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桑田。
東海之上,海嘯連天,在這一刻無論是誰,都能聽到那轟鳴的海嘯聲!
天災(zāi)降臨!
狂風(fēng)呼嘯,這個世界正式步入了可怕的毀滅階段!
在興隋東海沿岸,早在一年前,朝廷已經(jīng)調(diào)集了國內(nèi)所有修行者,來到海岸駐扎。
十里一亭,里面是第二境中修為渾厚之輩,五十里一崗,里面坐鎮(zhèn)通玄王者!
海嘯發(fā)生之前,十里亭中,尹舒可謂是當(dāng)今天下,第二境中的佼佼者,幾乎有通玄之下無敵之名。
他看著一望無際的海面,看似風(fēng)平浪靜,心里卻是有恐懼的情緒在蔓延。
他年前的石桌上,放著一罐好酒。尹舒沒有用碗,他喜歡直接抗罐喝,這樣喝起來才叫霸氣。
“大人,可有什么憂心之事?”屬下有人在匯報時,看到尹舒喝酒,沉沉問了句。
尹舒笑罵道:“娘的,這天地都要碎了,你說值不值得憂心?!”
那修士納納道,“這不是老話說的好,天塌了有高個子頂嘛?!?p> “哎呀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我這八尺身高,還不算是高個子?怪不得你不擔(dān)心,感情是想讓我在千年頂著呀,這先死的不就是我了嗎?我可不干,我還沒有活夠呢……”
那屬下在尹舒那日常的話嘮中趕緊離開,實在是這尹大人什么都好,就是話太多了。
這一天剛好,一個女子來了。
這女子一身紅衣,眉鋒如刀,英氣逼人,行走之間如同面前走過了一座大山,讓人無法直視。
“你不是找人嘛?怎么找到我這里來了?”尹舒見來人,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別望著我笑,和以前一樣難看死了!”陶虞緩步過去,抬起手直接一巴掌把尹舒的臉給按在了石桌上。
“小娘皮你過分了??!”尹舒反抗不得。
看著手下像是蛤蟆蹦噠的尹舒,陶虞臉上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容,然后才松開了手。
“大佬喝酒。”尹舒很識趣的捧著酒壇遞了過去。
陶虞毫不客氣,接過酒壇,揚(yáng)起纖細(xì)雪白的脖子,酒水似顆顆不斷的珍珠,落入嘴里。
旁邊的尹舒看得一個勁的咽口水。弱弱地道:“你給我留點……”
陶虞停下,看著尹舒。一張冷酷的臉龐上,罕見的出現(xiàn)了一抹紅潤,“又想被打?”
尹舒這才收回目光,無精打采的坐在石凳上,下巴放在石桌上,看著她:“紀(jì)師傅沒找到?”
陶虞目光暗淡了下來,將酒壇放在桌面,順勢坐了下來,用手撐著臉。
她眺望著遠(yuǎn)方海景,“沒有找到,不準(zhǔn)備找了。他一定在世上某個地方過得很好?!?p> 尹舒識趣的不再說這個話題,見陶虞興致不高,立即挺起身子,興沖沖道:“你快通玄了吧?這樣和我比劃比劃,我可以指點一下你?!?p> “戚?!碧沼莶恍嫉泥托σ宦?,斜眼看著尹舒,“你也不用自己找罪受,旁邊有柱子,自己撞去?!?p> “喲,大家都在啊?!边@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
尹舒抬頭望去,只見一位青袍男子背負(fù)雙手而來,進(jìn)入亭中,也是毫不客氣的自己就坐下了。
看到桌上酒壇,男子眼神一亮,“專門給我準(zhǔn)備的?”一邊說著,一邊已經(jīng)動手自己喝了一大口。
“郭寄奴,你來這里干什么?”陶虞皺眉看著來人。
郭寄奴苦笑,“好歹我也是師父親傳,你能叫我一聲師兄嗎?”
“呵,高攀不起。”陶虞生硬答道。
“哈哈哈,可以。今日這石亭聚集當(dāng)今天下三位大神仙,同喝一壇酒,傳出去也是段佳話??!”尹舒眉飛色舞,那模樣可謂是得意忘形。
“是,就你修為最差!”陶虞毫不客氣的打擊。
尹舒表情頓時如同吃了蒼蠅屎一樣,一拍桌子怒道:“小娘皮,信不信我打得你哭爹喊娘?”
