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還沒到眼前,但就算隔著百里,也能感受到那從地面拔起的懸崖是如何的氣勢磅礴,被譽為天之涯,確實有不同尋常的意義。
天之涯的懸崖,石壁通體黝黑,就像是半截月牙插在地面,擁有一個優(yōu)美的弧形崖壁,連接著天上云層與地面。
“相傳在云層之上還有另外半截,只是沒人登上去過,而且天帝行宮也在其上?!蹦巧衽粗o雍,解釋道。
這是她作為天界一員的驕傲,上天于此止步,大地到此而盡,這便是天涯。
拉車的馬匹也頗為不凡,奔跑如清風,眨眼間已至崖底。
這時紀雍才發(fā)現(xiàn),在這個向內弧的崖壁旁,有一塊塊懸浮的石階,此時崖底已經(jīng)人山人海,因為這里即將發(fā)生一件大事。
“踏著這些懸浮的石階就能登上天涯,云層以下共九階,代表第一境的三階、第二境易血、脫胎、換骨、第三境感靈、通靈、法相。”神女名為上官浟浟,開始為紀雍解釋,“想要在天涯石壁上刻下名字,必須每一階段圓滿。踏上七階及以上的,就稱為通玄石刻?!?p> “通玄石上留名,必須以道靈壓制他人,才會顯現(xiàn)出來,不然登上七階也留不下名字。古往今來,在其上留下姓名的通玄王者少之又少?!鄙瞎贈翛裂壑幸踩计鹆藢νㄐ痰你裤?。
她撇過頭,卻發(fā)現(xiàn)紀雍依然是一副淡然無所謂的樣子,上官浟浟還以為他對通玄石留名一事不放在心上,心里多少有些不滿。
于是她便激道:“紀先生不想名垂青史?今日徐少尊徐公子要在通玄石上留名,可是驚動了天界的眾多天驕呢,到時候定然是一番龍爭虎斗。”
紀雍皺眉看了看四周,只見一座座石臺之上,一個個身影端坐,無一不是神光灼灼,擁有無敵之姿。
上官浟浟看到紀雍的目光,便一一為其介紹:“西方的這位是西方神帝之子諸葛奇宥,擁有道靈肅割天劍,據(jù)傳無比鋒利,可斬破虛空!”
“那位女子為南方神帝之女,皇甫宣嵐。南明離火出神入化。”那位神女一頭火紅色的頭發(fā),像是熊熊烈火在燃燒,紅色盔甲金色鑲邊,幾乎是將她籠罩在烈焰之下,她的身邊人少的可憐,因為實在是太熱了,就像是烈日當面。
無論是西方少帝還是南方圣女,紀雍都能感受到他們如同鶴立雞群般的恐怖氣焰,那一身氣勢修為,一點也不比納蘭伏宿差。足見這四方神帝的子嗣,都是頂尖的高手,盡管他們現(xiàn)在還是感靈階段,但幾乎都能預見未來,必將是繼承神帝之位的第四境無敵之人。
“聽聞天界有四方神帝,那也應該有四位少帝,除去逗留人間的納蘭伏宿,東方少帝沒來?”紀雍疑惑的在四處打量。
那婢女聞言頓時翻起了天大的白眼,然后看著紀雍傲嬌的像是一只小孔雀,“我們家小姐就是東方少帝!”
紀雍倒是意外的打量了上官浟浟一眼,面前這人身上的氣勢比其他少帝可就差得遠了,沒想到竟然就是東方少帝。
“失敬失敬?!奔o雍盡管意外,但依舊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就了事,也算是知道為何此女表現(xiàn)的如此財大氣粗了,感情人家是神帝之女。這個身份配徐少尊倒是足夠了。
正此時,人群發(fā)出一陣騷動,只聽遠遠就有人傳來聲音,“徐少尊來了??!徐少尊來了!”
從遠方的外圍人群開始傳遞聲浪,然后便是一個個目光望外頭望去。
只見那方天際,無盡紫色云海翻騰而起,像是翻江倒海一般的紫色浪潮,蔓延吞噬皚皚白云。高大數(shù)十丈的紫色云幕之上,一座扁舟緩緩行駛在云端。
其上,一位白衣青年,長發(fā)舞動,衣裳翩翩,狀若飛仙。
無盡紫云,一點白雪。
這是眼前景象的最好描述。
“是他,他來了。”上官浟浟的呼吸略微急促,雙手捏著衣袖,看得出,她很緊張。
紀雍抬頭看了片刻,撇了撇嘴,問道:“上官姑娘是想當著天下人的面向徐少尊示好呢,還是覺得私下里說情話好?”
上官浟浟愣了愣,“紀先生真的有辦法讓徐公子私下見我一面?”
