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很快籠罩了整片大地。
和魏姝前幾日看到的一樣,那圈迷霧仍靜靜地固定在那里,拱衛(wèi)著這個寧靜祥和的小村莊。
老狗靜靜趴在那棵曾吊過蘿卜大仙的樹下,皺巴巴的眼皮耷拉著,時不時睜開看旁邊的魏姝一眼。
這里像是老狗的地盤,如今多了個暫住的蘿卜,暫時還算相安無事。
魏姝在廟門外的會靈陣邊上打了會坐,直到將這短短幾個時辰內(nèi)聚集過來的靈氣都吸納入體,才起身往廟里走。
這個廟就是一間普通的土房子,甚至稱得上簡陋,不過是房梁挑得高一些,再往中間的臺子上放了個木雕的神像,僅此而已。
許是因為與世隔絕、物資匱乏的緣故,廟里沒有香燭,簡單素凈。
整間廟里只有一盞油燈,已經(jīng)許多年沒點起來過,滿是塵土,還是魏姝要暫時住進這里,羅村長才從角落里把它掏了出來點上。
廟里四個角各立著一只鼓,鼓面比普通臉盆小一些,鼓身刷著紅漆,如今也已掉了大半。
臺上的飯菜早已被村人撤掉,帶回家給全村最小的孩子吃了,據(jù)說這樣可以保佑小孩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最靠近神像的地方放了一只巴掌大的瓷碗,做工并不精致,碗壁繪著些模糊的花紋,看起來像是動物的模樣。
跟臺下放著的掉色舊蒲團一樣,小碗很干凈,看上去像是有人經(jīng)常打理。
想到方才羅村長的話,魏姝心中不禁蠢蠢欲動起來。
“據(jù)老一輩人說,這碗是福神留給我們抵御強大煞怪的法器。平時是拿不起來的,只有在四面危鼓皆破、村子遭到最大危機時才能拿起。不過,很久之前,老狗還不會噴火,我們也不知道煞怪的血肉也可以吃,每次捉到就把它們往碗里一扔,很快就能化成血水,死得干干凈凈?!?p> 照羅村長的說法,這碗最起碼也是個能煉化煞怪的寶貝,而且不只是針對低級煞怪。
魏姝倒不是生出什么貪慕別人家祖?zhèn)鲗氊惖男乃迹羌兇獾暮闷妗?p> 如果她猜的沒錯,布下迷霧大陣之人和留下法寶小碗是同一人,此人絕對是化神境以上的大修士!
此界靈煞雜糅,修士修行速度肯定不比她原來那一界,甚至都要大打折扣,那人還能將修為臻化至這般境界,實在比她強太多!
自從看到迷霧大陣開始,魏姝心里就跟有貓爪子撓的,極度想要破解個中秘密。
冥冥中,那些肉眼不可見的陣法符文碎片像是在召喚著她,就像一個十分親近的老友。
這是一種見獵心喜的直覺!
就像劍道修士看到一道至強劍氣留下的石痕,像刀道修士挖出一把銹跡斑斑、卻內(nèi)蘊光華的寶刀,像丹道修士發(fā)現(xiàn)一片上古流傳的珍稀靈藥園……
魏姝不只是盯上了這只小碗,還對那四面危鼓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
“這鼓和迷霧大陣應(yīng)該是一體的,否則,不可能感應(yīng)到外界煞怪進入的方位??桑热荒俏淮竽芴匾饬粝麓斯?,就說明他早已預知到陣法能漏進些許小魚小蝦的事實,他為何不將陣法弄得嚴謹一些呢?化神境大能不至于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吧?”