“呵呵?!碧沼堇湫?,大有立即出手的意思。
郭寄奴扶額苦笑,“兩位,聽我說一句。”
尹舒陶虞皆轉(zhuǎn)頭過來,郭寄奴道:“浩劫到來或是明日,或是幾十年,來日方長。通玄方可坐鎮(zhèn)一域,庇護(hù)生靈,你們何不比一比,誰先到通玄?”
“肯定是我。”陶虞毫不猶豫答道。尹舒氣得直拍桌子。
“簽賭約!”尹舒直接拍上了紙,刷刷寫著:“今日尹舒陶虞對賭,只要誰先至通玄,另一人必須對其馬首是瞻,做牛做馬!”
陶虞當(dāng)然毫無異議,兩人直接簽了。
“我回西荒。”陶虞直接起身,看了眼尹舒,“別死了,等我收賬?!?p> 說完身形已經(jīng)騰挪而去。
“氣煞我也!”尹舒氣得七竅生煙,轉(zhuǎn)頭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能贏?”
郭寄奴站起身來道,“還好,不好說?!?p> 說罷,身影已經(jīng)化飛虹消失,“別死了!”
原地話語回蕩,而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尹舒是瞠目結(jié)舌,愣愣道:“這……還有沒有天理啦!”
郭寄奴已是通玄!
之后一月不到,東海海嘯!
一座座洪荒山嶺,無緣無故,硬生生的擠入東海之中。
其上妖獸飛騰,魔怪林立!
人間界的天空之中,同時出現(xiàn)了九輪烈日。
妖族洪荒之氣遮天蔽日。
更有:
北方一座神宮出現(xiàn),一直巨大的玄龜四足如撐天之柱,鎮(zhèn)壓四方。
南方景州之南,一片無邊烈域延綿萬里,火焰無盡,整個人間可見南方天際,已是紅霞滿天,如天幕燃燒!
西方虎嘯山林,巍峨白虎宮出現(xiàn)后,泥沙土石不存,全部變成了堅硬的金鐵地面。
東方無數(shù)樹木瘋長,所有花草長得遮天蔽日,再也看不到光亮!
“開始了!滅世浩劫!”
人間界瞬間不知拓寬幾萬倍,妖界空間、天界空間、靈界空間開始交匯。
妖魔鬼怪神人仙,萬靈逐漸出現(xiàn)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無數(shù)人間城鎮(zhèn)鄉(xiāng)村瞬間就是妖魔肆虐,神族可怕的道則之力因為失控的原因,紛紛綻放開來。
這不是一場只是人間的災(zāi)難,這是一場三界浩劫!
所有的地方都在發(fā)生戰(zhàn)斗,三界通玄,如同黑暗中一顆又一顆的燈塔,燈塔之下,就是無休無止的戰(zhàn)斗。
東方海岸,如天崩地裂,狂風(fēng)呼嘯。
尹舒看著面前水天一色,義無反顧踏上前去!
“遇山開山,遇水退水!遇妖斬妖,遇神弒神!”
無敵莽夫,融匯武道雙修,破通玄之門!
“陶虞,我贏啦!”
更大的海浪涌來,尹舒面帶笑容暈了過去。
…………
海嘯還在繼續(xù),許多通玄抵擋不住,氣竭人亡,海水重進(jìn)內(nèi)陸,一層又一城的通玄抵擋,盡管如此,沿岸城鎮(zhèn)依然受海嘯天災(zāi),死傷無數(shù)!
東海之中,龍溪溪嬌小的身影滑動雙手,可怕的氣息開始四散,她的臉色逐漸煞白,身體不斷枯萎變老。
慕容東海在龍宮之頂,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龍溪溪沒有停手,柔小的身體里,一條一條金龍四散,以最大法力,幾乎籠罩了整個東海!
因洪荒巨嶺而宣泄的海水,驟然凝固不前。
陸地上,很多通玄正準(zhǔn)備殊死一搏,卻發(fā)現(xiàn)所有海水在面前停滯!