紀雍點了點頭,然后跳下馬車,往人群里擠去,往后擺了擺手,“上官姑娘去僻靜的地方準備準備,我?guī)焐僮饋硪娔??!?p> 上官浟浟更是緊張的不知所措,讓馬夫去往附近的山頭。
清涼山頂有座級清涼亭,上官浟浟手足無措的整理著衣衫,端坐在石桌旁,桌上,云海霧里花茶,已經(jīng)緩緩的鋪出了一層白霧。
上官浟浟遙望著那方的紫色云彩,微微出神中。
而另一方,徐少尊正要緩緩降下云端,只聽西方少帝冷哼一聲,便聽到無數(shù)的劍鳴聲震動虛空,將那延綿而來的紫云攪碎得破爛不堪。
“你是人族少帝,而我們是神族少帝,今日,我們就借通玄石刻,看看誰的道更高、更強?!苯鹕\衣西方少帝朗聲開口,只見其身后的道靈已是蠢蠢欲動。
一片金色海洋之中,雷霆閃耀拘著一口破滅之劍,道靈一出,四周空間都有裂痕出現(xiàn),端是恐怖無邊。
“此次,三界之中理應定下最強天驕!”南方圣女皇甫宣嵐聲音清脆,如同鳳凰啼鳴,在她的頭頂三尺,一只七彩小鳥在飛騰著,小鳥一雙眼睛火紅,每次撲閃翅膀,便落下朵朵妖異火紅的蓮花,皇甫宣嵐身邊的火焰更是難以以目直視。
天頂徐少尊面目沉重的看向人群,眾人還以為他是感覺到有壓力了,這才將目光轉向下方。可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他竟然是像在尋找什么人,沒有將兩位少帝的挑釁放在心上。
“這么狂妄嗎?竟然不把少帝們的挑戰(zhàn)放在心上?!北娚褡宥颊痼@的無以復加。
“他在找誰?難道還有其他少帝在場?”他們也都不斷的左右打量著。
那石臺上方的西方少帝臉色沉下,一躍而起,帶著怒火與漫天的虛空裂痕,“沒人敢這般無視本神!”
皇甫宣嵐也蹙起眉頭,腳下火焰化作一條登天之橋,壓制著天涯之上,七階以下所有人的姓名與道痕,直接沖到了第七階上!
“這實力真是,曠古爍今,這是一個最強天驕集結的時代!”很多老神王也震驚的看著逆沖而上的兩人。
他們在天之涯的庇蔭之下,想要飛天理應來說困難無比,不像徐少尊那般毫無壓力,但是,他們就是做到了,無視所有古往今來在天之涯上留名之人的道痕!
“你們看,徐少尊停下了,難道是自認為無法與兩位少帝媲美?”有神族發(fā)現(xiàn)徐少尊的紫色云彩依舊在原地,再也沒有擴散,并且,在下瞬間還不斷的壓縮回到了他的體內。
只見徐少尊的白衣?lián)Q紫,不僅如此,一雙黑色眼瞳也變成了紫水晶般,他凝神等待。
在他的身后,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出了三道身影,渾身上下帶著莫名的氣息,這三道氣息一出,竟是壓制著全場神靈的心頭,直接出現(xiàn)了三尊龐大無比的身影!
西方少帝諸葛奇宥突然就是眼神凝重,那三道身影,幾乎壓制他身邊的無數(shù)猙獰的虛空裂縫都要消失,那是最為直接的道痕壓制!
場中所有通玄道意,盡皆在紫衣之下!
唯有一個例外,就像是他們的道意沉在了紫色的水面下,唯有一朵青蓮,蓮梗從水底向上生長,致使那青蓮高出水面,一枝獨秀。
“到底是誰?還有誰的道意竟然如此之高?”皇甫宣嵐也發(fā)現(xiàn)了在心湖靈覺之中的青蓮,所以她也開始在人群中尋找。
在場的所有神靈都變得有些不淡定了,三位天驕少帝,將來必將成為第四境的無上人物,竟然都在尋找著某人。
突然間,徐少尊看向天涯的云層之中。
眾神隨他的目光望去,不禁艱難的吞了吞口水,“他不會是想去云層之上吧?”
沒有留個眾神多余的驚錯時間,徐少尊已經(jīng)沖天而起,身后拖長了一道紫色的煙霞,沖進了云海之中!
皇甫宣嵐、諸葛奇宥兩人徒然眼瞳緊縮,徐少尊真的上去了,代表著逍遙境的石階!
