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宇文泰一行人日以繼夜趕回了梁國都城。
一入梁宮,文武大臣以及蕭楚臣滿宮的嬪妃都聚集在養(yǎng)心殿中,來來往往者,哭哭啼啼者,比比皆是。
丞相諸葛昊運定定地站在原地,沒有多走動,他只是靜靜地觀察著周圍人的變化。
一個穿著一身淺紫色華服的貴婦,容貌上乘,焦急地在蕭楚辰寢殿的門口來回走動著,面色看著很是不安,那是蕭楚辰最寵愛的妃子——趙婕妤。由于蕭楚辰還未大婚,整個梁國的后宮一直是由這位趙婕妤打理,她可謂在這梁宮之中權(quán)集一時。
她在寢殿門口來回走動著,終于,她走向了諸葛昊運,問道:“這宇文將軍怎么去了楚國那么多天還沒回來,諸葛大人,你說,這長公主能回的來嗎?”
諸葛昊運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向她行了個禮,“臣不知。”
趙婕妤看著很是焦急,“本宮沒別的意思,只是前日太醫(yī)把了把本宮的脈象,又恰逢昨日本宮夢見了被一只熊追趕,本宮懷里了皇上的骨肉。”她停頓了一下,見諸葛昊運并無反應(yīng),繼續(xù)說道,“當(dāng)然了,本宮不是說要和長公主搶皇位的意思,只是這孩子,還需給個安排。”
諸葛昊運后退了一步,“恭喜夫人。夫人的孩子,自有皇上決斷,臣不敢妄言?!彼值椭^給趙婕妤行了個禮,臉上并不別的表情。
趙婕妤見諸葛昊運如此不通情理,她頓時覺得很無語。
“報,大司馬大將軍宇文泰覲見?!蓖蝗唬最I(lǐng)太監(jiān)急匆匆地奔入養(yǎng)心殿內(nèi)蕭楚辰的寢殿。
蕭楚辰仰臥在榻上,面色蒼白中透著枯黃,氣息微弱,幾乎奄奄一息,他的面頰更加消瘦,整個人都看上去似乎沒什么精神,他用力喊了一句,“傳?!?p> “臣宇文泰,叩見皇上。臣請罪,臣未能把長公主接回國,請皇上治臣無用之罪?!彼蛟谑挸降拈角埃砬楫惓3林?。
蕭楚辰嘆了一口氣,“朕猜到是這樣的結(jié)果。是朕對不起她...讓你們就這么分開了。她在楚國還好嗎?“
宇文泰搖了搖頭,“我沒到之前,她日子過得比較清苦?!?p>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養(yǎng)心殿內(nèi)一股濃烈的草藥的味道混合著血腥的氣味在空氣中徘徊,屋子里安靜得似乎什么都不復(fù)存在了。
“朕的時間也不多了,”蕭楚辰眼角劃過一滴淚痕,“阿泰。接下來的話,你得牢牢記在心里。這梁國的未來就靠你了。”
宇文泰湊近了些許,“你說吧,我都聽著?!?p> “第一,蕭氏的宗親或許會反對你即位,你拿著朕的遺詔,他們?nèi)羰翘岢鲑|(zhì)疑,想要造次的話,你盡管以軍隊壓制他們,那些宗親若是有誰有覬覦之舉,不必顧及朕。保全梁國安寧要緊?!笔挸竭煅手f道。
“好?!庇钗奶﹫远ǖ鼗卮鸬馈?p> “第二,嵐兒那邊,還希望你多派人去關(guān)照一下,她自小在宮里長大,沒受過什么委屈...朕也不忍她在外受到欺凌...”
宇文泰握了握蕭楚辰冰涼的手,“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嵐兒受苦?!?p> 蕭楚辰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第三,朕的后宮,無子無寵者,放其回家,其余的人,讓其守陵三年,聽其意見放歸或是擇一處終老。朕,最放心不下的,是趙婕妤。她最聰明,心思也最活絡(luò)。朕擔(dān)心,她會假借朕遺腹子的名義犯上作亂?!?p> “遺腹子?“宇文泰遲愣了一下。
蕭楚辰搖了搖頭,“她今日早晨同朕說,她已診斷出一月身孕有余,還說昨夜夢熊有兆,朕也未及查實,太醫(yī)眼瞧著情勢,也未必同朕說真話。若遺腹子是真,你便替朕好好照顧孩子,平安長大即可,也不必讓其即位,她若借此勾結(jié)宗親大臣抑或是假孕奪權(quán),你便讓趙婕妤殉了朕便是?!?p> 宇文泰點了點頭,他將蕭楚辰的話都一一記在了心里。他握住了蕭楚辰的手,“阿辰,你也要想開點,好好保重身體,知道嗎?”
蕭楚辰和宇文泰不僅僅是君臣,更是從小一同長大的好兄弟,眼見好兄弟身體病魔纏身至此,他的心中也十分痛苦。
宇文泰用著自己的掌心的溫度溫暖著蕭楚辰的掌心,兩人四目相對看著,不僅是好兄弟間的關(guān)懷,更是一種責(zé)任的傳遞。
養(yǎng)心殿外愈發(fā)的噪雜喧鬧,擾得蕭楚辰更加無法清靜,“把那些人都宣進(jìn)來吧,他們一個個的,都在算計著怎么從朕身上再刮寫好處吧?!彼浅5坏卣f道。