原本恐懼的孩童看著面前滴滴水珠,好奇的伸出小手,輕輕觸碰。
霎時間,時光如同倒流,海水回收,無盡海嘯通通向天而起!
東海之上,二十四顆水珠像是饕餮之口,吞噬所有的海水!
這一幕不知持續(xù)了多久,終于海水退潮……
慕容東??粗硇伍_始潰散的龍溪溪,那邊,那個始終青春若是稚童的女孩兒,嘴角終于看著他露出了笑容。
隨后煙消云散。
二十四顆定海珠主動飛往慕容東海身邊,像是一個個歡快的孩童,圍著他滴溜溜的旋轉(zhuǎn)。
“將法寶交出來!”無盡大山中,一道頭頂牛角,龐大妖身的巨妖探出手掌,天地法相中,雷霆如天之痕。
龍宮龍云菲飛出,金色瞳孔蘊(yùn)含冰冷殺意,直接沖天而起。
那手掌被龍云菲洞穿后縮。
慕容東海悲憤道:“留下!”
二十四顆定海珠一起飛出,可怕的威勢如天傾,無盡重水垂落而下,那通玄圓滿的妖王直接被碾壓成渣!
長平城,自從三年前妖皇之亂后,百廢待興,城中多處陣法已經(jīng)破損,張晦明殫精竭慮,在一年前溘然長逝。
當(dāng)世時,舉國同悲。
這個老人死的時候最后一句話是:吾有愧邪絕。
在發(fā)喪當(dāng)日,邪絕之徒郭寄奴來到長平,親自為老人蓋上一坡黃土。并且接下了長平的陣法修補(bǔ)之事。
一年后陣法重啟,郭寄奴躋身通玄之列,成為了有史以來第一個最年輕的通玄!
長平之外,妖魔肆虐,無盡荒山剎那之間出現(xiàn),無數(shù)妖魔聞到人氣,瘋狂攻城。
石亭一別之后回到長平的郭寄奴,掌控天下第一大陣,擊殺九位通玄妖王。
而后率領(lǐng)駐守長平的兩位通玄,長驅(qū)直入,破千里蠻荒!
西牛賀洲,佛祖手托佛國,無數(shù)信眾被一攬只掌,躲過無邊殺劫。
而后佛祖令諸多金身羅漢向東伏魔,建立道場鎮(zhèn)壓妖魔;自身西出龍門關(guān),腳踏之處,金石化沃土,佛國信眾開始在新的家園生存。
西方神帝最終不得不出現(xiàn),與佛祖論道,后隱退與須彌山最西,延綿千里金石所化為神族禁域。
北俱蘆洲天機(jī)樓中兩位青年正襟危坐,如同當(dāng)年撐起北俱蘆洲的兩位老人一般。只是現(xiàn)在的兩人還是很年輕。
“師弟,我北俱蘆洲如何可解眼前之危?”年紀(jì)看起來還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唇紅齒白,一邊與師弟華青揚(yáng)下棋,一邊愁眉不展的問道。
華青揚(yáng)已是不惑之年,看師兄所落之子,微微一笑:“師兄,你心亂了?!?p> “北俱蘆洲一直以來獨立九洲之外,除了幾個勉強(qiáng)過得去的高手以外,并無多少防御力量,如何能過此劫,難道真的眼看流民四起,民不聊生嗎?”
華青揚(yáng)笑道:“怎么會?從古到今天機(jī)樓頒布了多少通玄榜?多少天驕榜?”
“你是說?”
“北俱蘆洲的氣數(shù)放出去,其實就是等著這一天呢。天地是棋盤,一啄一飲,皆是定數(shù)!”
話音未落,閣樓外,一個渾厚聲音響起。
“公羊博敖前來還債!”
“薛青萍前來還債!”
“狐幼潭前來還債!”
……
一個個通玄榜上之人,只要是沒妖魔亂根基,紛紛前往北俱蘆洲。
低頭俯瞰九洲山河,一道道璀璨的飛虹,似萬鳥歸巢一般,從各個地方趕到。
妖魔亂世,人間通玄也不少!