魏姝仔細查驗過那四面鼓和神像,卻沒感應(yīng)到任何靈力波動,只依稀在鼓上探查到了一種她不認識的陣法。
只可惜,她現(xiàn)在還很虛弱,不敢輕易動用元神之力去探查危鼓內(nèi)部的秘密。
魏姝將蒲團拖到墻邊,正好位于進門左手邊兩只危鼓的中間,直接盤腿坐到了上面。
她沒有閉目養(yǎng)神,只是靜靜坐著,沉默地注視著小廟內(nèi)的一切。
夜?jié)u漸深了,不遠處隱約的說話聲消失了,村人們像是都去歇息了。
朦朧的光影中,魏姝時而看看神像,時而看看那兩扇破舊不堪、卻在兩根木棍的支撐下穩(wěn)如泰山的木門,耳邊似乎還回響著羅村長的話。
“福神廟的門是不能關(guān)的,不然就會出現(xiàn)怪事。比如說,明明看不到人卻有敲門的聲響。還有就是,廟里有時會出現(xiàn)嘆息聲。不過,這些事都很少見,我就沒遇見過。那門,我們已經(jīng)有幾十年沒關(guān)過了?!?p> 至于為什么不直接把門拆掉,這種無聊的問題魏姝自然不會問。
無非是,村人覺得這樣可能對他們供奉的福神不夠恭敬,怕引來責罰罷了。
畢竟,據(jù)羅村長說,老輩人雖然遇到過這些怪事,卻也沒受到什么實質(zhì)性傷害,不過是有些膽小的人受了驚嚇、做幾天噩夢罷了。
雖然羅村長信誓旦旦,但魏姝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廟門的問題不必擔心,反倒是那個古怪的嘆息聲,她有些疑慮。
不是煞怪的話,那個沉浸在哀傷中的人難道是臺上的神像嗎?
如果神像無靈,那四面危鼓又是如何顯的靈呢?
不知過了多久,魏姝漸漸有些犯困。
就在這時,她隱約聽到,似乎有人在自己耳邊嘆息,甚至,還有輕微的氣息噴拂過她的后頸。
魏姝直接被嚇醒了。
她睜大了眼睛,神識警惕探出,卻一無所獲。
如果她所聽為真的話,那嘆息聲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竟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十分古怪!
魏姝刷地轉(zhuǎn)頭,盯著那瓷碗看了好一會,又轉(zhuǎn)頭盯著門外的老狗看。
老狗保持著閉眼的睡覺姿態(tài),整整一炷香的時間都沒動過一下,像是睡著了。
魏姝微微皺眉,目光再次落回那只神秘的瓷碗。
她沒敢動用元神之力,也沒起身,只是甩出那條變幻為手臂的蘿卜須,將其變得更細長了,輕飄飄地靠近了小瓷碗。
自從聽羅村長說了這小碗的神奇,魏姝再看它就隱有忌憚,可直到此時,她也沒察覺到任何危險。
“我就試一下,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的吧?剛剛那個詭異的聲音,會不會是碗里鎮(zhèn)壓著什么生靈呢?”
細白而不似人類所有的小小手掌輕輕搭在碗的邊沿,似乎想要將其抓起。
就在這一瞬間,魏姝渾身變得僵硬起來。
那條過于細長的手臂軟軟垂下,搭在臺子上,而后輕輕滑落到地上,就像一條潔白的絲帶,被微風吹拂著落下。
老狗似有所覺,忽然抬頭,往廟里看了一眼。
然而,除了“蘿卜大仙”的手突然變得詭異這一點外,它沒發(fā)現(xiàn)別的可疑之處。
老狗晃了晃腦袋,環(huán)視夜色中安靜的村子一圈,再次睡去。
它卻不知,此刻福神廟里盤坐在蒲團上的蘿卜里頭,已經(jīng)沒了魏姝這一號人!
幾乎是在剛剛接觸到小瓷碗的一瞬間,魏姝的元神就離體而出,暈乎乎地被吸進了一個上寬下窄的黑暗空間里!
魏姝躺在空間底部,渾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頭頂那個圓形的光亮出口淚流滿面。
她發(fā)誓,下次再看見別人家的稀奇寶貝,她再也不手賤了!
一個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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