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大秦帝國,從一開始就出人意料,幾乎沒怎么爆發(fā)內(nèi)亂,就這樣水到渠成的建立起來?;蛟S是滄州地界重來沒有人間王朝的原因,滄州百姓對大秦也并沒有多少歸屬感。
直到大秦皇帝頒布的禁亂法。滄州原來是由三大宗門管理一片地域,現(xiàn)在大秦將整個滄州化成九郡,分派宗派長老成為護軍都護,掌管軍事護一郡平安,由朝廷派人擔(dān)任太守,管理政治民生,兼有調(diào)動都護之權(quán)。
當(dāng)然也有很多修行者,不愿受皇朝禁錮,逍遙人間。但,禁亂法上已有明確規(guī)定,干擾黎民百姓者,輕者北山挖礦,重則就地擊殺。
大秦王朝建立的監(jiān)天寺,通玄王者也有好幾位,太白劍宗張季痕為監(jiān)天寺主,專殺作奸犯科的修行者。
黃梨縣縣城,到處都是廢墟,當(dāng)?shù)匕傩账纻麘K重,只因天空上的兩位修行者。
?;沼?,名傳千里的妖師,一手太炎真氣出神入化,專門灼燒妖氣,死在他掌下的妖邪數(shù)不勝數(shù)。
但今天他遇到了勁敵,對面那個妖族他已經(jīng)追殺了近三個月,終于在此地堵住了。
“重羽,你跑不掉了?!弊;沼顪喩砘\罩在火光之中,四周的空氣都散發(fā)出一股股熱浪,那是太炎真氣運轉(zhuǎn)到極致的表現(xiàn)。
“三年前你在西荒犯下屠城之罪,八百五十三戶人家被你血祭,魂飛魄散,可曾想今日你也有走投無路之時?!弊;沼罹従徛涞?,以他的修為境界,凌空站立不會太久。
那妖族卻是長著人面獸尾,在背后的肩胛骨上,還有一雙漆黑的翅膀,一根根黑色羽毛發(fā)出寒光,如同鋼鐵鑄就。
他此時手里抓著一個人,只須他輕輕一捏,就能讓這脆弱的生命消失。
“心狠手辣之人我見過太多,但祝大妖師的手段,我也是平生所見最狠的。為了堵住我,你竟然將這縣城里所有人的性命當(dāng)作誘餌?!敝赜鹧謇湫?。
“降妖除魔才是我妖師的本則,為了死在你手中的人能夠安心閉目,我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弊;沼钗⑽⒍咨?,“多說無益,今日你注定死于我手!”
一掌按下,只見地底巖漿瞬間沖天而起,就像是一根根巨大的柱子,撐在天地間,一時間火光四濺!
那重羽妖族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一拳迎向沖上來的巖漿火柱,將火柱擊潰,滾燙的巖漿流淌在四周,很多房屋就此燃燒起來,有沒來得及逃走的人,被焚燒成為灰燼!
“孽畜!”祝徽宇大聲怒罵,雙眉倒立,一手抱住巖漿火柱,掄起棒子,往重羽妖族砸下。
重羽妖族被砸在地面,?;沼钸B忙松手,后退半步,雙手結(jié)印,“太清氣存,炎陽誅邪,地生萬象!”
只見在那重羽妖族四周,六根巖漿火柱沖天而起,將它圍在中央,一個火紅色的陣法浮現(xiàn)在頂端天空,緩緩旋轉(zhuǎn)。
紅色的火光逐漸化為金色,刺眼無比。中間的妖物瘋狂大叫,“果真心狠手辣,一縣生靈為我陪葬,死而不虧!”
那大陣圖文緩緩旋轉(zhuǎn)而下,可見整片天空都化作火紅之色,一股股熱浪自中央擴散,離得最近的廢墟已經(jīng)開始爆炸燃燒。
“只需陣法落下,你便會灰飛煙滅,死去的人我自會立碑超度,除妖之功,也會分他們一份,輪回轉(zhuǎn)生也會尋得一個好去處!”?;沼铍p眼已經(jīng)化作了金色火種,他一頭火紅色的頭發(fā)現(xiàn)在大陣之前,寬袍鼓脹,如同是掌管天下萬火的神靈。
“能逃走的就快走,不要再呆在此地!”他還是沉聲一呵,提醒黃梨縣的眾人。
黃梨縣縣衙,諸多百姓已經(jīng)跪在門口,“請大人救救我家相公和兒子!救救我們的親人!”
衙內(nèi)的縣太爺望著那邊火紅天空,滿頭大汗,“這可如何是好啊!”
