通通玄不一樣,但也不能小覷她無匹的實力,以及她對天地大勢敏銳的洞察力。

  紀雍亦是皺眉,踏入那塊字跡模糊、出自前朝書圣的那座界碑后,他便感覺到渾身上下傳來刺痛感,更讓他心難安的是眉心紫府,那無緣無故出現(xiàn)的兇煞氣。

  按理來說,修行中人自修行有成,便不會再出現(xiàn)所謂的“印堂發(fā)黑”的不祥征兆,那是因為天地蒙蔽修士天機,使修行者們出現(xiàn)醫(yī)者不自醫(yī)的情況。

  這才能稱作修行,故而又被人稱之為“爭渡”。

  這種情況,到成仙之后,三花聚頂窺探天機之時,又會重新回到修行者身上。但出現(xiàn)紫府暗淡,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成仙于仙界雖永生,但卻要經(jīng)歷三災(zāi)九劫、天人五衰。這般天地考驗和人間科舉說起來并無不同,過得了自然是更進一步,過不了卻要比凡俗科舉之人慘上百倍。

  其實像上次那般,諸多仙人出天門、下凡間,是千年難遇的奇景,呆在仙界才有的無垢仙身,墜入凡塵后,實力必然大減,加上郡添孝一人壓萬道,蒙蔽了天機,這才如此情況下,才有多仙人隕落。不然以他們敏銳的靈覺,又豈會沒有絲毫歷劫的感應(yīng)。

  而此時紀雍踏入這昆侖山域,便有歷劫之感。

  “上山?!奔o雍輕提馬首,眉心發(fā)出浩然光芒,看著面前這座高峰,其上風云凝聚,已是如一鍋沸騰的水面。

  崔翠躊躇不前,紀雍下馬后轉(zhuǎn)過頭,面無表情的說了句:“回天門的事,若前輩看得起我紀雍,在下愿盡微薄之力?!?p>  這位正在猶豫,為謝媛鴛有沒有必要冒險的落魄掌門,聞言不禁看向了那其貌不揚的病癆鬼,看著對方眉心讓她亦有些吃驚的神魂。

  紀雍不會強人所難,無論崔翠上不上山,他卻是一定會上山的,畢竟,山上可能有夏唯潔,不上前看一眼,他絕不會甘心。

  崔翠看著前方的背影,最終還是咬牙,徒步追了上去。

  登山之路無比崎嶇,但兩人皆不是常人,所以趕路極快,大概日落時分,已到山腰。

  這座當?shù)厝朔Q為奇駿的高山,連綿如駿馬背脊,在前方最高稱為“馬首峰”的山峰,遙望西牛賀洲,西牛賀洲上的牛角峰遙遙相望,乃是人間奇景之一。

  此時,兩人位置大概已是馬背山的山頂,而這山頂極其寬闊,望去白雪皚皚,如海面靜止的波濤。

  昆侖山盛產(chǎn)冰晶雪蓮,是修行界極為珍貴的藥材之一,上山采藥之人,大多都是無門無派的修行之人,在山上還搭建有簡易的樹屋,只是最近幾個月,采藥的散修卻幾乎絕跡。

  紀雍和崔翠找了半個時辰,看到一背風的崖下,正有火光在白雪間,有些扎眼。

  紀、崔二人一躍而下,便聽四周刀劍聲響起。

  紀雍抬眼望去,只見那些人均是玄衣黑冠,腰佩獠妖刀,其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在火光下泛著凜冽的寒光。

  這一十二位監(jiān)異司天字號統(tǒng)領(lǐng),每人腰間懸掛魚龍袋,紀雍能從中感到一種強烈的威脅。

  “來者何人?”其中一人眼神冷漠,如看獵物般的眼神望著兩人。

  “大唐監(jiān)異司,主監(jiān)察詭事,處理人間界以外的事務(wù)。”崔翠低語。

  “能如此穿著,除監(jiān)異司司主趙輕侯外,唯有十二位統(tǒng)領(lǐng),每一位皆是第二境極盡修為。”紀雍聽完過不知樓中的幾本書,監(jiān)異司的名頭還是聽過。相傳監(jiān)異司司主趙輕侯與皇后娘娘是閨中好友,皆是大唐傳奇女子。

  瞧見對面十二人的站位,紀雍心頭亦是凝重無比,十二位極盡修士,何其恐怖的陣容,恐怕通玄來了也得飲恨當場。

  “我們兩人是上山采藥之人?!奔o雍答道,“這位是家中長輩,因在下有傷在身,便帶我來此,采昆侖冰晶雪蓮?!?p>  十二位已是幾近通玄的人物,當然能感受到崔翠身上那種聚勢之力,而也能感知到紀雍的身體出了問題,所以對他這個說法卻也不曾起疑。

