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愛像一道光
“佳佳,怎么辦?戈秋明跟我分手了……”程安遇雙手顫抖地看著手機屏幕,她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轟然倒塌,城池不再。
她從未想過戈秋明會突然跟自己分手,昨天他還信誓旦旦地跟她說“以前你照顧我,那我以后長大了,就要保護你呀?!?p> 佳佳的手上拿著自己和程安遇的簡歷表,她們此刻正在學(xué)校舉辦的招聘會里找實習(xí),佳佳看著程安遇這副模樣,抿抿嘴還是說:“安遇,咱們當(dāng)下最重要的還是找實習(xí)哦。你不要太難過啦?!?p> 佳佳拍了拍程安遇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程安遇眼里的淚水沒忍住,嘀嗒嘀嗒掉落在地面上,面前的那些人在程安遇的眼睛里朦朦朧朧,在淚水的照映下支離破碎。
招聘會上來來往往的人,程安遇的同齡人們都拿著簡歷,穿著光鮮亮麗的正裝,在各個單位前面來回打量招聘需求情況,他們都在為自己的前程而奔忙著。
“哎,安遇,你看,那不是你最想去的公司么?他們也來了?!奔鸭哑髨D分散程安遇的注意力,恰好看到了程安遇之前跟她提起的,特別想去的公司——華森集團。
程安遇從包里掏出紙巾默默擦干眼淚,朝著佳佳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家公司著實排了很長的隊,看來大家都想去,競爭真大。
程安遇一直想去的公司是華森集團,華森集團是星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快消企業(yè),程安遇和戈秋明在一起的時候,戈秋明問她以后想從事什么工作,進哪一家公司。
那個時候程安遇走在星城的馬路上,看著這座熱浪騰騰的城市,看著走在路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她一片茫然。
為此戈秋明還對她發(fā)過脾氣,無外乎認(rèn)為程安遇已經(jīng)是這么大的人了,再過一兩年就要步入社會了,應(yīng)該要考慮一下自己工作的事情了。
可,她竟然對自己說不知道,她怎么能夠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呢。
后來,程安遇在網(wǎng)上查公司的時候,無意間看到華森集團的介紹,她想了想,自己似乎喜歡那種既生產(chǎn)產(chǎn)品又做產(chǎn)品銷售的公司,而華森集團從產(chǎn)品研發(fā)到產(chǎn)品營銷已經(jīng)形成了一條完整的業(yè)務(wù)鏈。
這就算是定下了一個目標(biāo),進華森集團工作。而這一次找實習(xí),也是為了以后的工作而準(zhǔn)備。
“過去看看~”程安遇低聲說,她臉上還殘存著淚水,今早興高采烈來找實習(xí)的她,此刻好比霜打的茄子,現(xiàn)在能夠讓她吊著最后一口氣力的就是為前程而努力了。
程安遇和佳佳排到了隊伍的后邊,程安遇四下打量著排在前邊的人們,他們看起來都很優(yōu)秀的樣子呢,程安遇心里說。
前邊的人口若懸河地跟招聘負(fù)責(zé)人介紹自己的經(jīng)歷,介紹自己參加過什么比賽,又獲得了哪些獎狀。
程安遇站在這些人后頭,默不作聲,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競爭得過這些優(yōu)秀的同齡人。
“您好,我叫程安遇,是星城大學(xué)大三的學(xué)生,這是我的簡歷——”程安遇說著伸出雙手將簡歷遞過去,她看到一雙修長白凈的手指將她的簡歷接了過去,繼而抬頭。
兩個人的眼神就在如此平凡的一個上午,就在這人聲喧鬧的地方有了第一次的交匯,那個時候程安遇還不知道,她未來的人生會和這個人充滿了羈絆。