南蟾部洲紫霄宮,紫氣浩蕩誅邪魔。
紫衣徐少尊一人一掌,殺穿南蟾部洲,擊殺通玄數(shù)十,最后與天界魔域連番大戰(zhàn),這才停下腳步。
魔域之主,第四境中佼佼者,真身直入紫霄宮,與道祖一戰(zhàn)。
此戰(zhàn)是三界爆發(fā)的第一場第四境之戰(zhàn)。
三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一刻看向人族至尊之地,紫霄宮震蕩不休。
宮闕大殿倒塌過半,魔主敗走。
而在眾人皆要松一口氣的時候,妖界有妖皇出手,蓄力打出最強(qiáng)一擊!
紫霄宮被毀,道祖受傷之下,沒有繼續(xù)動手。
一時間,南蟾部洲迎來了亂戰(zhàn)之局。
滄州之地,大秦鐵騎與劍宗劍修一起,逐神族于驪山之北,修筑長城,三萬劍修駐守長城,北方神帝出手差點擊潰剛修好的長城。
而就在神帝差點入關(guān)之時,千古一帝始帝虛影降臨驪山,與神帝互換一擊。
神帝退走。只是神族之人一再攻城。
西荒,白龍寺,佛祖成道之地如暗夜孤島,四周莽荒無垠,白衣僧人李元修借佛祖之力,震退八方妖魔,建立西荒佛門凈土。
血鼎山,陶虞一人艱難守山,不入通玄,勝似通玄。
擊殺通玄數(shù)位,震驚九洲。
以下伐上,古往今來最強(qiáng)第二境!
但也正因為根基太過扎實,陶虞始終破不開最后的關(guān)卡。
血鼎山幾乎被破,危機(jī)時刻,血意真出現(xiàn),一掌擊退通玄妖王,坐守血鼎山。
西荒淪為妖魔之地,兩處圣地是所有人族的凈土。
景州之地,破陣子以絕強(qiáng)手腕,擊殺所有控制不住殺人的妖王、神王,無人可以亂景州。
天界天之涯,定天界虛空。
如果不是天之涯的存在,天界虛空恐怕早已經(jīng)完全融入了人間界,而不是像現(xiàn)在一樣,只是四方神帝與魔域所在的部分區(qū)域和人間相容。
寧仙奇依舊盤坐在涯邊,此刻帝師的身影與虛化的天帝也在他的兩邊。
“是時候了?!碧斓鄄蝗炭慈f千生靈征戰(zhàn)殺伐,開口對帝師道。
“只為了一人,值得這么多生命消失嗎?”他問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話。
“值得?!钡蹘熋鎺⑿?。
“十萬年歲月,我終于等到了今天?!钡蹘熖ь^望天。
寧仙奇周身,道韻無雙,幾乎有世界虛影生滅不息,道紋勾勒世界卻又被無形的力量磨滅,無法存在超過片刻。
“小家伙,我來幫你。我只能演示一遍,你要記好咯!”帝師長笑。
他伸出手,往后方帝宮一招。
帝宮中央一口大鼎之中,他招出了一片星海!
星海群星明滅可睹。
“這是第四界,虛無界域!”
“所謂通玄實乃知天命,我將它叫做知命天。”帝師手捧著星海,“知命天由天帝初的虛界所化,蘊(yùn)含天命,通玄知天命后,便會留下一道投影在這知命天中?!?p> “此天一開,將三界相隔,浩劫之??裳邮?,通玄之隕落,可于此天中復(fù)生!”
帝師沉聲斷喝,天帝伏如聞天道,如癡如醉。
而后帝師又神情落寞,“如妖師之靈,身死之后,若無召喚,便永困知命天?!?p> 長嘆一聲,帝師雙手之中,龐大修為,無盡道意紛紛涌入虛幻知命天。
知命天開始無休止增長!
帝師道韻用盡,知命天籠罩三界,將三界隔開!
帝師長笑一聲:“吾去也!”
身軀潰散原地,知命天中心,一顆龐大星體支撐著整片虛空。
三界在知命天形成后隕落的通玄,無論人、神、鬼、仙,眾生通玄,皆入知命天!
三界進(jìn)入了最后的茍延殘喘。
所有天人之境,無論敵我,在帝師開辟知命天后,紛紛起身,鄭重行禮。
“恭送帝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