  “昆侖封山,若無除妖令,盡皆驅(qū)逐。還請兩位下山去罷。”若是一般修士,他們早就出手取下頭顱換取酒錢了,可有位通玄王者,便棘手了些,所以他們發(fā)出驅(qū)逐令,不愿大動干戈。

  紀雍聞言,也不愿與監(jiān)異司交惡,沒有得寸敬尺,點了點頭,與崔翠離開此地。

  兩人依言下山,身后跟上前來的統(tǒng)領(lǐng)才轉(zhuǎn)身離去。

  “就這么走了?”崔翠有些不相信。

  “十二位統(tǒng)領(lǐng)在監(jiān)異司地位如何?”紀雍背負雙手,斬龍劍倒背在身后。

  崔翠道:“當然尊貴。”

  “那他們?yōu)楹螘泶颂旌貎龅牡胤绞茏??”紀雍停下腳步接著問道,“他們不可能未卜先知,事先就知道謝媛鴛會被擄此地,但他們還是在這里駐扎了。再想想最近的大事,能讓他們這樣行事的,唯有九州經(jīng)注了?!?p>  崔翠立即反駁:“眾所周知,九州經(jīng)注在躍馬丘?!笨吹郊o雍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崔翠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是了,大唐監(jiān)異司主管監(jiān)察之事,躍馬丘沒他們?nèi)擞埃鰠s有。”

  這位藏在皇城底下十幾年的通玄卻更加疑惑,“大唐想干嘛?難道想獨吞九州經(jīng)注?”

  “不可能,大唐底蘊再深厚,也無法對抗其它勢力的反擊。”紀雍搖頭道,“九州經(jīng)注關(guān)乎甚大,相信最后的解決方法,還是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畢竟很多老怪物不想看到人間大亂的局面出現(xiàn)?!?p>  “那他們現(xiàn)在爭來爭去,有何意義?!贝薮洳唤猓胖萁?jīng)注吸引了這么多人,九州天驕幾乎來了大半,這一個百年中的天驕人物之戰(zhàn),又是為了什么?

  其實不僅是他們,就連受命來此的諸位天驕也摸不著頭腦。

  忽然紀雍想起與微生乞伏相遇時,那位不知為何上榜的神秘人,曾指點江山,一言給紀雍一生蓋棺定論。同時他也說起過,大唐百年之內(nèi),將斬盡神州妖邪。

  不管大唐此舉,于這件事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但紀雍卻知道,每個百年的天驕論道,必然在昆侖。而今個百年,將是千年中,最為輝煌的一戰(zhàn)。

  兩人在一洞穴中打坐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繼續(xù)在山上尋找謝媛鴛的蹤跡,期間遭遇過幾次禁統(tǒng)衛(wèi)與監(jiān)異司的人,但兩人不想與他們有沖突,主動避讓。

  繞著昆侖這座山脈大半月,除了最高處的馬首峰沒有登上,幾乎是將整個西南部分的山脈繞了一遍,依然沒有任何線索。

  這一天,兩人覺得對方會不會已經(jīng)離開,便走過山谷,橫穿山脈,往西牛賀洲進發(fā)。

  西牛賀洲以東,為九州之中最為混亂之地,在八百年前,西牛賀洲之魔門,那是可以和靈山大雷音寺相提并論的勢力,七十二座魔殿,七十二位魔主。

  只是魔門修行,本就是吞噬他人精氣,然后煉精化氣提升修為,幾乎整個西牛賀洲東部都是修行魔道之人。

  只是這樣一來,卻導(dǎo)致魔門內(nèi)部爭斗愈加激烈,七十二位魔主,竟是沒一人能入通玄。直到后來有一位名陶滿山的魔主,吞噬了另一位魔主后,竟是實力大漲,從此以后他便一發(fā)不可收拾,挑起七十二座魔殿的斗爭,很多位魔主都被其吞噬修為精氣,至此,這一家魔殿獨大,其他魔殿為了想要有崛起之機,依然在自相殘殺。

  而直到了三百年前,陶滿山號稱魔尊,與大雷音寺的主持寂真,號稱西牛賀洲兩位頂尖人物。

  后來不知什么原因,陶滿山失蹤,魔門再次大亂,歷經(jīng)兩百年,當時可與大雷音寺并稱的魔門,人才凋零。在三十年前,被修為大成的李釋暄掀翻,整個魔門竟是無人能擋。