一位魁梧老人站在房頂,氣機略有些浮躁紊亂,最后長嘆一句:“先行撤離吧,那妖師也是為了除妖,況且兩人修為皆在我之上,事發(fā)突然,我們也無法向郡城求援,等他們趕到,恐怕死傷更是不計其數(shù),到時你我吃不了兜著走?!?p> “事到如今,官職是保不住了,能保住性命才是頭等大事。”那縣令也認命地道,“依你所言,棄城吧?!?p> 正此時,那站在房頂?shù)目嗬先松裆徽穑吹教爝呌袃傻懒鞴夂魢[而來。
“沈大人,有監(jiān)天寺的大人來了,快快出門迎接!”魁梧老人連忙越出府邸衙門,來到了門口。
“諸位鄉(xiāng)里,連忙退開一條道路出來,我們有救了!”他運用真氣,大聲提醒。
“不用麻煩了!”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便看到人群之后,一個未老先衰、白發(fā)齊腰的年輕人顯出身形。
他腳輕踏在地面,原本熱浪滾滾叫得人汗水長流的街道,瞬時間如同一陣清涼拂過心頭。
“拜見大人!”魁梧老人連忙彎腰行禮,心頭實則膽戰(zhàn)心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這位來到,這北山挖礦一趟是跑不了了。
他忽然又是一陣心驚,因為在他抬頭后,看到那白發(fā)年輕人的手中,有一團靈光在掙扎。
白發(fā)年輕人道:“此為黃梨縣外群玉山的山神,知情不報、有瀆職之罪,知錯不改、有蓄意謀殺之罪,今日當(dāng)著你和大人的面,按禁亂法,當(dāng)滅殺神智?!?p> 魁梧老人心頭大駭,“大人,這可是神族之人啊。”
“在我大秦,沒有天界神族,只有大秦神族!”白發(fā)年輕人義正言辭的提醒,“俞褚,你太讓我失望了,事發(fā)之時雖說突然,但你完全可以聯(lián)合山神,讓那二位去縣城以外斗法,卻失職讓那兩位進了城,這筆賬一會兒再給你算!”
白發(fā)年輕人轉(zhuǎn)過身望著跪倒在街上的百姓,揚聲道:“諸位鄉(xiāng)親稍安勿躁,你們是大秦子民,敢傷大秦子民就是與大秦作對,無論是妖是人還是神,都要受到處罰!”
年輕人揮手,那團神光靈智化為一位白袍青年,怯怯道:“求大人法外開恩,念小神初到大秦,不知者無罪啊。”
白發(fā)年輕人伸出右掌,輕輕一震,那白袍青年從腿開始,緩緩化作白煙。
“我是神族!納蘭上神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那小小山神就這般灰飛煙滅。
魁梧老人俞褚心頭凜然,這位果真如同傳言那般,鐵血殺伐,想當(dāng)年白首山的大亂,也是這一位壓下了種種質(zhì)疑,全力促成黃庭仙宗收編至大秦手下。
同時他也恐懼于面前此人的修為境界,望之如臨深淵,不愧是太易宗師榜上之人,盡管第九,但也是通玄宗師!
白發(fā)年輕人一閃而逝,出現(xiàn)在那滅妖大陣之前。
“劫歷神絕寧無雙?”?;沼钔蛲蝗怀霈F(xiàn)的白發(fā)年輕人,疑惑道,“你來此何事?”
寧仙奇笑道:“前輩隱居山林良久,好像不太清楚,如今滄州是大秦的,前輩所作所為,已然觸碰到大秦鐵律底線,還請伏法?!?p> ?;沼盥勓砸汇?,像是沒有聽清楚,或是不敢相信,如今有人敢質(zhì)疑妖師了?但他觀寧仙奇氣象,已是難看出其虛實,不得不壓下心里不快,沉聲道:“本妖師除妖,還要向世俗王朝報備?”
寧仙奇道:“除妖一事,如今人間界妖族數(shù)不勝數(shù),只要妖族不殘害百姓,我們也不會主動出手。但,今日二位斗法,已經(jīng)害得幾百人民流離失所,家破人亡,這筆賬只能記在二位的頭上?!?p> “這重羽妖族已然在西荒犯下滔天殺孽,難道來到大秦收手,就受大秦保護不成?”?;沼钌砩系幕鹧嬉呀?jīng)愈加恐怖,可見他心頭的怒意已至頂峰。
“非也?!睂幭善嫘Φ?,“還請前輩收了神通,以免傷及無辜百姓,這妖族自有取死之道,大秦又豈會容他?”