“同學(xué)請坐——”陸遇安微笑著跟程安遇說,繼而低下頭認(rèn)真地瀏覽她的簡歷。
“您好,我想應(yīng)聘華森集團的品牌助理崗位……”程安遇把戈秋明跟她分手的悲痛強壓心底,對陸遇安說著之前就排練好的話。
“好的,你的簡歷先放這里,稍后我們會通知面試。”陸遇安多看了程安遇一眼,不經(jīng)意間暼到她眼眶里吟滿著的淚水。
程遇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她能夠如此鎮(zhèn)定地跟招聘人員介紹自己,已經(jīng)是很克制自己的情緒了??勺詈?,戈秋明從她心里一閃而過的那一刻,她還是忍不住想哭。
“你沒事兒吧?”陸遇安輕聲問,和他同行的招聘同事正與另一位同學(xué)聊得火熱。
“哦,我沒事兒?!背贪灿霰魂懹霭策@么一問,才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努力對陸遇安擠了個笑臉。
“回去等面試通知就好啦~”末了陸遇安語氣溫柔地跟程安遇說了這句話。
程安遇從華森集團投簡歷之后,看了看其他的公司的求職隊伍,對佳佳說:“佳佳,你還要去看別的實習(xí)是吧?我就不看了,我想先回去了?!?p> “好,那我再去看看,你別太難受了?!闭f完后佳佳就融入了這擁擠的人群中,程安遇垂頭喪氣地從這喧嚷的地方離開。
那種感覺就仿佛,佳佳一頭扎進了屬于他們年輕人的該有的熱氣騰騰的生活,而程安遇卻注定要獨自走一條未知的路。
她不知道的是,陸遇安在一旁默默地觀察著她,他看到她和同伴說話,看到她和同伴分別,她在洶涌的人潮中眼淚倏忽落下,又默默拿出紙巾擦了擦眼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離開這里。
陸遇安對這個女孩子的第一印象便是她這突如其來的悲傷,她的眼底似乎藏著無法述說的心事。
她和其他同齡人不太一樣,陸遇安是如何判斷出來的呢?他活了30來歲,對不同的人身上的不同氣質(zhì),只需幾眼就盡收心底。
別的同齡人都是青春明媚的活潑少女,她們向往人群,喜歡熱熱鬧鬧的場面,她們似乎活得特別熱烈。
而她不同,她的眼睛里藏著一份倔強,一份清冷,還有著與他人格格不入的氣場。
程安遇剛走出會場,隔絕了喧嚷人群,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撥打戈秋明的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正忙……”冰冷的女聲傳過來,就像冰針一樣刺進程安遇的心里。她不會不知道,戈秋明這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理她。
能怎么辦呢?程安遇的心就像碎了一地的玻璃,而此刻的她又像打著赤腳踩在玻璃上的人,踩著這一地的碎玻璃,眼里噙著淚水。
她打開qq尋找戈秋明的賬號,沒有結(jié)果。打開微信,給戈秋明發(fā)消息,顯示已經(jīng)被對方刪除。
原來,一個人想要讓別人找不到他,真的很簡單。
程安遇蹲在地上,不管來來往往的人怎么看她,無助地看著手機通訊錄,最終她還是不死心地又撥了戈秋明的手機,只不過這一回她用老家的手機號,那個號碼她在星城很少用。
“喂——”戈秋明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里,程安遇淚眼朦朧。
“秋明——你別掛,你聽我說,我求求你別掛……”程安遇幾乎是哀求的語氣,她的聲音因為哽咽而顫抖。
“你說——”冰冷的聲音,戈秋明的情緒變化完全在里邊,短短的兩個人卻讓程安遇抓住了戈秋明里邊包含的情感。
“我想問,為,為什么突然跟我分手……”程安遇抽噎著說。
“你想聽實話嗎?”戈秋明低沉地問,程安遇心里想,廢話,難道我要聽假話嗎?