所有的神靈都知道,從今天開始,徐少尊之名將傳遍三界,作為當今天下第一天資的榮譽。
……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在第十階上的徐少尊依舊仰首看著上方。
在天涯的月牙之巔下的第一個石階上,一個滿身清光的年輕人,身后背著一口墨色的長劍,眉心一道鮮紅的裂痕,此時年輕人也在仰望僅僅一步之遙的天涯,那個真正的天涯之巔。
清光年輕人所在的石階從上到下數(shù)的話,會是第十二階,代表的則是……忘憂天人。
“所以會有十三階。”渾身清光的年輕人舉起手臂,頭頂之上的天涯之巔,便是第十三階。
“是的。”徐少尊仰頭看著頭頂,“所以一定會有第五境?!?p> 清光籠罩,如同廣袖仙袍加身的年輕人隨意的坐在石階上,低頭看向徐少尊,“如此天資,卻只能達到勉強達到長生天人,會不會有挫敗感?”
徐少尊搖了搖頭,沒有過多的在意紀雍話中的譏諷,反而是皺眉打量著紀雍,“你竟然在渡劫?”
這一句話出來,反倒是輪到紀雍愣了,隨即皺起眉頭,“用這些話來亂我道心?”
徐少尊失笑不語,看著此地,漫天星光,如同觸手可得,不禁吐露一絲心緒:“天下千年一逍遙,長生天人如何?逍遙天人如何?忘憂天人如何?不到第五境,終究隨天地而輪回?!?p> 紀雍撇了撇嘴,“誰知道呢?”
“紀兄來天界,也是為了提早悟道逍遙真意嗎?”徐少尊換了話題問道。
紀雍擺了擺手,“世間之上,好像只有我一開始就是逍遙境。”他指著自己的眉心,那里是命格所在。
“我來是想要帶你去見一個人,敢不敢隨我走一趟?”
徐少尊無所謂地笑道,“有何不敢?”
兩人瞬間劃過星空,如同兩顆耀眼的流星。
……
清涼亭內,小婢女坐在美人靠上,偏著身子,小腦袋枕在手臂彎上,撅著小嘴吧,嘟囔道:“小姐啊,你說紀大忽悠到底靠不靠譜啊,他能把徐公子請來嗎?他不會是趁機溜了吧?”
上官浟浟卻是坐得端莊舒雅,靜候在石桌旁,杯中茶水騰起的熱霧已經(jīng)將石桌鋪滿,像是一朵云層落到了桌上。
她柔聲道:“紀先生只給我們說了他的姓,卻沒有說他的全名,但能來到天界,此人的身份我卻有所猜測。”
小婢女抬起了頭,好奇道:“那個紀大忽悠還有什么大身份不成?”
上官浟浟嘴角掛起了微笑,天邊,兩道流星向著此地不斷靠近,“他呀就是紀無邪,邪絕紀無邪?!?p> 接著小婢女就看到,清涼亭外,一個紫衣年輕人向亭內走來。
她連忙揉了揉眼睛,然后狐疑的看了看自家小姐,得到小姐的點頭后,小婢女的小心肝立即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長得端是稱得上風華絕代的紫衣公子坦然自若的受邀坐在了石桌對面,與上官浟浟對坐飲茶。
小婢女都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夢中一般,迷迷糊糊的走出清涼亭,山風微冷,也吹不散她臉上的紅霞。
“喲,看來你家小姐和他聊得不錯嘛?!蓖蝗灰粋€調笑的聲音傳來,將小婢女嚇了一跳。
抬頭一看,只見嶙峋的山石上,那個一身玄衣的紀大忽悠,不知從哪里拿出了一口長劍背在身后,還頗有一些俠客范。
小婢女還以為這個不懂風情的人要去打擾自家小姐,趕緊將懷里的一顆道痕石扔了過去,道:“這是小姐答應給你的報酬,你別過去問小姐要了?!?p> 紀雍擺弄著手中的一顆銀白色紋路的道痕石,皺眉道:“怎么只有一顆?”
“土包子?!毙℃九那牡姆藗€可愛的白眼,一只手插在小蠻腰上,一只手指著紀雍手中的道痕石,“這個是極品虛空道痕石,里面可以儲存東西,小姐答應給你的三千道痕石都在里面了?!?p> 紀雍眉頭一挑,“還有這種好東西。”
“對了,我們小姐讓我告訴你,道痕石只能在天界存在,去人間的話會被壓碎的?!毙℃九鲋^,沖石上的紀雍小聲喊道。
紀雍瞬間就興致缺缺,跳下山石來,將道痕石扔給了小婢女,“那我不要了?!?p> 小婢女自然是一臉呆萌,紀雍輕柔的揉了揉她頭上的兩個發(fā)髻,“告訴你家小姐,我走了,能不能和徐少尊結成道侶,還要看她的本事了。”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jīng)問徐少尊天界通往人間的虛點在何處,奇奇怪怪的去了趟妖界,又來了趟天界,真是莫名奇妙的旅程。
唯一的收獲便是,嗯。還是人間界呆著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