?;沼詈龆嫔斎?,只見寧仙奇好似閑庭信步的走近,但卻像是截斷了他所有的運氣之路,太炎真氣逐漸熄滅,就連那巖漿火柱也落下,重回地底。
而且他還看到一個恐怖的畫面,那號稱一日千里的重羽妖族,在沒有陣法之后,在原地不斷撲騰,竟是飛不離咫尺之距,看起來如此的滑稽可笑。
在寧仙奇周身的天地仿佛回歸了混沌,若有的法則皆由他一人主宰。
他曾聽聞神絕的道意是造化,卻沒想到他竟能造化天地,而非只是造化萬物!
“還請前輩隨我走一趟,看看如今的人間界?!睂幭善孓D(zhuǎn)頭笑道,不管?;沼钍欠裨敢猓乱豢虝r光飛逝,空間流轉(zhuǎn),兩人已經(jīng)來到了大秦帝都。
“前輩請看?!睂幭善嬷钢卒伒晖獍徇\米袋的那個穿著人類服侍的妖物。
只見那妖族口中有獠牙,一雙腿上的刺骨更是森冷的可怕,身高有三丈,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此時卻是扛著十幾個重有百斤的米袋,不斷往店里搬運,沒多時,門口車上的米袋都搬運進店了。
那店主笑嘻嘻的數(shù)了兩貫銅錢給那妖族,贊賞地拍了拍對方的大腿,“下個月依然是這個價,沒問題吧?”
這妖族祝徽宇識得,是妖界有名的力士,被稱為熊魁,他以前也殺過。沒想到當(dāng)時他看來為禍一方的妖物,竟然心甘情愿的為凡人打工!
“熊魁食量驚人,在人間作亂之輩也是因為吃不飽,但只要加以律法束縛,他們便能知禮守信?!睂幭善嫘Φ馈?p> 接下來的幾個地方也完全顛覆了?;沼钚闹械恼J知,很多平時窮兇極惡的妖族,竟然依靠自己的本領(lǐng)在這個人族大城里過的很好,盡管也有很多人害怕恐懼,但它們也沒有主動害人。
“祝兄,果真是你?!?p> 在寧仙奇帶著?;沼畹教幱螝v之時,一個聲音傳來,轉(zhuǎn)頭卻是另一位妖師古瀟。
“我感應(yīng)到妖師令上的氣息,前來一看果真是你,怎么又有妖族作祟?”古瀟手持玉簫,背手在身后。
“兩位好好敘舊?!睂幭善嫘Φ溃拔乙攸S梨縣給各位鄉(xiāng)親一個交代,若前輩想清楚了,就去一趟監(jiān)天寺?!?p> 寧仙奇化作流光飛掠而去,古瀟神色古怪的打量老朋友,怪笑道:“怎么?老朋友你犯什么事兒了?不會是一不小心燒毀了農(nóng)田吧?”
?;沼钚念^一驚,連忙問道:“燒毀農(nóng)田這么小的事也歸大秦管?”
“那可不是小事兒,農(nóng)田被毀,幾家百姓顆粒無收,如何過冬?如何活下去?”古瀟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慕忉?,“老朋友,我們這些修行者離百姓太遠,就像虛浮在天空,未著地,又談何心懷天下蒼生,為黎民斬妖除魔,守護人間太平?”
他還是不死心的問道:“你不會真燒了人家的百畝良田吧?”
“沒有?!弊;沼瞠q豫了一下,試探著問道,“為了除妖,如果我燒了房舍百余間,失手殺了數(shù)十人?按大秦律,應(yīng)該受到什么處罰?”
“嗯,也沒多重,就是補償被毀房舍的百姓的錢財損失,至于殺人雖說情有可原,但也是重罪,搞不好要被罰去開挖運河溝渠,旱災(zāi)時節(jié),須得興云布雨;洪澇時節(jié)須得解救百姓數(shù)百人。還有……”古瀟來大秦時間比較長,熟知律法,如數(shù)家珍的說道。
豈不見?;沼钅樕絹碓胶?,伸手打斷他繼續(xù)說話,“無雙小兒誤我除妖大業(yè)!”說罷,臭著臉離開。
“祝兄往何處去?”古瀟疑惑的在后面問道。
?;沼钜а狼旋X,“去監(jiān)天寺自首!”
“祝兄……”古瀟又喊了一句,“監(jiān)天寺在這邊?!?p> 祝徽宇轉(zhuǎn)過頭,看著一臉壞笑的古瀟,兩人對望,突然齊齊放聲大笑。
“這豈不就是我等所求的安寧,若天下皆是如此,我愿從此不修法,不求天道!”?;沼罡呗暱裾Z。
四周路過的人用奇怪的眼神望著這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