“嗯,你說,我承受得住——”現(xiàn)在的程安遇已經(jīng)很糟糕了,既然如此,她想弄明白原因。
“我發(fā)現(xiàn)我喜歡上別人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程安遇的心聽到戈秋明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她的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畢竟,她從來沒有想過戈秋明會因為這個原因和她分手。
他是多么愛她,而她又是多么地自信地以為他不會離開她。
“你說的是真的嗎?”程安遇發(fā)覺自己的腿有點酸了,好累啊,她快要撐不住了。
“是真的,我打游戲的時候認(rèn)識的,對不起……”好歹是在一起好久的人,戈秋明此刻也有了一點點愧疚之感。
“可是你昨天還說你愛我,你騙我的嗎?”程安遇看著面前的藍(lán)天白云在眼前晃,幻影一般。
“我只能說,我現(xiàn)在不喜歡你了,分開比較好?!备昵锩髅鎸Τ贪灿龅目奁瑳]有絲毫的同情與擔(dān)心。
原來,不愛一個人只需要一瞬間吶。原來,從戀人變成陌生人是如此的迅速決絕。
面臨背叛的時候,心是如此地痛。
“哦——”程安遇悲痛得說不出什么話來,她任憑淚水嘩啦啦流下,也不去擦眼淚,她想用這樣的方法讓自己痛苦,以此麻痹自己。
“沒什么事情的話,我掛了”戈秋明毫無波瀾的語氣,“還有,我們以后不要見面也不要聯(lián)系了。”
這話中,分明在告訴程安遇他的態(tài)度。
原來翻臉只需要一瞬間啊,原來愛了你很久的人,有一天也會毫無預(yù)兆的愛上其他人。
程安遇沉默良久,手機那頭迅速沒了聲音。她頹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了抱自己,周圍也有人經(jīng)過,有的人對著她指指點點,也有人看都沒看她,匆匆而過。
她最終絕望地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拿著手機的手無力地耷拉著,低著頭一步步地往寢室走,眼淚啪嗒啪嗒滴落地面。
從程安遇面前經(jīng)過的每一個人,此刻在她的眼中已經(jīng)模糊不清,她寧愿自己看不清這個世界,看不清這充滿背叛和別離的人世。
一步兩步踉踉蹌蹌打開門,走進寢室里邊,一把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程安遇此刻隔絕了陌生人,忍不住放聲哭起來。
室友們都不在寢室,程安遇的哭聲很大,她淚眼朦朧,看著桌面上還有戈秋明送的東西。
呵呵,程安遇心里頭冷笑,再怎么深愛的人,一旦背叛起來,比陌生人還殘忍。
程安遇再看看鏡子里的自己,眼睛又紅又腫,哪里像往日的她。
自己這身上有哪些東西不是戈秋明的呢?
腳上穿的這雙鞋子,是前陣子他買的,裙子是之前和他一起逛街的時候,他說要給自己買的,手機都是他送的……
呵,程安遇心里暗自嘲笑起自己來,可能是自己太窮了,戈秋明受不了她這份“窮”吧。
“你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我根本就不敢想象未來,我們兩個人是沒有未來的?!?p> “假如以后我們結(jié)婚的話,我只會對你好,不會對你的家人好的?!?p> “我仔細(xì)想過了,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我會過得很辛苦的?!?p> 戈秋明說過的那些話在程安遇的腦海里翻涌而出,程安遇只覺得一陣惡心,原來他早就這么嫌棄自己了,為什么自己還像瞎了一樣,處處以他為主,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孩子?
程安遇頹然坐在椅子上,一臉地生無可戀,她已經(jīng)哭了很久了,力氣逐漸耗盡,她能夠感覺得到眼睛的腫脹感。
想來在這場愛情里,她是最認(rèn)真的,也是最卑微的,而到頭來,遭到背叛與傷害的依舊是她。
當(dāng)初她和戈秋明在一起的時候,她哥哥就跟她提起過,你不能夠愛一個男人愛到塵埃里,你不能那么卑微,你全心全意付出,換來的可能是他的不珍惜。
因為,他心底里知道,他已經(jīng)把你吃得死死的了。
那個時候的程安遇天真地想“愛一個人,不就是要全心全意付出嗎?愛一個人,不就是可以為他做一切、包容他的一切嗎?”