  這些事,紀雍當然是從書上聽來的,據(jù)說,陶滿山的失蹤,與大雷音寺脫不了干系,只是其中到底有和隱情,便是眾說紛紜了。

  紀雍、崔翠二人往西牛賀洲方向,路過一家酒館,決定停下歇歇。

  “客官里面請?!蔽髋YR洲以東,當?shù)氐目谝暨€接近東勝神洲劍南道的口音,只是說快后有些難以聽懂。越往西走,更有不同。

  總的來說,九州之上,用得最多的還是東勝神洲長平的官話,傳說上古儒家圣人教化天下時,傳下的語言便是長平話。

  紀雍只能勉強聽懂,但崔翠不愧是見多識廣的,不僅聽得懂,還說得出。

  “半斤牛肉,兩壺燒刀子?!贝薮湔f道。

  “好嘞!”那伙計應(yīng)了一聲,鉆進簾幕之后,吆喝道,“半斤牛肉,兩壺燒刀子??腿艘募?,趕快!”

  吆喝的什么,紀雍當然是聽不懂的,他此時正打量著這個有些破爛的小酒館,周圍的人熱鬧的閑聊著,喝著小酒,說著鄉(xiāng)音,當然紀雍是聽不懂的。

  忽然他雙眼一亮,旁邊一桌,有一位俊秀不凡的男子,姑且稱之為男子,原因無它,那男子實在是太“漂亮”了。

  自身白衣白襪,眉毛纖細,口唇鮮紅,若覺得他是女子那便錯了,因為那人雖長得漂亮,但卻并不柔美,雙眼細長,可當眼睛閉起來時,卻有種每臨大事有靜氣的淡然姿態(tài),絕對是久居高位的男子才能養(yǎng)成的氣魄。

  像是感覺到了紀雍的眼神,那白衣人轉(zhuǎn)過頭,眉頭微蹙。

  紀雍抱歉一笑,拱了拱手,頭望向別處,但眼睛依然在那人身上。

  “怎么?你看上這位不男不女的人了?”崔翠眼神怪異,打趣道,“這男子還真漂亮,芳華絕代形容也不為過?!?p>  “你覺得他會是誰?”紀雍反問。

  崔翠被噎得不輕,喝了一口茶道:“老身哪里會知道他是誰。”頓了頓,輕敲茶杯口,杯中茶水漣漪向內(nèi)聚集,看著茶杯內(nèi)一片毫不飄動的茶葉,這位通玄皺眉道,“此人絕不簡單?!?p>  紀雍眼睛依然望著那男子,頭也不回的道:“一身白衣絲毫不染污垢塵灰,不知前輩注意到?jīng)]有,他喝酒時,唇未沾杯口,座在凳子上,臀與凳子還有一線之隔,兩者距離,始終沒有絲毫變化?!?p>  崔翠挑眉,好奇問道:“你看出什么了?”

  “他有潔癖。”紀雍沉默片刻,開口蓋棺定論。

  崔翠下眼皮一跳,老婦人忍著一巴掌扇過去的沖動,又喝了口茶水壓壓驚。

  說話間,牛肉與酒已經(jīng)上桌,崔翠這個婦人,卻是嗜酒之人,長聞一口后,面容陶醉,“此地在西牛賀洲號稱塞外,天氣看似暖和卻陰冷,一口燒刀子,那便是舒心的暖意啊?!?p>  紀雍默不開口,酒這東西,與他無緣。

  崔翠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突然蹙眉,放下了杯子。

  “怎么?不好喝?”紀雍拿起筷子,去夾牛肉干。

  崔翠以真氣傳音,沉聲道:“有毒?!睂τ谕ㄐ碚f自然可以百毒不侵,但她卻很凝重,因為此毒,性數(shù)濁,專污修士體魄。一杯下去,恐怕一般第二境修士,便是半生修為付諸流水。

  “此毒名為:食氣蛹。于體內(nèi)扎根,真氣為養(yǎng)分,待破蛹成蝶,便是中毒者命喪黃泉之時?!币粋€磁性溫和的聲音傳來,讓人一時分不清男女。

  紀雍轉(zhuǎn)頭望去,卻是那“芳華絕代”之人,正喝著酒,隨意開口點破。

  紀雍暗道不好,崔翠正強行壓制體內(nèi)之毒,面色有些不好看。

  “動手!”那店小二猙獰怒喝,周圍食客,盡皆沖過來,向紀雍、崔翠二人。

  紀雍暗中聚氣,引天地精氣于體。

  忽然間,一陣微風飄過,紀雍面前,那高挑的白衣人擋在他身前,緊接著他便見到,一抹紫意出在對方純白衣袍之上。

  紫色氣息如云彩翻滾,從那人周邊擴散。沖上來的魔門余孽,頓時如被一堵無形的壁壘強行震開,整座酒館瞬間炸裂。

  一襲紫衣,風華絕代,靜立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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