事實證明,她對愛情天真的想象是錯誤的,總有那么些人不懂得珍惜。
程安遇哭累了,她全身無力地爬上床,眼皮沉重地耷拉下來,終于她睡著了。
“寶寶,我發(fā)現(xiàn)我對你沒有感覺了,你不能夠給我?guī)硇迈r感了?!备昵锩魇煜さ拿婵资煜さ穆曇?。
“可是,我還是很喜歡你,你知道我離不開你的。”程安遇幾乎是哭著對戈秋明說,她的眼淚嘩啦啦落下。
“可是,我對你沒有新鮮感了,和你在一起,我已經(jīng)沒有戀愛的感覺了?!备昵锩髡f著就要離開。
程安遇跑上前,一把拉住戈秋明的手,幾乎是跪下來的姿勢,哀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嗚嗚嗚,我愛你,嗚嗚嗚……”
最終程安遇還是沒有能夠留住固執(zhí)的戈秋明,他毅然決然地離開了——
程安遇醒過來,發(fā)現(xiàn)這個夢確實太真實了,真實得讓她不得不相信這是命運的安排。
“你以為跟我分手了,你就可以開始新生活了嗎?你做夢吧。”程安遇心里哼唧唧地想,在這一刻,她心中突然生出對戈秋明深深的恨意。
這個世界上確實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從愛一個人變成恨一個人,只需要一念之間。
“戈秋明,你等著瞧吧,我不會讓你好過的?!睆?fù)仇的想法在程安遇的腦海里燃起,這是她曾經(jīng)最愛的人,也是傷害她最深的人,她承受不了這樣的背叛。
想到此,程安遇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她坐起來,過了幾秒鐘,迅速爬下了床,開始收拾自己。
“我會讓你明白,背叛我是需要付出代價的。”程安遇看著鏡子里眼睛紅腫的自己,突然瞪大了雙眼,目光中露出兇惡的神態(tài)。
“我可以跟你見個面嗎?”想了許久,程安遇給戈秋明發(fā)了這條短信,假如他拒絕,那么她就去他寢室樓下蹲守著,她已經(jīng)想好了,無論如何,她都要見到他。
“今晚可以一起吃飯,就當(dāng)散伙飯吧?!边^了半個小時,戈秋明給她回復(fù)消息。
看到此,程安遇的臉上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微笑。
和戈秋明在一起那么久,程安遇怎么舍得離開他,可是,他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跟她說——我喜歡上別人了。
換作任何一個女生,聽到自己的男朋友這么說,都會心碎的。
程安遇坐在桌前發(fā)呆,她在回憶和戈秋明在一起的點滴,以及試圖找出戈秋明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出軌的。
寢室的門被打開,程安遇轉(zhuǎn)頭一看是佳佳回來了。
“安遇,你沒事吧?”佳佳走進來,走到程安遇身邊俯下身來關(guān)心地問。
“我沒事兒,你呢,實習(xí)找得怎么樣?”程安遇不希望佳佳過多地關(guān)心自己,失戀這件事情,只有自己明白其中的痛苦,他人說再多也是沒用的。
“我投了幾家公司,都要等面試通知?!?p> “嗯喏?!背贪灿鲇殖聊讼聛?,佳佳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桌前坐下。
不得不承認(rèn),現(xiàn)在的程安遇一心想知道戈秋明喜歡的那個女的,在哪個學(xué)校,讀幾年級,長的如何,性格如何。
她心里除了痛苦,剩下的就是好奇與焦躁了。
“佳佳,你知道為什么一個人會背叛別人嗎?”程安遇轉(zhuǎn)過身問佳佳,倒沒有想過她能給自己什么實質(zhì)性的答案。
“可能他的欲望比較多,不甘心于只愛一個吧。”佳佳還沒有談戀愛,自然沒有這種“愛情”苦惱。
“可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樣的感情不是也很好嗎?”程安遇此刻就像一只暴躁的小獸,她急于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人也不可能一輩子只喜歡一個人,對吧?”程安遇竟然被佳佳這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罷了,程安遇像泄了氣的皮球,她還要為待會兒和戈秋明見面積蓄力量呢。
而這頭,在星城大學(xué)的展位廳里,陸安遇正和同事整理今天收到的簡歷。
華森集團的人才戰(zhàn)略是將實習(xí)生納入公司的人才發(fā)展計劃里邊,也就是說他們會在實習(xí)生里邊選拔和企業(yè)契合的實習(xí)生,給他們提供offer。
陸遇安原本不用親自過來的,但星城大學(xué)作為星城有名的學(xué)校,人才質(zhì)量一向很好,陸遇安也想到校園里邊感受一下氛圍。
等翻到程安遇的簡歷時,陸遇安明顯停留了一會兒,他盯著她的證件照看了三秒鐘,再對她的經(jīng)歷匆匆一瞥。
不知道為什么,他對那個在人群中忽而流淚的女孩子印象深刻——不知道是不是捕捉到她突然落淚的原因。
年輕真好,想哭就哭,想笑就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